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曆險緬甸之一
林宇峰乘坐的大巴車一直到下午兩點多鍾才到永綿。這個雲南南部的城市對他來說已經十分熟悉。看著汽車站裏熙熙攘攘的人群，林宇峰祈禱道：“這一輩子，但願是最後一次到永綿來了。”
奇怪的是林宇峰到了的時候，李垂楠並沒有派人來接他。而是直接指示說，叫林宇峰前往武警支隊待命。林宇峰一出站就坐上一輛出租車去了。永綿近來的旅遊日益紅火，街上能夠看到包括白人在內的很多遊客。
走在半路上，林宇峰問出租車司機，這裏是不是有個孔雀林的地方。
司機說，孔雀林就在永綿南部的山裏。那裏有一座土司王城遺址公園。孔雀林是公園的一部分，曾經是曆代永綿土司宣慰使的墓地。因為養過很多孔雀而命名為孔雀林。
“你這樣吧，師傅，我不去武警支隊了。你直接拉我到孔雀林那去。”林宇峰吩咐道。
孔雀林在滇南的奇秀山上，山間有一塊壩子。壩子裏有個村子，那裏是新開辟的旅遊勝地。解放前，曆代永綿土司的衙門就坐落在那裏。隻是，那個地方如今看來根本就不能算一座城，也就是個大一點的寨子而已。
現在所謂的土司王城，是近年來開發旅遊才新修的。原來的王城連地基都沒有剩下，文革中破四舊，早把城牆以及土司衙門都給扒了。包括曆代土司的陵墓也都破壞。現在的這些，都是憑借曆史資料和村中老人的記憶重新恢複的。
永綿這個城市正在雲南省西南一個突出部上，向西向南都是緬甸的領土。離著著名的金三角更是不遠。國門打開後，大大小小的販毒行為防不勝防。
林宇峰到這裏的時候，警方的戒嚴剛剛結束。一共有八名毒販在交易時被抓，其中包括三名緬甸人。林宇峰事後知道，這兩幫人的交易是在大庭廣眾下進行的。連貨都不看，直接換飯店裏箱子。此時他聽到一些當地人議論道：“這地方早就該整理了。不然都快成販毒之家了。”
林宇峰在那裏看到了戴著墨鏡的李垂楠，但是李垂楠卻用電話通知他，不能過去相認。這地方，金三角差猜集團的眼線眾多。林宇峰看到便衣警察已經撤離，押解犯罪嫌疑人的都是全副武裝的武警。
為了不引起懷疑，林宇峰還裝模作樣在孔雀林和王城裏買票轉了一下。除了景色秀麗，別的東西打眼一看就是些假古董。雖然形似，卻失去了該有的曆史感。唯一值得回味的，是在當地農家樂吃得一碗臘肉飯。簡直是香甜極了。
等林宇峰趕回武警支隊後，在辦公樓上受到了李垂楠的訓斥。這段時間，他是越來越背運了。四麵都是楚歌。
“小林，你怎麽無組織無紀律！我叫你來武警支隊乖乖待命，誰叫你跑到孔雀林去的？部隊也好，警隊也好，首先一條就是一切行動聽指揮。你這也太散漫了吧。一而再，再而三！”
這是從認識李垂楠之後，林宇峰第一次被訓斥。他的心裏十分不爽，卻不好反駁。上一次因為黎曼孩子被綁架，他就犯過一次錯誤了。這是第二次。同時林宇峰估計，李垂楠似乎也知道小楚和自己鬧翻的事了。在這個問題上，人家很難心平氣和同情自己。
緩了緩李垂楠才說：“別愣著了，你跟我去見見你班長吧。還有那幾個嫌疑人。有個冼誌傑，這一次就是他帶人交易，被我們當場抓獲。你的情報起了作用。能告訴我情報是怎麽得來的嗎？”
“是我偶然碰到他們吃飯說醉話，不小心露出來的。”這一次林宇峰依然故我，再一次對李垂楠代表的組織不說真話。林宇峰不想吧阿芳給說出來。
“不管怎麽說，兄弟，你在這方麵是個幸運兒。別人踏破鐵鞋無覓處，你得來全不費工夫。”
林宇峰並非聽不出李垂楠言語裏明顯的譏諷，但他無可辯駁，隻起身跟著這位曾經的大哥從屋裏出來。他不知道這次人贓俱獲的毒品交易數量是多少，夠不夠得上判死刑的。好好一個人摻和進這裏麵來，一輩子徹底毀滅了。或許，梅雨菲聽到她孩子的父親走到這一步，也會和李淑娟一樣悲欣交集吧。
