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一夜無眠
朱平遠和林宇峰對視了一眼,都皺起了眉頭。但是這件事決不能成為一道無解的難題。兩分鍾的時間裏,大家都在沉思中。
林宇峰越來越覺得,這件事除了報警別無出路。但是他不願意主動說出來。作為和孩子最親近的人,黎曼自己的主意更加重要。
夜漸漸的深了,屋子裏沒有有一點動靜,大家都在想著心事。林宇峰看到,黎曼的臉色已經不像剛才那麽無望而悲戚,她的眼神越來越堅毅起來。
“我給林國棟打個電話。”
黎曼說著就抓起了桌子上的新手機。林宇峰買的手機是一個牌子一個型號,也是兩個不同的顏色。
“姐,你給姐夫打電話要說什麽?可不要激化矛盾啊。”朱平遠如同在夢中醒來,下意識地攔住了黎曼。
“你放心吧,這一天我的精神都是崩潰的。我在等待那抱走我孩子的人打電話來要錢。可是一整天了沒有一點動靜。那個人顯然是在等待我說些什麽。”
朱平遠聽了,慢慢地把手縮了回去。這件事,作為警察的他已經把脈絡理得差不多了。說林國棟指使,可能性最大。對於他這個交往不多的連襟,朱平遠沒有什麽好感。尤其是知道了林國棟是男同性戀者之後,他們之間更加疏遠了。
其實,就在幾年之前他們一家人包括黎曼的父母在內,都知道林國棟的性取向問題。而且黎曼的妹妹黎明曾經幾次旁敲側擊過黎曼,但黎曼始終口氣含糊著不明確表態。時間長了,家裏人也不好多說什麽了。這事兒從根子上是黎曼自己的感情問題。她是個智力健全的成年人,對自己的生活自有分寸。別人不能越俎代庖。
當朱平遠進門看到林宇峰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這裏麵的實情。既然林國棟在外麵花天酒地,那作為同妻的黎曼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何況黎曼本人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女。而這個林宇峰是失蹤孩子的父親,幾乎是沒有任何懸念的。看麵相就能在孩子那裏找到對照。
朱平遠雖然在裝傻,但是他也覺得這事在內部也許能解扣。黎曼願意打這個電話,也不妨打一下。假如說報了警,那黎曼夫妻之間的這些不宜叫外人知道的東西,肯定會散播出去。這對他們兩家人的聲譽來說,毫無好處。
林宇峰看著黎曼,沒有吱聲。這等於就是默許了。
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一點鍾了,這個時候恐怕林國棟已經倒下睡覺了吧。在林宇峰的注視裏,黎曼不再猶豫就撥通了林國棟的電話。
沒想到手機響了幾下之後就通了,好像這是一個對方等待已久的電話。
“喂,國棟嗎?你在哪裏?”
“我告訴你一件事,昨天早晨五點多鍾,有人把囡囡綁架了。他們有預謀地提前進屋裏來潛伏,然後趁我到洗手間的短暫時間,把孩子抱走了。你不要誤會,我沒有說你找人幹的。我隻是……”
"嗯,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打過勒索電話。要不是他們留下字條,不讓我報警,我早就報警了。孩子在他們手裏,我擔心她的安全。沒有,他還有過來,隻有我妹夫在這裏。他建議我立刻報警。"
“什麽,你說什麽?不管我是什麽人,孩子總是無辜的。我和你之間還用得著這些無端指責嗎?”黎曼惱了,仿佛是林國棟說了什麽她不愛聽的話。
“那好吧,既然你都不願意管。那我們以後就不是夫妻了,各過各的!我天亮就給你父母打電話!”
說完這一句氣話,黎曼喘著粗氣,迅速按掉了電話扔在茶幾上。
一會兒,黎曼說:“平遠,我不想再瞞你了。我和你這個名義上的連襟,已經有好幾年不在一起了。因為起碼兩次,我看到他和那些男的不清不白,行為令人作嘔。有一次我甚至把他們堵在了屋子裏。你能想兩個男人一個坐一個的大腿,抱在一起接吻的場麵嗎?怎麽老天爺要塑造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黎曼氣憤著,端起剩餘的果汁一口喝光。朱平遠忍不住問道:“姐,他說了什麽?”
“他說這件事與他無關,是我不守婦道在外養漢的報應。我特麽為什麽要守著一個基佬過一輩子?和他商量離婚,他不離。也說過,我隻要不管他,他也不管我。這個世界上,不管是男人女人,都會有情感上的需要。自從我知道他是個基佬之後,我就再沒叫他上過我的床。這一晃都五六年過去了。難道我的青春就這麽白白荒廢掉?你看你和黎明的孩子都上五年級了,我的孩子剛剛會走路。這特麽的對我公平嗎!”
黎曼越說越氣,有點歇斯底裏了。
“真是個畜生!既然那麽在乎婦道,為什麽不正大光明地離婚?這樣你姓林就是把鮮肉裹上婚紗娶回家,我姓黎的在旁邊衷心祝福。”
“姐,你消消氣。這不是說氣話的時候。剛才我聽到,你還沒說什麽,林國棟在那邊就說不是他幹的了,是不是?”朱平遠搓著手問道。
“是的,他就是這麽說的。這個不男不女太監不如的東西,心裏指不定有多痛快了。他可以隨便放火,別人要點燈的話他明許暗不許。暗箭殺人於無形。你問問小林,他被暗算過幾次了?”
