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從南昌到深圳
林宇峰想象不到,這一路十一個小時沒有發生問題,近乎於平平安安地到了目的地南昌。看來好運氣也還有,隻要做好防範。這是林宇峰第一次到南昌來。這個被稱為英雄城的城市,因為幾十年前的八一南昌起義而聞名中外。
列車一經進入南昌站,陳冰明顯地緊張了起來。林宇峰說:“你別緊張,一切有我呢。咱們等到人下得差不多了再走。”
吳明霞的媽媽已經把她們的行李收拾好,她情不自禁地說:“可算是到家了。哪裏都沒有家裏好。”
其實在林宇峰的眼裏,南昌和一般的中國大城市一樣,無非是一些高樓大廈的堆砌而已。非要說特色,那就是綠化不錯。
四五分鍾之後旅客就已經都下車了。有警察走上車來找,這時候包廂的推拉門早已打開。來的兩個警察一男一女,都是廣東人,他們說是李局長派來接人的。對林宇峰十分客氣。
陳冰的手銬已經戴好,林宇峰把自己的一件衣服掛在她手腕上遮蓋。
“你們帶著犯罪嫌疑人,我扶著吳警官。咱們下車吧。阿姨你自己拉箱子可以吧?”林宇峰周全地問道。
“我還不老。你把小霞照顧好就行,千萬別叫她跌跤。軍這個家夥,不靠譜。”吳阿姨嘟嘟囔囔地抱怨兒子。
林宇峰很納悶,為什麽已經答應前來接站的班長沒有出現。
一行人下得車來,林宇峰看到不遠處的站台旁一輛警車停著。站台上的旅客都絡繹離去。隻有幾個走得慢的人回頭看了被警察控製住的美女。一個戴手銬的旅客。
陳冰臉色蒼白地看著陌生的環境,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直到他們走到警車旁邊,才看到班長從遠處跑了過來。班長穿著便衣,依然人高馬大的,不減當年的彪悍。
“林宇峰,還走?快站住!”離著老遠,班長就大聲喊起來。林宇峰就站住了,他站在一個涼棚下,靜靜地等著自己的這位大哥跑近。
“軍啊,你怎麽才來!不知道你妹妹腿腳不靈便嗎?真是不像話。”看著兒子跑近,吳阿姨直接發起火來。
“對不起啊媽,軒軒不是去參加參加球賽嗎,順路送下他,沒想到就堵車了。”班長向母親陪完笑臉,然後轉臉就換了一個虎臉,“林宇峰,當初在電話裏你怎麽答應我的?中途臨陣脫逃,把我妹妹照顧到雙拄拐了。你這個人要是在戰場上,難逃被執行紀律。這麽多年了,你這小資情緒什麽時候能沒了!”
林宇峰頓時就覺得被一股氣勢壓製住,他立刻原地立正、敬禮。
“報告班長,我有負您的托付,對不起小霞。我,我無地自容。”
“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萬一我妹妹要是身體殘疾了,老子叫你離了婚娶她!”班長喊道。
“小軍,你看你這是說得什麽!把你妹妹當成啥了?真是渾。戰友重逢,就不能說幾句好話?當警察本就是高危職業,就是小林跟著也不能保證不出問題。”吳阿姨一聽兒子這麽說話,真生氣了。
“這小子,不先給一頓殺威棒,他早就忘記自己姓什麽了。”
班長對母親永遠是一副笑臉相迎的樣子。叫吳阿姨一下笑出聲來。她上來拍了一下兒子的腦袋,轉臉對林宇峰說:“小林,你們哥倆在一起幾年。你哥的脾氣你不生氣吧?”
“阿姨,班長教訓的對。我哪能生氣?沒有班長當年的逼迫,沒有我的今天。我身上的本事都是班長教的。”林宇峰十分鄭重地說。
班長這才說:“你小子,就是個不打不成材的貨。”說到這,班長那張長臉終於帶出笑紋來。
林宇峰說:“班長,本來想去家裏認認門。可是不方便。那我們就就此別過了。小霞負傷的事兒,我需要來負荊請罪。因為還有押解任務,我不能在南昌停留。等下次有機會再去拜見嫂子吧。”
班長點了點頭,他看看旁邊被拘著的陳冰,低聲問道:“這就是當年送你到部隊的貴人?”
