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金三角之一
林宇峰心裏思慮，班長想的對，隻能先摸石頭過河。見機行事。
兩聲槍響之後，街道上終於安靜下來了。一想到一具屍體近在咫尺趴著，林宇峰有些翻腸倒胃。然而，班長的呼嚕聲又開始了。林宇峰不得不佩服班長的定力。他閉上眼睛，不知不覺間也慢慢迷糊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醒來，班長已經在衛生間裏洗浴。水聲淅瀝，讓林宇峰想起綠色的軍營大家一起洗澡的情景。那些後來想想脫胎換骨的日子，現在想來已經充滿了溫馨。
目前他們做的這個工作，就是一種刀尖上討生活的工作。是和毒販玩貓和老鼠遊戲的工作。班長原本是在特警大隊的，就因為吳明霞受傷的事兒才轉到緝毒行當裏。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兩個人要在一起進行一個壯舉。把一年多以來堵在林宇峰麵前的煙嵐晦氣一掃而光。
兩個人出門前都洗了淋浴，像是完成某種淨身儀式。不過這個地方地處熱帶，居民都有每天洗浴的習俗。樓下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那具昨夜的屍體已不見蹤跡，隻有地麵上能看到隱隱的血跡。一條性命就這麽無聲地消失。不知所來，不知所往。
上午，林宇峰跟著班長去了南戎的玉石批發市場。基本上他們是隻看不問的。這裏的市場上有很多人賭石。這是一種憑著經驗技藝和運氣的遊戲。有人一夜暴富，更多的人則是血本無歸。
之所以到這裏來消磨時間，是因為上午賭場基本是不營業的。他們的營業時間是在午餐之後，一直持續到夜裏淩晨時分。
逛市場回來，午睡之後，林宇峰就跟著班長去綠寶石賭場。這裏也是胡博賭博出沒的地方。這裏眾多的賭客，很多人都是國內專門來的。在這裏班長手把手教林宇峰玩老虎機。並且給他留下了兩百塊錢的籌碼。他自己則去玩輪盤賭去了。無論如何，大家要看上去像對賭博很感興趣的樣子。
大約半小時之後，林宇峰手裏的籌碼全部輸光了。他就雙手插到褲兜裏，在賭場的大廳裏到處轉悠。尋找胡博的蹤跡。因為已經進行了易容，即便是對麵相遇，隻要自己不驚慌失措，胡博是絕對不會看出破綻來的。
這樣一直到晚上十點鍾，班長帶著林宇峰離開，他們都沒有發現胡博的身影。而線人傳來的消息是，胡博幾乎是天天來這裏消遣的。可是當他們來到這裏的時候，卻不見這小子的蹤跡了。
第二天下午，林宇峰直接和班長分開。他去綠寶石賭場，班長則去了另一個賭場，世紀凱撒。兩個人約定，不管誰發現了目標都要相互聯係。兩個人隻要抓住一個，效果是一樣的。
這一天，林宇峰的老虎機玩得很熟練了，一百塊錢的本錢居然最後贏了八百多塊。這也是林宇峰第一次領略到賭博帶來的快樂和刺激。這一天班長在那邊也贏了一些錢，但是兩個人依然沒有發現該發現的人。
晚上，倆人到一家較好的飯店吃一頓晚飯。飯桌上強顏歡笑，掩蓋不住心裏麵的空落。他們到這裏來畢竟不是當賭客的，手氣再好都沒意義。吃過飯回到旅館房間裏，兩個絕口不提賭場見聞，隻撿輕鬆的話題聊。談得最多的是往昔的部隊生活。
十點鍾的時候，林宇峰收到了楚天燕發來了短信，問他在幹什麽。
林宇峰回答說，是在外麵執行任務。小楚的短信說，看看什麽時候回去把手續辦了。雙方既然感情破裂，就沒必要拖著了。二十六歲的女人都有危機感。這一次她是被人剝得一絲不掛。無論是靈魂還是肉體都是如此。
林宇峰睹之默然，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兒，但是此時此刻看到這些文字，他的心裏還是十分難過。頓時，和班長聊天的興致也沒了。
班長很會察言觀色，就問林宇峰：“怎麽了你？”
林宇峰說：“沒什麽，她發信息給我，叫我回去辦手續。我不怪她，我是咎由自取。”
班長歎息了一聲，說道：“這都是人的緣分，無法強求。在這件事上你一定要吸取教訓。你就是桃花運來的太多太密集了，亂了心智。不瞞你說，小胡，我也有類似的經曆。但是我心裏一直擺著你嫂子，關鍵時刻我的頭腦就是清醒的。我給你說一句粗話啊，真關上了燈，女人擺在床上身上的物件還不是大同小異？以後，你改邪歸正吧。這句話也隻能我來說你。一個男人要是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這輩子注定沒好日子過。要是在過去戰爭年代，那可是拖出去槍斃的罪名。”
“我知道，我知道。”林宇峰慚愧嘟囔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沒有叫班長看到自己眼角留下的淚水。
班長沉默著，伸手把燈關上了。房間裏瞬間黑漆漆的，因為天熱，空調的聲音如同蜂鳴。過了好久，林宇峰都沒有聽到班長的呼嚕。有些痛苦，注定靠自己麵對。
接下來一連三天，他們都是在賭場裏度過。三天裏，林宇峰每天一百元的本錢投入，贏到了兩千五百多塊人民幣。這個地方，中國的人民幣也是暢通無阻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就是雲南的一部分。