黎曼的話實際上是側麵承認自己和林宇峰的關係了。這叫林宇峰本人深為尷尬和遺憾。可是紙裏終究包不住火,沒有辦法阻止了就順其自然吧。
“朱兄,我也和你一樣,也是公安隊伍裏的。不過我是被動卷入,我對警察的工作無興趣。所以到現在我還隻是個輔警身份。當初我和警察打上交道,是和黎曼有一定關係的。這些都不多說了。昨天我還在雲南調查一件案子,一件製販毒集團的案子。具體說是在追查在逃毒販。幾個追查的人。這幾個人的背後有林國棟的影子。他應該是狗急跳牆了,才使出這個損招來。林國棟這個人,應該是個罪孽深重的人。現在需要查的就是證據了。”
“剛才,黎曼說,要把這件事告訴林國棟的父母。其實沒有多大作用。這樣的話隻會越鬧越大,讓大家不管男女都在大街上裸奔。”
“裸奔就裸奔!隻要我的孩子能回來,我什麽都能豁出去。”
“你說你能不能冷靜一點!如果你老老實實待在蘇州,他們有那麽容易下手嗎!”聽到黎曼說這種話,林宇峰直接發怒起來。
黎曼翻翻白眼沒有回嘴,隻爬起來又要和林宇峰廝打。叫朱平遠給勸住了。
“姐,你別這樣。你說你倆撕扯起來能解決啥問題呢?現在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你這裏有移動硬盤沒有?”朱平遠問道。
“有啊,你要這個幹什麽?”
“我要去小區的保安監控那裏查看案發時的錄像。固定證據。”
“他們叫你考嗎?”
“我有警官證。有證件他們必須配合。”
黎曼走進臥室裏,拿出一個硬盤來遞給朱平遠。朱平遠出門之前對黎曼和林宇峰說:“不要在進行無謂的指責和抱怨了。先把孩子找回來。”
朱平遠出門而去,屋子裏又剩下林宇峰和黎曼。林宇峰平了平心氣,對黎曼說:“你能不能把剛才和林國棟通話的細節都說說。我分析一下。”
“你還分析什麽?剛才我不是都說了嘛?分析個屁!”黎曼開始焦躁不安,又在找茬吵架。
林宇峰站起身,給黎曼和自己又倒上果汁。朱平遠說得對,不能再吵了。再想想著吧。
關鍵之處,必須找到孩子被人搶走的路線,找到孩子的下落。隻要有這個眉目,林宇峰不用別人,豁出這條命也要把孩子救出來。而做這樣的事兒,除了動用警方的天眼網絡,靠自己單打獨鬥是辦不到的。
黎曼臉色灰暗,明明有沙發,她卻偏偏坐在地上毛毯上。頭發蓬亂,眼睛紅腫皮膚粗糙,一天的時間過去整個人像是老了五歲。林宇峰看著黎曼的樣子,心中裏難過不已。
沒有任何辦法,林宇峰又過去把黎曼拉起來。像哄孩子,又叫她坐在腿上抱著,一把一把地撫摸她的後背和頭發安慰。隻有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從心底裏他也是愛這個女人的。隻不過,現在他沒有愛她的權利了。
黎曼已經沒有了眼淚,隻是靠在林宇峰胸口上喘粗氣。像是得了什麽疾病一樣。嚇得林宇峰趕緊問道:“曼子,你沒有事吧?怎麽老這麽喘呢?”
“我死不了,就是心地在流血。我的囡囡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如果,如果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會選擇和林國棟同歸於盡。這個妖魔一樣的狗東西,毀了我的一生。”
林宇峰深呼吸,吐出了一口氣,怎麽黎曼和他的想法這麽一致呢?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像黎曼這樣的人,無論如何受不起失去孩子的打擊。將來即便案子破了,孩子出問題的話,黎曼也會選擇殺掉林國棟。如果拿不出證據證明林國棟有罪的話。
“我想了一下,等一會朱平遠回來。我想和他商量一下,請他先找上海警方的人,他在這裏有些關係吧?”話說到這裏,林宇峰甚至捧起黎曼瞬間蒼老粗糙的臉,輕輕地吻了吻她。
“有呢。他公大的一些同學就在上海。”黎曼閉上眼睛,無力地靠在林宇峰懷裏,“要是你能早帶著我和孩子遠走高飛就好了。也沒有今天的這些事兒。那可是你的親骨肉,那麽可愛的寶寶,你心裏就一點都不疼嗎?”
“我疼啊,可有什麽辦法呢?”話說至此,林宇峰想起囡囡可愛的模樣,眼睛一熱居然也流下淚來,“你想一下,我們就是遠走高飛,還能飛到地球外麵去?隻要他姓林的羽翼豐滿,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到時候我們就會被徹底釘在恥辱柱上不說,還可能橫屍在異國的街頭。”
“打蛇要打七寸,他能找到我的七寸,我也能找到他的。我們和他的矛盾,恐怕是不能調和了。我剛才想了想,既然報案對孩子威脅太大,你看這樣行不行.……”
林宇峰的想法是,不報案。但是可以通過朱平遠私人的關係,找上海警隊裏的人看看,這個劫持孩子的車輛跑去了哪裏。隻要是找到大致的方向,林宇峰可以自己去追尋。
“你也不要擔心我,我早就是個百戰餘生的人了。對於這些人的路數,我心裏有底。你看這樣行嗎?他們把孩子弄走,總得藏在一個什麽地方吧?那麽既然現在公安局的天眼係統這麽先進,蛛絲馬跡總會找到。這段時間,你什麽都不要做,就在這個房子等著電話。也許他們會有電話來的。”
“可是你走了,我一個人在這屋子裏害怕。怕他們晚上再進來要了我的命。”黎曼柔弱哭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