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慈寧宮號喪
彩鴛也跟著道,“她不來也得來吧,畢竟人姓墨,在宮裏頭又義務依靠,她和墨家打骨連著筋呢。皇帝清查,所有人摸不清楚太後娘娘的立場,如今,您算是墨家唯一的靠山了。太後娘娘您若是不幫那就是不孝。若是幫了,又是後宮幹政。”
初桃一笑,“太後娘娘怕不是早就有主意了。不過,墨雪瀾來,太後娘娘少不得還是要見一見,不見的話,鬧得蠻不好看的。”
墨淺裳喝了口熱茶,“是啊,哀家少不得要做出個傷心失望的模樣,為陛下立下來個賢命,破了陛下被紅顏禍水的傳聞,如此一來,無形中能省下不少事端。可是今日,哀家總覺著墨雪瀾來見她不是為了墨家說項。她如今一直縮著頭,生怕露臉,墨家的忙,按照道理來說,就算不說哀家也會幫,沒必要她專程跑哀家這裏來一趟。”
能讓墨雪瀾克服恐懼拋頭露麵,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正在她費神思考墨雪瀾此行的目的時,初桃已經領著墨雪瀾進來了。
“嬪妾給太後娘娘請安。”
上次宴會一事之後,這還是墨淺裳第一次見到墨雪瀾。
相比較以前風光得意的時候,自從去了延禧宮,兩耳不聞窗外事,現在的她養的珠圓玉潤了許多,白皙的臂膀籠罩在輕紗下,手腕上還帶著翡翠釧子。
“平身吧,瞧著你的手該是好了,最近可還好?”墨淺裳溫柔地問道。
“謝太後娘娘關懷,嬪妾的手筋被胡太醫續上了,如今雖然拿不得針線撫不了琴,卻勉強可以提筆,也不影響日常生活了。”
“太醫院真是好醫術,”墨淺裳扭頭,瞧向初桃,“傳哀家的旨意,重賞胡太醫,就說是哀家的意思,救治好了我墨家女,太後娘娘,高興極了。”
墨淺裳的麵子功夫一向做得極好,不給人留把柄。
墨雪瀾瞧著墨淺裳這麽在意墨家,心中忍不住欣欣然起來。
母親說得對。
墨淺裳怎麽可能不管墨家!
墨家和墨太後同氣連枝呢,一個女人家,從來都是往男人身上撈東西的,沒見哪個受寵還往男人身上貼東西的。
虧得祖母和父親今早得了消息慌成那副樣子,還是女人懂女人。
“你身子剛好,哀家這裏有些接骨木花的花茶,給你拿些去好好補著點吧。”墨淺裳笑著道,“賜座。”
“謝太後娘娘。”墨雪瀾笑著又行了禮,才由初桃扶到了一旁的繡墩上坐了下來,“娘娘是個明白人,嬪妾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這次來見太後娘娘的緣由,想必娘娘已經知道了。”
“哀家還當真不知,若是姐姐不說,哀家還隻當墨婕妤這次來,是因為養好了傷,所以過來瞧瞧哀家呢。”墨淺裳捧著手爐,墨雪瀾一開口她心裏便有了數,“可是家中有了什麽事情?”
“家中的消息,想來娘娘該比我清楚才是。”墨雪瀾輕輕抿了抿唇,方才又繼續說道,“如今妾身來了,也隻是因為家中人求著嬪妾,嬪妾不得不來,實在是,太後娘娘若是不插手的話。這墨家真的危了。”
“到底是什麽事情?值得你這般大早晨的跑來慈寧宮號喪?”墨淺裳涼涼看著墨雪瀾打量了片刻。
“娘娘……”墨雪瀾再也按捺不住擱下茶盅,看著墨淺裳毫不避諱的答道,“我知道娘娘心中始終對雪瀾有怨氣,怪責雪瀾當日所為。可雪瀾也付出了一雙手的代價,如今在這宮中錦衣玉食的傀儡人一日一日地熬日子,太後娘娘竟然還不滿足不成?”
瞧著墨雪瀾直逼月亮般圓潤潔白的胖乎乎的臉頰子,墨淺裳覺著墨雪瀾過的還不錯。
將心比心,她當初若不是穿到了這麽個一進宮就衝死了皇上成了太後的女人身上,她倒是寧可進宮當個姐姐是太後的嬪妃,要靠山有靠山,誰也欺負不得。
遠遠的住在延禧宮裏頭,有幾個年輕漂亮聰明善良的小姐妹,每天研究吃穿研究簪子看看書做做菜,別提多美了。
失寵就失寵,失寵又不是沒飯吃,還指著一個心裏頭喜歡別人的狗男人活著不成?
墨雪瀾瞧著墨淺裳麵色沒變,心中有些打鼓,索性用蘿卜般肥嘟嘟的手指頭握著帕子,上上心心地哭了起來。
“姐姐,妹妹和你不同,妹妹可是那苦命人啊!咱們墨家什麽門風難道姐姐不知曉嗎?咱們閨女家,在家中其實還不如那一隻雀一隻貓,咱們生來就是拿來賣錢的!做的好人人誇讚,頂多尋個好親事,一副嫁妝換來家裏頭的門路,若是不夠乖巧聽話,那就是浸豬籠的命。雪瀾自從進了宮,當眾丟了大人,失了寵,墨家就對雪瀾不管不問,若不是娘娘照拂,一條命就沒了。”
墨淺裳輕拂著袖擺,心說自己還真是高估了墨雪瀾,她還就是那麽個驕縱的蠢貨。
墨雪瀾還在哭訴著,仿佛她多哭一會兒,就能拉近和墨淺裳的關係,讓墨淺裳更同情她些。
墨淺裳被哭煩了,忽而一笑,“那你現在還管墨家死活?幹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得了。”
墨雪瀾聽到墨淺裳笑,忍不住道,“墨家,不能當真不管。那是生咱們養咱們的地方,哪裏能說割舍就割舍啊?”
她試探著抬起頭看著墨淺裳,“就如同咱們兩個,嬪妾原本以為會嬪妾和娘娘是此生老死不相往來的死對頭,彼此深仇大恨,卻不想也不過過了一個秋天的功夫,嬪妾就又擱下了所有,過來求娘娘。隻是因為,娘娘和嬪妾從小一個園子長大,吃的是一個鍋的飯,受的是同樣的師傅啟蒙。”
這話說的煽情又發自肺腑,墨淺裳都忍不住跟著愣了愣。
若是本尊在這裏,該是動搖了。
可……叫墨淺裳那個,和墨雪瀾一個圓子長大,一個鍋吃飯的女孩兒,早就死了。
墨淺裳索性不再由著她在跟前唱戲,幹脆道,“今日,墨婕妤若是不從哀家這裏打聽到點什麽消息,怕是不會走的吧?”
墨淺裳垂眸,看向了姿態低得狠的墨雪瀾。
墨家會去找墨雪瀾,這是所有人閉著眼睛都能猜到的事情。
墨雪瀾如今雖然已經不再是赫赫聞名的寵妃,可是如墨卿之墨庭之這樣機敏的官場老油條卻也一看就知道,她能夠在宮中如今還平平安安,那是因為什麽。
他們就想衝著墨淺裳這一點善心,讓墨雪瀾出麵打動她。
畢竟——皇上能放出這些話來,可墨淺裳卻任何消息都沒告訴他們,其中必然有什麽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