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全都被說中了

  墨淺裳看著君臨淵的眼睛，認真道，“如今不是還什麽證據都沒有麽，那就當這件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吧。”


  君臨淵靜靜的看著她，良久才開口道，“裳兒若是想要知道真相的話，我無論如何都會為裳兒找來的。隻求裳兒不要隱瞞，有什麽，都告訴我。”


  即使是她想要離開，也請她一定要原原本本告訴他。


  墨淺裳讀懂了君臨淵眸中的含義，她伸手輕輕拉住了君臨淵的手。


  “我不想知道。”墨淺裳很認真的看著君臨淵道，“不論出身如何，我都會堅定地陪在你的身邊，你才是我心中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


  君臨淵輕輕鬆了口氣。


  墨淺裳很認真的開口解釋道，“我很開心能夠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你是皇帝，而是因為你有擔當，並且深愛我，護著我，我和你在一起的生活也很好，我也很高興很滿意。不管是太後還是未來的莊主夫人，島主夫人，我相信隻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就會過得很幸福。我並不想去改變它。這是我想要的生活。”


  如果她真的是猜測中那樣，越國攝政王流落在外的公主，那麽她現在出現並且公布身份，所帶來的會是什麽樣的後果，她不信君臨淵不知道。


  眼下大周局勢本來就不穩定，如果再加上越國的內鬥，無異於給這個國家帶來一場大災禍。


  即使那個人真的是他的父親，他也從來沒有踏足過大周，甚至沒來見過她，血脈親情也是本尊的，和她無關。


  她從一開始，就選擇了君臨淵。


  “你還安排……這件事情如果公布了，對我、大周造成麻煩是嗎？”


  君臨淵靜靜的盯著坐在他麵前的墨淺裳，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擔心。


  “是啊，到時候的麻煩都是你我不能估量的。”墨淺裳很誠實的點了點頭，輕輕的歎了口氣，“我現在的身份還沒有暴露，便已經有人來探，若是我的身份當真真的暴露了，越國皇室怎麽想。我想那位老皇帝和皇子們能夠重用冥王為攝政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冥王不娶妻生子吧？越國幾位皇子爭權奪勢，卻從來都是依靠冥王，若是冥王有了繼承人，越國那邊怎麽想。我又是大周的太後……就算我們不想，未免我的生父、那可能等待我們的便不光是刺殺了，或許還會有更多無法預料到的麻煩和風波。”


  “但是相反，是不是冥王的公主，其實對於你對於我來說，當真沒那麽要緊。”說到這裏，墨淺裳頓了一下，又繼續開口道，“就算真的是，到時候私下裏認了就是了。我會侍奉我的父親，畢竟他當初不是故意拋卻我和我娘親，甚至於他也盡了努力，我們也有了親人。不好嗎？”


  親人，真正的親人，而不是墨府那樣的人。


  能夠給人帶來溫暖而不是利益互用的人。


  一旁的初桃彩鴛，還有李德全聽了墨淺裳的話，都跟著歎息抹淚。


  主子的一片癡心，終於被娘娘認可了。


  君臨淵卻並沒有回話。


  他心緒難平，低頭吻了一下墨淺裳的額頭，便匆匆轉身離去。


  墨淺裳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月下的院子中，深深歎了口氣。


  他的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愧疚、感激，觸動，和濃濃的愛。


  而更多的是，眼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為了他舍棄一切，追隨著他，


  雖然說墨淺裳眼下是大周的太後看似尊崇無限，可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這個位置一直以來坐的不安穩。


  有什麽比父親，比家族自己的勢力要好呢。


  那位冥王，當初便做出了震驚天下的深情舉動，眾口相傳直到現在。


  想來，如今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定然嗬護寵愛有加。


  如果可以，想必也是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要迎公主回家吧。


  “將冥王的所有底細來曆，都查清楚，最遲明日一早便送到朕的案前。”君臨淵忽然頓住了腳步，對李德全說道。


  次日一早，君臨淵隻用了半個時辰便下了早朝，匆匆去了慈寧宮。


  君臨淵一路上腳步不停，徑直就進了暖閣。


  墨淺裳正在用膳，那擺滿了各色美味珍羞的飯桌上，早早的就已經為他備好了碗筷。


  墨淺裳抬眸，眼睛笑成了月牙，“來了，聽說陛下今日早朝下的早，就讓人多準備了一份碗筷。沒想到陛下當真來了。”