永綿武警支隊的辦公樓後麵有一個很大的四合院子。都是兩層的樓房。規整整潔。有整個支隊的後勤倉庫，也有一個武警機動大隊的士兵宿舍。現在，那裏騰出了幾間屋子關押此次行動的被捕者。林宇峰搞不明白，這樣的事兒為何不去公安局處理。
在這個院子的一間屋裏，林宇峰看到了自己的班長遲進軍。班長高大的身材穿著不甚合適的便衣，一聲不響地坐著喝茶。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幾個人。其中一個林宇峰認識，是永綿緝毒支隊的周探長。
“李局，先開始審哪個？”
見到林宇峰跟著李垂楠進來，班長麵無表情先和李垂楠說話。李垂楠說：“先問問那個冼誌傑。相關的審訊設施布置好了嗎？”
“都布置好了。”這次答話的是周探長。
“那好，我們過去。”李垂楠擺擺手。眾人從休息室裏出來，李垂楠轉身說：“小林你把眼鏡戴上，等會你在那裏多看看。你不是認識冼誌傑的老婆嗎。也認識冼誌傑吧？”
“他們早就離婚了。”林宇峰聽出了李垂楠口氣裏的情緒，趕緊解釋。然後他就把眼鏡戴上了。
冼誌傑被帶進來，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他是個有文化的人，知道後果。勉強坐下之後，看到麵前的四五個人，先要了一杯熱水壓驚。
“冼誌傑，我問你一件事兒。這一次人贓俱獲，你知道自己犯下多大的事兒嗎？”李垂楠蔑視地喝道。
“知，知道。我，我想立功。我是被人指使的傀儡。”冼誌傑端著紙杯，開始交代。
“誰指使得你？”李垂楠問道。
“是老板，指使的。”
“什麽老板？”
“不，不認識。”
“那那個老板現在在哪裏？快說！”李垂楠又厲聲問道。
“不，不知道。我們隻是電話聯係。我們幾個就是拿點運費。”冼誌傑哆嗦著說。
聽到這裏林宇峰知道，現在那‘老板’的電話應該是打不通了。這些人狡兔三窟，一點都不奇怪。
“你這筆生意不是華哥，介紹的嗎？華哥呢？”李垂楠問。
“華哥，你怎麽知道……他，他還在昆明。”冼誌傑驚慌失措，他不知道哪裏出了紕漏。自己第一次上陣做大生意，就栽了。
“冼誌傑，你知道這間屋子有同期的錄音錄像設備嗎？”
“不，不知道。”
“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以後的證據。我希望你能真得戴罪立功。”李垂楠喝道。
“報告警官，我一定，一定。”
在林宇峰的眼睛裏，如今相貌猥瑣的冼誌傑城市個風華正茂的大學男生。還是個家資巨萬的深圳拆二代。現在一隻腳已經邁進鬼門關裏了。都是毒品給害的。
根據冼誌傑提供的地址，昆明警方迅速前往抓人，結果撲空。但是經過相關跟蹤設備找到了華哥逃跑的路線。知道他正在向邊境地區逃跑。
“抓住這個人，就能找到他的上線。絕不能叫他出境。”李垂楠信心百倍。
警察開始緊急出動，沿途設卡，密集搜索。當天夜間在烏蓋縣城，警察們找到了華哥。不過是一具赤裸的屍體。發現華哥時他男人的東西被割掉，塞進嘴裏。他的臉已經被硫酸燒得麵目皆非。這是刻意製造情殺報複的現場。但是憑借先進的DNA鑒定技術，警方快速滴確定了華哥的身份。這年頭靠毀容製造身份鑒定障礙已是過時了。
“這家夥，下手夠快的。居然在我們找到他以前殺人滅口了。”
說這話的時候，李垂楠坐在武警支隊大樓一間小辦公室裏。對麵的沙發上坐著林宇峰和他的班長遲進軍。
