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否極泰來
郝鵬和林宇峰從楚天燕的病房裏出來，在醫院的走廊上郝鵬說低聲：“小林，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你昨天說的那個魏冰，死了。”
“啊，怎麽死的？”林宇峰目瞪口呆了。昨天中午他還在麵館裏毆打過這個癮君子，一夜之間居然死了。
“哎，這個人死了我覺得是一件好事。”郝鵬舔了舔嘴唇說，“一個多小時前，東城分局交警大隊處理了一個交通事故。就在貝勒府那個十字路口。有人被一輛保險公司的事故處理車左轉撞死了。死者經辨認就是魏冰。還有人說，魏冰是自己撞到車上去的。但是那輛事故車輛有壓非機動車道實線行駛痕跡……”
林宇峰聽著介紹一邊隨著郝鵬往下走。他的心裏還一邊欣慰，看來郝鵬並不是沒買自己的賬。確實是這樣，對於魏冰這樣的人，這樣死了對他對別人都是件好事。至於是自己碰瓷而死還是其他情況，現在不必細究。郝鵬說所以來找自己，是想讓他通知李淑娟，到交警隊處理魏冰的後事。算是善始善終。
“昨天你說了魏冰老婆孩子的情況，我覺得這事故可能就是他老婆起死回生的開始。你去辦吧，回頭給我個電話。簡局馬上就回來了。看看明天能不能和你見見麵。”
郝鵬把林宇峰送到了樂天瑪特大樓下，自行開車離開。林宇峰站在過街天橋上，看看腳下的車水馬龍，他的心情頓時開朗起來。魏冰這個混蛋，是不是良心發現，想在臨死前給孩子換一筆撫恤金呢.……
在給李淑娟打了電話之後，林宇峰就步行到了那個地下室的入口處。在一棵梧桐樹下安心地等待李淑娟回來。在電話裏林宇峰沒有把事情說清楚，隻說魏冰的事有些進展，叫李淑娟務必回來麵談。
半個多小時後，李淑娟急匆匆地趕回來。從她的神色間，林宇峰看到得隻有愁苦和煎熬。對於魏冰這個人來說，基本是不會有任何好消息帶給李淑娟的。可是這次例外。
為了避免被被人偷聽，林宇峰把李淑娟叫到了小區內的健身廣場上。
“淑娟，我所以把你叫回來是有一件事說。魏冰他死了。今天上午的事兒。”
“啊，哥，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李淑娟大驚失色，她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中午魏冰還好端端的。
“我覺得你不該難過。魏冰是死於一場交通事故。就發生在大約一個小時之前。他被一輛車撞死了。”
這一次李淑娟聽清楚了。她一屁股坐在一個水泥墩子上半天不說話。後來她忽然捂住臉沒命地大哭起來。
林宇峰站在旁邊看著瘋狂發泄的女人，心中充滿了同情。這女人被這個癮君子逼得快要走投無路了。沒成想，這家夥卻忽然死掉了。而且，他的死會給李淑娟的女兒帶來一筆可觀的賠償金。苦命的女孩彤彤，以後終於不用躲在地下室裏複習功課了。
林宇峰陪同李淑娟去了東城交警大隊，在那裏他給郝鵬打了電話。郝鵬又給交警隊事故科打了電話。麵子在裏麵，所以整個事情辦得很順利。接下來，雙方將進入事故賠償協商階段。
從交警隊院子裏出來，李淑娟說什麽也要請林宇峰吃一頓飯。
“哥，今天的事幸虧你了。沒想到你在公安局還有這麽大麵子。”李淑娟哭過之後，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她知道隨著魏冰的死亡，她和孩子就要苦盡甘來了。這件事雖然該高興，可心底裏還是覺得不是滋味。