  墨淺裳站起身來，為君臨淵卸了大氅，又拉了她一同在餐桌前坐下。


  她心平氣和的拿著筷子從蒸籠裏夾了一個煎餃放進了君臨淵麵前的餐碟內，“這是彩鴛一大早就起來做的，好吃的緊，你快嚐嚐。”


  君臨淵倒也沒有多言，而是依著墨淺裳的話，夾起那個煎餃吃了起來。


  墨淺裳又將一個醋碟推到了君臨淵的麵前，讓君臨淵蘸著吃。


  熱氣騰騰的煎餃，帶著鮮美的滋味流入喉嚨，讓人的心都跟著暖和了起來。


  “這是芹菜肉的餃子，尋常人家裏的吃法，我小時候很愛吃的。”墨淺裳見君臨淵吃完，才靜靜的開口道。


  小時候，她和母親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母親做早點生意，獨自拉扯她長大。


  每天早晨四五點就起來，做的煎餃、粥湯、還有煎餅，她那時候覺得母親做這樣的生意丟臉，執拗得不肯吃。


  可母親卻將生意做的很好。


  墨淺裳本尊住的小破院子裏，也是缺吃少喝的長大的，她看到那些墨淺裳為了一個包子和人爭執的記憶中的畫麵，忽然想到了自己遙遠的童年。


  “你小時候很愛吃煎餃。”君臨淵看著墨淺裳，倒是沒聽說她提起過小時候的事情。


  “不愛吃，可是後悔不愛吃了。”墨淺裳很淡定的給自己也夾了一個煎餃，見君臨淵看著她不說話，才又繼續說道，“現在吃再多，都回不到小時候了。”


  她抬起眼睫，忽然一笑，“若是我不是墨淺裳，你還會喜歡我的吧？”


  “自然。”君臨淵道，“我喜歡的隻是你，不是別人。”


  她願意留在他身邊，這就是他最大的滿足。


  她就是她，她的每一寸眼神，每一個笑容，她的聰慧決絕，都與上一世的她一模一樣。


  “用膳吧。”墨淺裳眯了眯眼，得到了答案後，輕鬆的笑起來，“墨卿之暴斃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出來了。墨庭之想來有舉動了，難得安寧片刻，咱們好好吃會兒。”


  君臨淵又吃了一口煎餃，眉頭忍不住挑了挑。


  這次是韭菜肉的。


  皇家的人吃不得蔥薑蒜，更吃不得韭菜之類有異味的東西。


  他沒想到，竟然在墨淺裳這裏吃到這樣東西。


  味道……還很不錯。


  屋子裏一片溫馨脈脈，初桃忽然挑了簾子進來，“陛下，娘娘，墨庭之說是想要進宮來拜見太後娘娘。”


  “他這時候來做什麽？”


  “大約是為了墨卿之和宋氏喪儀的事情。”墨淺裳回答的很爽快，這時候墨庭之進宮還能有什麽事情。


  墨府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墨老夫人還被關押在牢中呢，他能不火燒眉毛進宮來嗎？


  “墨府的人又不是都死光了，什麽大大小小的破事兒都進宮來找你。”君臨淵皺眉，對初桃道，“直接回話說娘娘身子還未痊愈，讓他有事情到養心殿回話吧。”


  “還是見一見吧，有些事情總是要說一說的。”墨淺裳放下了筷子，看了一眼君臨淵，“趁著現在處理幹淨了，省的又是麻煩。”


  君臨淵微微皺眉，“這些人一個也不省心，看看你，又又瘦了。”


  明明前段時間裳兒已經養的圓潤些了，這麽幾日折騰下來，裳兒竟然又瘦了下來。


  “那是我天生就吃不胖啊。”墨淺裳被君臨淵給逗樂了，“我吃的好著，睡的也好著呢。這些人影響不了我。”


  “這樣下去，影響到我們的兒子可怎麽辦。”君臨淵歎了口氣，扶著她站起身，“還說不影響，昨日宋氏來的時候，你吃的燕窩盅好像就剩了半碗。”