這三天的時間裏，無論是胡博和麻建兵都沒有露過麵。林宇峰和他的班長不由得焦慮起來。這意味著他們剛來時打算的最壞情況就要出現了。
似乎胡博或著麻建兵得到了什麽信息，緊急躲了起來。這三天裏，林宇峰也去過世紀凱撒。並且在賭客中間仔細地尋找過，這種尋找是把易容術都考慮進去的。人的臉可以變化，但是他的身材，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聲音是不好改變的。但令人遺憾的是林宇峰沒有任何收獲。這兩個家夥，如同兩隻警覺的蝗蟲，瞬間跳得無影無蹤。。
每天晚上，班長遲進軍都會用手機聊天軟件和李垂楠聯係，匯報工作。一直到第五天了，李垂楠才指示他們到差猜的老巢金三角看看。不言而喻，去那種地方找人的話是要做好犧牲準備的。在舉世著名的金三角地區，基本是沒有任何王法可言。一切隻能自己見機行事。
遲進軍在向林宇峰交代任務的時候，語氣輕鬆。他說：“小胡，我們明天坐車到瓦亭，到湄公河那邊釣魚去。這是老李的意思。根據分析，咱們這兩位貴客是躲在那裏了。也可能是被人控製了起來。”
班長嘴上不說，但是他的眼神告訴林宇峰，巨大的考驗將要到來。
林宇峰說：“麻哥，我比不得你，我是北方人旱鴨子，釣魚技術基本等於沒有。”
“北方人就不釣魚？沒關係，我們那裏有朋友。會有人接應的。”班長微笑著說。
夜晚，林宇峰在班長的呼嚕聲裏失眠。不過他努力做出熟睡的樣子。古人說每臨大事有靜氣，說的就是班長這類人。特別能沉住氣。
楚天燕那邊，林宇峰的答複是，請她該忙什麽就忙什麽。該準備什麽就準備什麽。他回去之後立刻可以辦手續。
“我給你自由，是我對不起你。”
林宇峰在短信裏說。此後楚天燕沒有再答複，林宇峰的想法是對方已經默認了。那一紙結婚證書現在等於沒有，她願意和羅小童發展關係就發展，可以不受任何阻礙。
等一切都消停了，林宇峰想到的是，如果這次能活著回去，如果有可能，他願意再回到山南省城那個國企裏。在那裏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省城的房子比起燕京來，價格也就二分之一的樣子。那個時候，林宇峰豁出去向舅舅和爺爺奶奶開口借錢。在燕京買一套六零的套一，在山南省城就能使買套一百二十平的。那多寬敞啊。燕京這地方，雖然是千年古都，北方大城，但也不是天堂仙境。離開了就離開吧，先在那裏已經成了傷心地。
將來，任何官吏的子女都排除在林宇峰的視野之外。他當個平民百姓就知足。嶽父嶽母也是平民百姓最好，免得被人家傲嬌下看。
能和楚天燕分開，林宇峰告訴自己，也是解脫。一直以來他都是被動地接受小楚的追求，對林宇峰來說是個不小的精神負擔。現在總算可以一風吹掉了。將來回到老家裏，他也要嚐試一下如何去追女孩子……
南戎到瓦亭每天有定期的班車。很多緬甸和泰國的邊民坐車往來。表麵上看去，這個地方和緬甸其他地方沒有不同，並不是警匪電視劇裏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這一片區域也有地方武裝人員出沒檢查。這些人的穿戴和南戎自治區的軍人是一樣的。唯一的區別是，這裏武裝人員的製服顏色比較淺。胳膊上帶著紅袖箍。
中午時分，林宇峰跟著班長順利到達了著名的瓦亭。這裏的基礎設施比南戎不如。它的東麵和南麵分別是老撾和泰國。泰國軍隊在這裏邊境駐紮重兵，以防止可能的暴亂和滲透。這個地方，曆史上曾經是緬甸內戰的戰場。現在也經常有武裝暴亂發生。曆史上這哩是著名的煙瘴地帶。和中原王朝毫無瓜葛。這裏忽然被全世界注目，是和多年前的國共內戰有關係的。
上世紀一九四九年，兩隻國民黨殘軍退到這裏。為了生存他們開始種植鴉片，販賣毒品，占山為王。並且在此多次打退緬甸政府軍的進攻。此後無論時事如何變幻，這一代種植鴉片，製作毒品的傳統再沒有中斷過。但是把持毒品製販貿易的地方集團則換了一撥又一撥。現在掌權的則是大名鼎鼎的毒梟差猜。
差猜是個緬甸和泰國少數民族的的混血兒，從小就是毒品行裏廝混的。練就了心狠手辣的本事。他的上位和他有個美貌的老婆有關。他的老婆和上一代的毒王關係曖昧。最後差猜殺死了在他家過夜的毒王，成為了新的毒王。
差猜手下的武裝，表麵上服從自治區的首領指揮，但是實際上是完全獨立的。他們以‘自治軍東部別動隊’的名義存在著。總人數超過一千人。深山老林裏，差猜繼承了上代毒王設施完備先進的海洛因工廠，大片的罌粟田。遍及世界的販毒網絡。儼然是地方自給自足的小諸侯。
這些情況隻在暗裏存在著，但是明麵上除了在進山路邊設置的關卡，金三角並沒有特殊的地方。
這裏的例行檢查流於形式，甚至連旅客的證件都不會一一查驗。倒背著AK47步槍的士兵，隻象征性地到車上看看就放行了。這叫林宇峰覺得不可思議。他的思想還停留在警匪片裏。在有關金三角的警匪片裏，這裏可是個極端恐怖的地方。
到達瓦亭之後，果然有人在那裏迎接了他們。並且坐上那個人的車子一直開到一個山村裏。沿途，林宇峰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大片的罌粟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