第40章 柏炎,你娶我吧
醫院裏。
這個夜真是漫長得可怕,鬱清秋的眼晴早就已經猩紅,盯著病房的門。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自從遇到言馳後,她度過了三個難捱的夜,第一晚和第二晚都是在莫雲的墳前,今晚是在醫院裏。
眼晴幹澀得生疼,渾身疲憊,卻睡不著。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指引著她,盯著那個病房,怕孩子因為那個毒誓在她的身上起到了效果。
不得好死啊,這種話隻能在她的身上,不能大聲在女兒的身上。
言馳到醫院裏來,從言馳到淩陽縣的時候,她的心裏就已經有些亂,怕他來,怕他知道。
現在……隻希望他走,走的遠遠的。如今工作也沒了,獎金也泡了湯,左笑救不出來母親也不可能配合賣車,她……她該怎麽辦才好。
聲控燈已滅,外麵連一絲的亮光都沒有,烏漆麻黑,她躲在黑夜裏……那種無助透著濃濃的恐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急切的腳步聲跑來,震亮了燈。她抬頭,視線模糊,好一會兒才清晰。
兩名醫生往這邊跑來,鬱清秋一看到這陣仗……心裏莫名的一緊!
她害怕,害怕醫生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她怕……自己的孩子有什麽不測。
但好在並不是,那些醫生急急的從她的麵前跑過,腳步生風,焦急萬分。
不是她的孩子,還好還好。
她就在這裏守著,一個小時之後,她們回來。那模樣就像是兩條快要累死的狗,腰背都直不起來。
“怎麽了?”她問。
“鬱小姐……”其中一醫生道,“你怎麽還在這兒?”
“反正也睡不著。”
另外一醫生說想去休息會兒,那醫生坐在鬱清秋的身邊,閉眼感歎,“是在擔心麽?”
“是。”她點頭,這顆心總是反反複複的在煎熬著。
“我們醫生會盡最大的努力來救每一個孩子,我是一個母親,所以也見不得有孩子離世,你也不需要太過擔心……”她苦笑一下,又說,“其實我很多時候都覺得孩子和家人早早的離開,是沒有那個緣分。如果無力回天,那就……順其自然。”
鬱清秋心裏一下子沉重了起來,她看到了醫生衣擺下好多得血。
“是……哪個小朋友無緣所以和母親分別了嗎?”
“對。”她長長一歎,“出生才十幾天,先天性心髒病,我們搶救了那麽久,還是走了。那孩子的母親和你差不多大,跪在我們的麵前,不聽的求救磕頭,父母都磕出了血,哭的肝腸寸斷……可我們能怎麽辦。”
鬱清秋的心越發的緊,亂了方寸,她想到了女兒……
“見過了太多的分離死別,多少都有點麻木了。可產婦還坐月子,滿身的狼狽給我們磕頭,她的丈夫站在一邊,眼眶都沒有紅一下……我不禁在想,女人到底圖什麽。身體毀了,十月懷胎,結果……孩子死了,老公漠不關心。”
鬱清秋的心像是刀紮了一樣,密密麻麻的疼。
醫生又歎,低頭,看到了鬱清秋,看到了她蒼白如紙的臉色,一下子反應過來,“抱歉,我說的有點多,你……”
作為醫生,很多時候其實都挺壓抑的,隻想找一個人傾訴,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傾訴,她忘了這位聽眾比那位產婦更慘。
“沒關係。”鬱清秋虛虛的笑了下,“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我的孩子能不能好,她還要在這裏躺多久,有……有希望嗎?”
醫生用著極其憐憫的眼神看著她,然後摸摸她的頭,聲音溫軟,“不要想那麽多,我們會努力。”
一般醫生這麽說,大概就是凶多吉少。
她眼前一黑。
……
這個夜,真是痛苦極了。
醫院裏又死了一個嬰兒,不知道有多少新生媽媽要失眠。
鬱清秋睡不著,便在走道裏隨便走走……
“我能怎麽辦,我又不是醫生,我若是能救,我能不救嗎?”在走道的盡頭,她聽到了陌生男人無奈而痛苦的聲音。
有婦人在哭,兩鬢斑白,應該是他的母親。
“怎麽不能,那時候不是有一個轉院的機會嗎?你……你不同意……”
“我們家有錢嗎?你知道去大醫院要花多少錢,你也別哭了,大晚上的哭的挺讓人害怕的。”
“你還有車……”婦人哽哽咽咽,極力忍住不哭。
“車子值幾個錢,沒有它我們一家人出行怎麽辦。這才十幾天而已,有什麽感情,哭什麽哭,又不是不能再生。”男人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這一刻,鬱清秋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寒涼,從頭涼到底。
又不禁想著,錢真是個好東西,讓人都不像人。
人渣她不願意再多看一眼,轉身離開,那位母親想必暈倒急救去了,她看到了有一個開著的病房門,裏麵空無一人,病床上還扔了許多小嬰兒的尿片和小衣服。
醫院的花園是個好去處,多少孤魂野鬼在上麵飄著,鬱清秋坐在這兒,呆呆的看著這裏的一草一木。
腦子裏回想著醫生以及那男人說過的一切的話……
等她回過神來時,看到了三米之外的男人,一身筆挺的站在那裏。
天快要亮了,有稀缺的亮光輕灑下來,男人被籠罩在一層朦朦朧朧裏,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愣了一下。
他眸光如墨,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在這兒幹什麽?”