林宇峰卻不忍心吃這一餐飯，他說：“我給他們打電話，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你在交警隊不要受到刁難，魏冰的事故能得到秉公處理。我能幫你的就是這些了。”
李淑娟見林宇峰執意拒絕，也不再勉強，她說：“那就改天請你。今天我要孩子去吃一頓麥當勞。”
“我們彤彤太可憐了，放了學就一個人躲在地下室裏默默地看書看電視，做作業。從來就不敢出來玩。在學校裏也是很孤僻的，其實老師們對她都很好。這孩子學習從來不叫人操心，回回都是班裏第一名。”
“孩子可憐，父母的過錯要叫她來分擔。她父親的事兒，你要慢慢和孩子講。別嚇著她。”
“哥，你放心吧。你是我在燕京遇到的大貴人。每一次你出現，我都能否極泰來，逢凶化吉。尤其是這一次，以後彤彤大了，我叫她認你做幹爹。孝敬你。”
林宇峰苦笑了，他說：“好好活著吧，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李淑娟告別了林宇峰，她要去學校接孩子放學。林宇峰看著她的背影，由衷地為她們母女高興。可一想到這高興是建立在一個人的死亡上，他剩下的就隻有歎息了。
這件事辦完了，林宇峰看看表，他不知道還要不要回醫院去。現在的時間倒是還早，還不到行政事業單位下班的時候。
林宇峰給楚天燕打了電話，楚天燕說：“你幹脆別過來了。我媽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來。最近一段你們還是避免見麵吧。”
林宇峰巴不得她說這一句，幹脆就在街上閑逛起來，還不自覺地吹起了口哨。確實，今天他的心情意外地舒暢，也許是為有些壞事變成好事而高興吧。
既然用不著回醫院，林宇峰就想起來給李曉婉的父親打個電話。這也是他設定的項目。藏在他心裏的那些事兒，總得一件一件地了卻。撒手人寰的李曉婉，也算是他的朋友了吧。
李曉婉父親的電話被告知不在服務區。林宇峰就死了心，他想再到樂天瑪特去吃飯。吃完飯趕緊回家睡覺去。踏踏實實地睡覺也是一種享受。
在樂天瑪特的大型賣場裏，林宇峰無目的地亂轉著。既看貨架上的商品也看買東西的人，他忽然覺得種遊逛挺有意思的。
就在林宇峰要買一瓶北京二鍋頭，準備回家去喝的當口。忽然有人走過來打量自己，林宇峰立刻警覺起來，他是最怕被人打量的。
“咦，真是林哥。我也以為認錯了人呢。”有個圓頭圓腦的青年男子熱情招呼起來。林宇峰定睛一看，這個人不是旁人，居然是他久未謀麵的保安同事李樂樂。
乍一見李樂樂，林宇峰也是分外高興。兩人拍肩握手以示親熱。
“好久不見了，樂樂。你也來這買東西啊？”在林宇峰的記憶裏，珠峰大廈離這裏很遠，李樂樂是犯不著來這裏購物的。
“林哥，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購物，我是在這裏當防損員。”李樂樂低低的聲音說。
“奧，你不在珠峰大廈幹了。”
“早不在那裏了，自從李長江出事之後，我們那幫人基本都離開了。在這裏待遇還行，也不必上夜班。你呢，林哥，你不是回山南去了嗎？”
“一言難盡啊，我在老家找不到合適工作，就回來暫時當輔警。還是在東城公安局。”林宇峰半真半假地說。
“林哥，我們這裏有監控。我不多說了。再過半小時我就下班，你等我下，咱們一起吃飯吧。那邊圖書角那裏有座位。一定等我啊。”李樂樂說罷就從貨架之間消失了身影。也不管林宇峰是不是有時間。
遇到李樂樂對林宇峰來說，有點他鄉遇故知的開心，他就真的往圖書角那裏走去。在那裏，林宇峰坐下抽出一本軍事雜誌翻看著等待。同事也是老鄉，吃頓飯又何妨呢。
