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難的是交心
看著黎曼梨花帶雨般哭泣的樣子，林宇峰由衷滴感到了絕望。他發誓以後盡量離這女人遠一點，因為和她在一起，總是不自然地想起倆人在床上那些親熱的情景。林宇峰害怕有一天自己會再一次忍不住……再和這女人糾纏不清，這樣的輪回林宇峰再不敢嚐試了。男女之情如同刀口舔蜜，蜜雖甜，卻有割舍之痛。尤其是對一個尤物一般的女人，則會感到更甜，更痛。
“我對不起你。細想想我真不是什麽好人，到不了西門慶的份上，但是用情不專是我的弱點。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淚。最後的結果是害人害己，進而悔恨終生。要是沒有這個案子，也許我們走不到這一步。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了，大錯已經鑄成。”
其實在林宇峰的心裏想的是，就算是沒有這個案子，他和黎曼要真正走到一起也會困難重重。林國棟會采取所有措施阻止他們。
“你真夠婆媽的，你是個男人還是祥林嫂？男子漢大丈夫，從不做悔恨之事。”
黎曼看了看林宇峰，低頭在桌子上抓了一把紙巾擦眼淚。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冷靜下來。林宇峰臉顯慚愧。
“聽聽錄音吧。這支錄音筆是特製的，最長的錄音時間是五個小時。看看能不能聽到什麽。不過要先充電才行。”黎曼建議道。
林宇峰說：“五個小時，時間太長了。還有充電，不如你把它拿回蘇州慢慢聽。有問題的話再通知我。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耐心，可以叫朱平遠聽一聽。他是警察有敏感性。我一會兒把你送到機場，然後從那裏坐地鐵趕往汽車東站，時間並不衝突。對了，麻煩你把林國棟在廣州的寫字樓，住所以及他經常出入的地方寫一下給我。我要對他展開調查。總之情況能提供給我多少給我多少。”
黎曼沒有吱聲，她歎了一口氣把目光轉向了窗外。窗外高樓疊影，全是人間的煙火氣。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林宇峰和黎曼從樓上下來退了房。然後經過人指點趕往最近的地鐵站。在機場，林宇峰一直看到黎曼拉著行李箱進了安檢門，才離開。這裏的地鐵可以通到天河區的火車東站。
在黎曼買機票的中間，林宇峰靈機一動，跑到機場的免稅店給囡囡賣了一個洋娃娃玩具。花了六百多塊錢。貴是貴了點，但是東西不錯。起碼能夠進入黎曼的法眼。她立刻微笑著接了。
“終於開竅了，這是給我的還是給孩子的？”
“這是給囡囡買的，是我的心意。給孩子壓驚。你這麽大了還喜歡娃娃？”林宇峰禁不住逗趣說道。
“那我的呢，我們認識這麽久了，你給我買過什麽？”
“你的，我回去買好了快遞給你。這裏的東西死貴死貴的。”林宇峰很為自己的腦筋轉得快而得意。
“行吧，那我就信你一次。你那個朋友的案子，我回去再看看。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她代理，免費代理。”黎曼說。
“嗯、曼子，你是沒見她的女兒。被自己的父親逼得住地下室，孩子嚇得都不敢出來玩。就一個人坐在床上看電視寫作業。看到那女孩兒，我就想起囡囡。孩子和孩子之間的差距太大了。那孩子才十歲，卻攤上一個吸毒的爹。”
“我明白了，到時候你把她的手機號給我吧。我和她溝通一下。”
黎曼很珍惜地抱著那個洋娃娃轉身而去，林宇峰這邊也鬆了一口氣。他還得立刻趕往火車站去。有關讓黎曼提供林國棟情況的要求，黎曼沒有立刻給答複。林宇峰也就沒再問。這種事兒不能強逼，人家畢竟是多年的夫妻。不可能沒有一點情分。
林宇峰馬不停蹄趕回了深圳，這次來幾乎是一無所獲，但總算是叫黎曼平安回去了。翻雲覆雨，林國棟這個家夥沒救了。
一回到深圳，林宇峰就在李垂楠的指示下到了公安醫院。陳冰還在這裏接受治療。來到醫院裏陳冰的病房前，林宇峰看到了兩個值班的警察。一男一女，正是昨天接人的那兩個。
“她怎麽樣了？”林宇峰皺緊眉頭問道。
"情況不太好，醫生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有些人拿工作不當回事。"那女警察站起身也皺著眉頭說。
林宇峰看著病房門無聲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她現在是個什麽狀況？”
“才打了鎮靜劑，睡了。那個號子裏幾個女犯一起打她，把頭撞破了。她也受了很大的刺激。”女警察低下頭說。
林宇峰聽後扭過頭無聲罵了一句。他隨即推開病房門往裏麵看了看。陳冰頭上纏著繃帶在靜靜地睡著，在打著點滴。屋子裏沒有人。
“帶我到醫生那裏看看吧。”林宇峰用命令的口氣道。
從主治醫生那裏，林宇峰了解到，陳冰目前的身體狀態非常差。
“肚子裏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她的肚子被人撞擊過，下麵一直在少量流血。孩子的胎心已經聽不到了。隻能等她清醒過來再說流產的事兒。這監獄裏的人嚴重玩忽職守，居然叫一個女人受到如此虐待。她就有罪也得法院來定啊。”醫生是個女的，口吻裏充滿了同情。