有一抹光照到了她的眼睛裏,燦亮,她的目光尋覓著那光,看到了腕表,百萬的名表。
這男人,真有錢。
她仰頭,看著他笑,輕輕柔柔,“因為不舒服。”
男人的視線裏隻看到了女人突然的……慵懶和柔笑,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一下子就闖進了胸膛,繼而開始發癢。
他過去,坐在她的身邊,目色黑暗,“你不舒服不是應該的麽,聽說……你為他擋了一棍,腦袋開瓢了?”
他還是一樣的,嘴下不留情。
鬱清秋依然用著一樣的語氣,“沒有,就縫了兩針。”
喲,今天還真聽話,問什麽答什麽。
“活該。”
一會兒後感覺胳膊有壓力,他低頭,看到了她蒼白的手指在小心翼翼的拽著他的衣袖,那力道像是生怕他甩開她。
他胸口微微的顫了顫,視線一挪,看她的雙眸。
那麽脆弱的神色,怎麽還在笑,在漂亮的眼部輪廓裏破碎不堪的笑容在一圈一圈的蕩漾。
蕩到了他的心頭。
“柏炎。”她喉嚨沙啞,叫他的名字,有種說不出來的迷人。
他眯著雙眸,“說,別拉拉扯扯的。”話雖這樣說,倒是卻沒有把她的手給甩開。
“你上次說娶我,是真的嗎?”
什麽?
“你說你娶我……”
他猛地抽開胳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犯賤犯夠了,就想找個接盤俠?”
鬱清秋還是在笑,可笑的卻哀傷淒迷。她最不想欠柏炎感情,最不想!
可她好怕,好怕自己也因為沒有錢而放棄救女兒……因為她現在已經一窮二白,什麽都沒有。
“你罵我吧,狠狠的罵,罵完了之後……你能不能……娶我。”
哪有想到會有一天,她祈求別人來娶她。
“你這副鬼樣子,憑什麽讓我娶你?我跟你什麽關係,你死了我都管不著。”
鬱清秋如同被當頭一棒,對啊,她憑什麽讓柏炎娶她。
嗓子毀了,工作沒了,孩子在醫院生死未卜,而她……也隻有這一張好看的臉蛋,拿什麽吸引他。
“不好意思啊……你當我什麽都沒說。”她配不上他,她心裏明白。
站起來,上樓。
“站住!”
她回頭。
“我不是不能娶你,但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娶,我有條件。”
她這眼看到了他名貴的手表,她這心看到了未來無數的鈔票癢女兒的身上砸,於是又開始蠢蠢欲動。
“我答應你。”
無論任何條件,她都答應,任何,隻要能救女兒。
………
第二天。
天一亮,羅甫務聯係不上鬱清秋,就找去了醫院,醫生說沒有見到人來,他想著肯定是雷士聽話把鬱姐召喚到了電台。
於是他也就去工作了,畢竟……還沒有西裝革履的穿的這麽正式乘坐電梯,號令“群雄”。當然,並沒有到號令的地步,目前隻是指揮幾個小囉囉,幹點小事兒。
這才發現工作真的很累,要學習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這一忙就是一個星期,在某天拿出錢包看到了那張銀行卡時,他才想起言馳,想起了言馳就想到了鬱清秋!
天喲。
他得去看看。
找到了雷士,因為言馳的關係,雷士對他也挺尊敬。
“羅小弟。”
“別這樣叫,搞的像黑社會一樣。”他本來就是黑社會,“我問你,我鬱姐回去上班了吧,你有沒有兌現承諾給她支票。”
“找了,但是沒有找到人,那女人……不是,鬱小姐像是突然蒸發了一樣,到處都沒有,支票倒是開好了,送不出去。”
什麽?
羅甫務不信,跑去了醫院,接連找了五個人,才找到護士長。
“你說鬱小姐?”
“對。”
“一個星期前就轉院了,不在我們這兒。”
“那他去了哪兒?”
龔為默認識這個人,和那天的言馳是一夥的,她一笑,“我怎麽知道,你自己去查啊。”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