四點半鍾，等李樂樂下了班。他過來把林宇峰腳上，然後兩個人一起來到超市收銀台外麵。李樂樂上班的衣服就是西裝，他的工作應該是暗探性質的，專門對付偷東西的人。這樣的工作，毫無技術含量。當然，也意味著沒什麽前途。和當保安的性質是一樣的。
“林哥，咱們好容易在這裏碰到。今天說什麽也要吃一頓飯。你到那邊圖書角那裏等我一下，大概半個小時我就下班了。”李樂樂說罷，也不管林宇峰是否有時間吃這一餐飯，就轉身離去。
應該說，碰到李樂樂林宇峰的心裏還是很高興的，也有一些他鄉遇故知的感受在那裏。這麽長時間從緊張的案件偵破中脫離出來，過一過平常人的日子也挺不錯。
林宇峰放下了那瓶二鍋頭，走到圖書角，在那裏坐下來找一本軍事雜誌消磨時間。
半個小時，沒有一會兒就到了。李樂樂過來叫住林宇峰，兩個人從收銀台那裏離開超市。
“林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林宇峰站在一長溜超市手推車旁邊，目光茫然滴看著來來往往的顧客。實際上超市也是分早晚班的李樂樂上的是早班。
林宇峰正站著發呆，李樂樂從後麵上來，他換下了超市的黑色製服，同時林宇峰也看到了李樂樂身邊的一個女孩。這女孩模樣還周正，就是身材有些矮胖。
“露露，你看這就是林哥。我們倆在珠峰大廈一起捉過鬼的。”
林宇峰趕緊和露露打招呼，李樂樂接受這是她的新婚妻子。林宇峰瞬間詫異之後趕緊向兩位新人祝賀。
李樂樂夫妻倆把林宇峰領到了頂樓一家魚館，他要了一個六十八元的鐵板鯰魚套餐。
平素裏林宇峰不愛吃魚，可是到這裏也隻好客隨主便。其實在珠峰大廈的保安隊伍裏，和林宇峰關係最好的是李長江。別人隻能算泛泛之交。因為李樂樂和林宇峰共患過難，所以林宇峰對他另眼相看。
那天夜裏，林宇峰和李樂樂在巡邏中被人襲擊。結果是李樂樂被打住了好幾天院。這件事的首尾，林宇峰自己是有數的，總覺得連累了別人。
在吃飯的時候，李樂樂和林宇峰免不得說起了李長江。李樂樂帶著一點鄙夷說：“老李這個人活了半輩子，怎麽還是要惦記別人的媳婦呢。不錯那女人是漂亮有風度，可也是個喪門星。上一次害得老李被軍校開除。大好的前途毀於一旦。這次則直接把他害成殺人犯了。老李殺人的那天我在場。想想真是不值得。家裏的老婆土是土，可能是明媒正娶啊，雖然日子不富裕，可也是個囫圇家。現在這叫什麽事啊？進去坐牢了，還叫人笑話。”
林宇峰很想說，他已經去監獄看過李長江。可說到嘴邊就紮住了。這個時候，李樂樂說：“林哥，後天我在梅苑酒家擺一桌，想請請在燕京的老鄉朋友，你也來吧。”
在燕京結婚的份子，最少也要三百塊，要是到現場吃飯的話，那就得五百了。但是林宇峰沒多想，就答應下來。幾百塊錢他還能拿得出，就當是輕李樂樂夫妻倆吃飯吧。在燕京混，他以後肯定是強過他們的。於是兩個人交換了手機號。眼看著桌上的魚吃得隻有魚刺了，林宇峰隻能帶著五成飽的身子告辭。早知道吃這麽一條小魚，還不如去喝一碗麵條。起碼能吃飽。
走在回家的路上，應該說林宇峰的心情是不錯的。他不知道等和楚天燕結婚的時候，要不要回請李樂樂這些人。回請的話，差不多是叫人家破費了。大家在這裏打工收入不高，不行就算了吧。
分手時，李樂樂說：“啥時候林哥你真當了警察，我們這些人就有靠頭了。”
林宇峰和李樂樂的這次邂逅，當時並沒有想太多。他更沒有意識到，長久不見的李樂樂已經不是原來的李樂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