從醫生那裏回來，林宇峰就一直守護在陳冰的病房裏。不用說林宇峰也能知道號子裏麵的情況，基本上好人就不會在那裏麵的。即便是有好人，也會被某種邪惡的氣氛征服。而陳冰這個女人卻是個寧折不彎的性格。在阿星之後她已經遭受過麻家叔侄殘酷的對待。如今她懷著的阿星的孩子又保不住了。這樣的狀況等陳冰清醒過來會怎麽樣，誰也不敢說。
過了一會兒，女警察來到房間裏向林宇峰擺手。原來是李垂楠來了。李垂楠穿著便衣，臉孔嚴肅地站在走廊裏。
“小林，你還沒吃晚飯吧？我也沒吃，走，咱們一起去吃一點。有些事兒我們溝通一下。”看到林宇峰，李垂楠主動招呼。
在兩個警察恭敬的注視裏，李垂楠過來摟住林宇峰的肩膀，兩個人哥兒們一樣從樓上下來。他們出了醫院大門，來到馬路對麵的一個連鎖餐館裏。櫥窗前兩個人對麵而坐，一人要了一碗蓋澆飯。
“宇峰，陳冰的事兒我對不起你。今天分局黨委已經研究決定，向看守所派遣調查組。由分局紀委和警務督察大隊有關人員組成。對於涉嫌玩忽職守的，瀆職的一定要問責，一定要嚴肅處理。我是從廣州空降來的，在這裏沒有關係網，所以也不怕他們。該整頓的必須要整頓。上麵市局也知道了，都很重視。應該說，這個事件的影響是十分惡劣的。所長和教導員我叫他們停職反省了。”
李垂楠的處理不可謂不到位，這叫想發牢騷指責的林宇峰無話可說了。他和李垂楠算是一種亦師亦友的關係。林宇峰不是在編的警察，也永不著有求於人。而林宇峰的長處和短處，李垂楠心裏是很清楚的。
“醫生說她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等她醒過來還要做流產手續。這個思想工作好不好做，我心裏沒底。分局看守所所確實需要整頓一下了。監倉裏發生如此嚴重的暴力事件，居然沒有得到及時製止。”
“說的是。所以我們要吸取教訓。我來的時間還短，很多情況還是不摸底啊。看守所是劉副局長分管的，他是局裏的老人，我也不好過問過多。總之，出了這件事我一定要對分局幹警隊伍來一次深刻整頓。”李垂楠氣憤憤地說。
李垂楠嘴裏提到劉副局長，林宇峰也忽然想起這個人來。這個人曾經在見楚天燕的時候，言語有些輕浮，動作有些油膩。總之對這個人林宇峰沒有好印象。其實當時楚天燕也感覺到了，就是有求於人無法發作。現在想來確實討厭。
“劉局這個人我們不熟悉，但是上一次我和小楚去找他幫忙，他給我的印象不太好。主要是對小楚熱情的有些過了。握手拍肩的……那時候你還沒到這裏來。“
想起當時的情景林宇峰搖搖頭，苦笑起來。
“兄弟，如今你老哥我心事多多。香港的黑社會，緬甸的販毒集團，他們的觸角都伸到我這裏來了。這兩個案子和陳冰這個案子都有所關聯。老哥我的壓力山大啊。有案子不破不行，不迎頭趕上還算是什麽！我們還是不是軍人？”
李垂楠沒有喝酒，但嗓音明顯激動的高起來。頓時吸引到周圍食客的注意。林宇峰趕緊給他遞眼色。堂堂副廳級幹部，不應該這樣豪氣外露。
兩個人很漢子地把各自的一大盤蓋澆飯風卷殘雲，現場的氣氛真正融洽起來。
“李局，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就在這裏守著她吧，萬一她醒了能看見我，也是一種安慰。畢竟我們以後的工作開展還需要她大力幫助。”林宇峰低聲說。
“行啊，頂會兒我叫人在病房裏給你裝一張折疊床。另外就是，你嫂子快調過來了。我們先住在幹部周轉公寓裏。得閑叫你去吃飯。”李垂楠很大哥地說。
“這是好事啊。你總算不用一個人住在辦公室裏孤家寡人了。”
從連鎖餐廳出來，林宇峰和李垂楠走在馬路人行道上，隨便閑聊。
“我這裏是好事。可是你那裏，我總覺得對不住你。小楚正是在需要人照顧的時候.……”
“您別這麽說，不是救兵如救火嗎？案子擺在這裏，總不能不推進。我呢，就是個操心勞累的命。”林宇峰深有感觸地說。
“我們一起努力吧，拔掉那顆大釘子。都回家陪著老婆睡個安穩覺。”李垂楠很曖昧地說。
在醫院的一樓大廳裏，林宇峰和李垂楠找到一個沒人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兩個人交流了一下香港黑幫的事兒，李垂楠才離去。這樣林宇峰回到陳冰的病房不久，就有警察送了一張折疊床來。
林宇峰看了看熟睡的陳冰，他看到血液從紗布下麵滲出來。陳冰的臉色蒼白著，林宇峰甚至能看到她脖子上上青紫。那傷痕分明是被人擰的。林宇峰真的心疼了。可是又無能為力。
這幫母夜叉，簡直無法無天。這麽整治人。等陳冰判了，無論如何想辦法把她弄到燕京女子監獄去服刑。陸科長在那裏，總可以照顧一下吧？
想自己自己的丈母娘，林宇峰的心底不免生出寒意。他忽然又想想忙來忙去，明天也得看看頭頂的傷，是不是可以拆線了。在馬紮上坐了一會兒，林宇峰又起身出來。他想在這裏住容易，總得有點洗浴用品。
醫院食堂附屬的小賣部裏買了一快毛巾和一套牙具。陳冰的病房裏有一個小洗手盆，可以進行簡便的洗漱。對於陳冰，林宇峰是用一種欠賬者的虔誠來服侍的。苦和累本身都具有償還的輕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