  “……”墨淺裳無奈一笑。


  初桃彩鴛竟然連這點小事都不忘了告訴君臨淵。


  墨庭之進慈寧宮的時候，君臨淵已經走了。


  墨淺裳正在繡一副腰帶。


  如今在宮裏頭清淨日子過慣了，她就繡點東西。


  本尊的技巧真的嫻熟精湛，繡的東西也讓人看著喜歡不已。


  墨庭之看到墨淺裳在繡東西，忍不住笑了起來，露出盡量慈愛的模樣。


  “娘娘還是和以前在府裏一樣，就愛繡這些東西，記得當初娘娘在微臣過生的時候，還送過一副腰帶，手藝真的精致極了。”


  墨淺裳挑唇諷刺地笑了笑，本尊在家中時，一直沒什麽錢，為了貼補花銷，繡下些東西拿去賣，還成了京城一絕的繡娘，默默攢了一套小院子的錢。


  這些，想來，都是身為本尊父親的墨庭之所不知道的。


  若是不是出了那些糊塗賬，依著本尊自己的意思，興許就嫁給了個窮秀才。


  靠著她賣繡品的錢，她能保證自己吃喝不愁。


  不過，墨淺裳卻忘了自己的身份，就衝著她墨府嫡女的身份，就算再不受寵，再不堪，將來，她的婚姻都是要被家族利用幹淨的。


  “父親喜歡還不簡單，若是父親想要，哀家過兩日再抽個時間，給父親做些送去就是了。”


  “謝娘娘還惦記著老夫。”墨庭之歎了口氣，“娘娘，您的伯父和伯母如今走到這一步，是他們咎由自取，與娘娘無關，娘娘還請放寬心。隻不過……娘娘，現在為父有些為難，這家中出了這麽些事情，為父到底要怎麽給你的伯父還有伯母發喪呢，還有他們的幾個孩子，雪瀾如今在宮中，兩個女兒，還有個年紀還小的幼子，依著陛下的意思，還能留在京中麽？還是送回老家？”


  這句送回老家，老家又無人，等同於讓這兄妹幾個自生自滅了。


  “皇帝的意思是，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不必擔心。”墨淺裳回頭看了一眼父親，很幹脆的就給出了回複，“雖然墨卿之被罷官，可宋氏的誥命還在，又是墨婕妤的父母，自然是要按照規矩來的。”


  “說到這裏，為父還有有個疑惑想請太後娘娘明示。”墨庭之點了點頭，見墨淺裳爽快，也沒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宋氏之死，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您的身世……墨卿之走的急，一句話也沒有透露，在娘娘心裏，為父，還是您的父親嗎？”


  墨淺裳抬眸，一點兒也不避諱的回道，“宋氏死於墨卿之隻手，至於墨卿之，是陛下動的手，直接除了他。至於原因，想來父親該明白的。”


  墨庭之並沒有再說話，隻是頹然的坐在那裏，良久才回過神來，“老夫是該多謝娘娘，留老夫一條命嗎？”


  墨庭之縱然聽到謠言，可是從小到大，看著她的眼神始終是怨恨的。


  雖然過的不好，不過，如果沒有他的庇護，她活不下來，也是真的。


  所以墨淺裳笑道，“不必，父親的養育之恩，是真的。若是父親不介意，哀家還是願意認您為父的。”


  墨庭之其實也自愧做過不少傷害漠視這個女兒的事情，如今得到墨淺裳這麽一句話，雖然知道墨淺裳是出於各方麵考慮和皇族的穩定才會選擇包容他的所為，可是還是忍不住感動不已。


  打從墨卿之為了保住榮華富貴，無所不用其極的瘋狂行事時，墨庭之就知道，這一天不遠了。


  他沒有想到，皇帝會用這麽狂風驟雨的方式，匆匆結束這一切。


  “裳兒……難道就不懷疑為父嗎？”


  “為什麽要懷疑？”墨淺裳失笑，“父親到底不是主使，如今墨卿之有個了結，到時候，墨老夫人自然也該知道怎麽辦，至於薛宛案，就算查到什麽，父親這般聰明也該知道要怎麽做才能保住自己。”


  墨卿之已經是個死人了，再多的罪狀推到他的身上應該已經都沒關係了。


  “謝娘娘……”墨庭之沒想到，他焦頭爛額的事情，會被這樣解決。


  所有人都說，陛下要拿墨家開刀。


  又有人說，墨淺裳在，墨家會無憂……


  沒想到，還真的是，全都被說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