林宇峰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
“好吧,就是一會咱們哥倆也算見到了。你去忙你的吧,以後不要做那種顧前不顧後的事兒。不是當年的新兵蛋子了。”
“是,請班長放心!”林宇峰又是條件反射般立正。
班長不無得意地對母親說:“媽,看看我帶出的兵怎麽樣?這小子本事再大,也怕我。”
“行了,別白活了。趕緊帶你妹妹回家吧。”吳阿姨嘴裏是在責備,臉上的笑容卻分明是舒暢的。
林宇峰又和吳明霞告別說:“小霞,過段時間會再到南昌看你。好好養傷吧”
“你這也掛彩了,也不能大意。曉得嗎?”班長囑咐道。
“是。這一次差點就開瓢了。”林宇峰笑道。
上車前,林宇峰看著不遠處站著的班長一家人。尤其是看到吳明霞拄拐杖揮手的樣子,他慚愧地低下頭來。
這一輛豐田越野車空間寬大,林宇峰和陳冰坐在後麵,兩個警察坐在前麵。車輛徐徐地駛出了人流輻輳的南昌火車站,一路上的都市風景林宇峰無心觀察。陳冰坐在他身邊閉著眼睛昏昏欲睡。按規定,跟來的女警察應該要坐在陳冰身邊的。不知道為什麽,她選擇坐到了副駕駛位置。
警車上了繞城高速後一路南行。走到了最近一個服務區後,女警察下車去給每人買了一個盒飯。在車上草草吃了後馬不停蹄繼續南行。
陳冰在昏睡中頭枕到了林宇峰的肩膀上。林宇峰一動不動麵無表情。他估計前麵的兩個人是多少知道他和這女犯之間關係的。隻是大家心照不宣。
黃昏時分,四個人終於回到了深圳市那高樓環抱的環境裏。那溫馨熟悉的氣息,叫夢中醒來的陳冰感世傷情,默默地流下淚來。
直到把陳冰送到了東區分局看守所,辦完移交手續,大家才鬆了一口氣。在這裏陳冰的態度是十分配合的。臨別時林宇峰說:“你在這裏好好待著,有什麽問題就通過管教告訴我。”
陳冰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看也沒看林宇峰一眼就跟著管教往裏走去。林宇峰看著她們的背景慢慢遠去,直到一扇鐵門擋住了一切。
晚飯是在東區分局的職工食堂吃的,兩位負責押解的警察放下車都回家去了。留下林宇峰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食堂裏吃飯。對此他並不在意,和陌生人坐在一起說廢話,不是他的風格。
李垂楠在辦公樓上自己的辦公室等著。林宇峰吃飽了就上樓去匯報工作。氣溫已經上來了,但林宇峰就是覺得渾身發冷。他的頭又開始疼起來,就從兜裏掏出山楂片吃。今天路上,林宇峰吃山楂片的動作引起前麵那女警的偷笑。以為這個神秘的人物有吃零食的毛病。
“別敲了,進來吧。”
剛敲到第一下,裏麵就傳出了李垂楠的喊聲。顯然他已經知道林宇峰來了。
林宇峰推門進屋,李垂楠也從寫字台後麵起身打開了房間裏的燈。
“坐吧,頭上的傷怎麽樣了?”李垂楠目光複雜地看看林宇峰頭上的紗布。過去把屋門關上了。兩人聊著天,李垂楠給林宇峰端了一杯茶水來。
“晚上你還是去招待所睡覺。還是上次你住的那個房間。”
“好。我頭上的傷比較嚴重。子彈打過來像是犁子耕地,從額頭上麵到後腦勺一道血槽,頭蓋骨都露出來了。好在二炮的醫生醫術不錯,把頭皮縫合了。估計以後會留下疤痕。”
“明天去醫院複查一下吧。到南華醫院去,我給你找個專家看看。”李垂楠籲了一口氣說道。
“看看也行,這幾天也就要拆線了。陳冰,這一路情緒好了很多,也沒有鬧啥事。看看後天吧,我們再接觸一下。算是了解情況。不要搞成審問的格局。”
“可以,隻要把問題交代清楚。別的都是形式。為什麽不明天呢?”李垂楠疑惑道。
“陳冰這個人比較情緒化。她才過來總要相適應一下環境。另外,能不能給她檢查一下身體。比如說做做孕檢什麽的。大人有問題,孩子則是無辜的。”
“嗯,這些事你放心,都可以安排好。別說我是這裏的局長,就不是,按規定該有的人道措施也會有。”
“李局,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
“這裏沒有其他人我就直言不諱了。林國棟這個畜生派人盜走我父母的骨灰盒,算得上是喪心病狂。我想先觸動他一下。給他一點壓力。這個混蛋如今還是很自負的。覺得前麵幾個回合他雖然都輸了。卻還能全身而退。”
“小林,這樣的事兒你不用向我匯報,簡局也不要說。隻要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該調查就調查。我們這邊全力配合就是。”李垂楠拿出了煙,遞給林宇峰一支。兩人點上煙,默默地吸著。
“您說啊,這幾個主要的分子都抓住了。怎麽會沒有一點對林國棟不利的信息呢?柏永民招了沒有?”
“沒有。這家夥和那個姓黎的人一樣,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們給他使了一點手段,前後三天審問,幾乎不叫他睡覺。但是他的交代還是沒有林國棟。隻說他們沒有上家,他們所有人都以陳建國馬首是瞻。”
“麻建兵的屍體還是沒找到?”
“沒有啊。那地方你也去看過,就在橫斷山區的深山老林裏,坡陡水急,不太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