法醫檢查，華哥是被人背後開槍打死的。凶手手段殘酷，那一槍直接從華哥的後腦勺近距離打入。子彈崩掉了幾顆牙齒後，又從嘴巴裏打出來。隨後凶手匆忙在華哥的臉上倒了硫酸。就連華哥左邊肩頭的紋身也被酸洗了。看上去凶手對華哥十分熟悉，匆忙間盡量毀屍滅跡。
經過綜合分析，幾乎可以確定是林國棟快刀亂麻指使人下得手。但是一下又找不到確鑿證據。經過偵查來一次已經知道，在視察了昆明的分支機構後，林國棟乘坐晚間的最後一個航班返回了廣州。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滴水不露。
雖然是繳獲了幾公斤海洛因，抓了幾個人，但是對方采取了緊急止損措施。丟車保帥的手段果斷而淩厲。應該說這一次警方又沒有達到預期目的。林宇峰不得不佩服林國棟強大的情商。
放下電話李垂楠搓搓臉，對麵前的兩位說：“本來，因為小林傳來的情報，我以為抓到這次交易的犯罪嫌疑人，那個人就能一塊拿下了。現在看還是不成。我們在國內緊急搜捕殺害‘華哥’凶手的同時，還是要實施‘木馬行動’。越境到緬甸金三角附近地區尋找麻建兵和胡博。根據我們緬甸內線的情報，胡博和麻建兵分別在南戎和木改兩個地方的賭場出現過。找到這兩個人，就可以指控他們身後的大魚。”
南戎和木改是緬甸東部的主要邊境城市。也是各種玉石和毒品交易的中轉站。
“大魚會不會也跑到境外去？他有錢，有得是偷渡海外的門道。”林宇峰疑慮地說。
李垂楠笑道：“他的心理素質一直很好，也知道自己已經被警方監控。所以暫時他不會跑出去的。要跑，也沒有那麽容易。不管是正常出去，還是偷渡。”
所謂的木馬行動，就是越境抓人的行動。李垂楠說的那兩個城市，都位於緬甸東部的少數民族自治區。這個地方販毒是在地下進行，但是博彩業則是公開合法的。胡博和麻建兵都化名在那裏賭錢消遣過。尤其是胡博，直接是個賭鬼。
出境前，為了避免被人認出，雲南警方的技術部門來人，給林宇峰進行了易容化裝。具體地說，就是他的臉上貼了一層假皮。這皮一直貼到了脖子根。頓時在鏡子裏，林宇峰就成了一個滿臉粉刺瘢痕的家夥。眼神冷酷而呆滯。
“你長胡子的地方，大部分都露在外麵。你可以適當的刮刮胡子。就是盡量別去暴曬，一出汗貼皮的地方會很難受的。”雲南公安廳來的化裝師是個中年婦女，手段高明。連李垂楠在旁邊看著都露出佩服的神色。
不說別人，對這扮相林宇峰自己都大吃一驚。這手功夫實在太厲害了。
班長遲進軍沒有易容，隻簡單換了換衣服和發型，戴上一副能偷拍的眼鏡而已。兩個人準備以玉石商人的名義從永綿出境。整整一天功夫，林宇峰在武警支隊自己住的房間裏適應。適應新麵容和新身份。
李垂楠給他們的時間是十天。十天之內必須找到胡博或者麻建兵兩人中的一個。他也要在這邊坐鎮十天，公安部緝毒局將提供全部技術支持。
那一層麵皮在不出汗情況下是沒多少感覺的，隻是手摸上去有些隔膜。第二天上午，林宇峰和遲進軍就被一輛私家車送到了永綿汽車站。在那裏兩個人拿上量身定做的護照前往緬甸。起碼，在中緬之間那個自治區裏，中國人去的話不需要事先簽證。
這個自治區的首府就是上麵提到的南戎。這裏魚龍混雜，各種合法非法的商業活動都在進行著。林宇峰和班長順利來到這裏之後，先找了一家旅館住下。然後就到街上各處轉了轉。
這個城市大概的麵積和雲南的小縣城差不多。滿街上都是那種內地所禁止的黃賭毒，半遮半掩的，並沒有人管。而且街上的人大多講漢語。最起眼的就是兩個大賭場。綠寶石和世紀凱撒，都是三層的大樓，一南一北，裝飾得金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