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夜雨黑院

  吳明霞是想跟著林宇峰一起行動的。可是林宇峰那不容置疑的口氣讓她隻能選擇服從。說好了林宇峰算是她的領導。


  吳敏霞提醒說：“為了以防萬一，我的槍你帶上吧。我不跟著你了，省得你為了我再分心。但是偵查以不暴露自己為目的，你可千萬不要蠻幹。一個人再厲害終究是一個人。”


  “我明白，該注意的我會注意的。槍我不帶了，一不安全我就會立刻撤離。我們都是當兵的人，都知道分寸的。你回來之後也別休息了，坐等我的電話。”


  吳明霞苦笑著說：“你出去偵查這麽危險的事兒，我怎麽還能睡得著，這本來是我們兩個人的任務。你看不起女性。你別忘了，我也是個兵。再說我們開的車子是當地的私家車牌。我回來了你怎麽回來？”


  “有通訊設備，我就不回來了，直接在那裏等著。沒別的事兒那咱們就動身吧，這身衣服我不穿了，穿上也不方便行動。”


  林宇峰還是換上了‘植物研究所’的登山衣，同時帶上了彈弓和瑞士軍刀。他的想法是如果真危險到了要動槍的地步，這些人就有可能連夜跨境逃往緬甸。那幾乎是等於雞飛蛋打了。他這樣拿著彈弓，即便被發現也很可能被認為是小偷一類人。就會為後續行動創造時間。


  三下五除二收拾完整之後，林宇峰還找了一個頭套拿著。看看萬一需要，到時候一戴就能裝扮得像個小偷的樣子。


  借來的車子是一輛紫紅色的豐田乘用車，兩個人默默地上車從院子裏出來。這個時候的時間不過是晚上的十點半鍾。


  其實出了城後去烏勺山的邊境公路雖然狹窄，但路況不錯也很好走。另外，這個時段路上還不斷地遇到有車輛在往來。


  車開到半路上的時候，吳明霞忍不住說：“如果你同意，我還是跟著你去。反正這裏是手機通訊是暢通的，我可以給永綿市局直接打電話，打給那個姓周的探長。哪怕是僅僅打110，也能獲得增援。隻要是這邊把邊境一封鎖，在國內怎麽都好說。”


  林宇峰坐在後排吳明霞的斜對過，他緊張地思索著什麽沒有吭聲。吳明霞一出來也是穿上了研究所的野外登山衣，她是準備好跟著行動的。為了免除麻煩，兩個人都把那個印著字的坎肩留下來了。


  在難挨的沉默中，吳明霞把車子開得飛快。經過了二十分鍾的行駛，林宇峰就看到烏勺村高坡上陰影綽綽的住宅影子。那裏路燈明亮。吳明霞忽然發現進村公路的北側有一個停車點。是用洗砂石鋪了一層的那種臨時停車場。沒想到夜幕下，那個地方居然停著四五輛車。有卡車也有一兩輛轎車。他們的這一輛車靠在裏麵的話並不顯眼。


  吳明霞看看林宇峰先把速度降下來，然後一聲不吭地想轉彎向那個停車場開過去。時間已經接近夜裏十一點了，月光迷蒙，天色有點晦暗陰沉。隻是那個集市所在的位置還有一兩家飯店亮著燈。也許裏麵還有客人沒離開吧。


  車停穩，林宇峰開口說：“你這樣吧。你就在車裏等我。我看著天色想要下雨。我們不過是偵查，不是要對那些人采取行動。等我查看完畢回來，咱們在這裏一起走。我來回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駕駛室內很黑，吳明霞冷靜了一下，一摸腰又把手槍遞了過來。


  “帶上吧，槍是軍人的第二生命。”


  “我不要，一旦發生槍戰後果不堪設想。在車裏一定要上好鎖。需要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不要先給我打。”說罷，林宇峰輕輕推開車門，四周看了一下下車去了。


  像一個陌生的遊客一樣，林宇峰兩隻手插在褲兜裏，神色冷漠地進了村子。他帶著的新手機已經關機，並裝在了有拉鏈的上衣內兜裏。


  雖然時間很晚了，村街上並不是沒有一個人。林宇峰誰也不理誰也不看，快步地走過了村子。本來，他還是可以叫吳明霞把車子再開遠一點的，比如說把自己送到山腳下。可是過了村子山大溝深，路變得不好走。另外，轎車雪亮的前燈也會吸引到人的注意。


  林宇峰走過一次了。他估算了一下，一個來回的距離不過在五六公裏左右。這點距離，他是完全可以承受的。對於吳明霞的態度，就如同當初對待小楚。林宇峰容不得對方有一點危險。其實吳明霞絕不會像他想的那樣，既然能選到海軍陸戰隊，那肯定不是白給的。但是林宇峰依然不想叫她去。說憐香惜玉也罷，說怕擔責任也罷，反正林宇峰不想然女孩暴露在危險裏。對自己單獨執行任務的能力，林宇峰也十分自信。


  又過了半小時，林宇峰已經憑借白天的記憶來到那個竹林庭院外麵了。天色陰暗，月亮不知道何時躲到雲層後麵去了。而且林宇峰隱藏在一顆大芭蕉樹的葉麵下，他發現整個的庭院居然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盞燈的。


  四周靜極了，隻有蛐蛐在時斷時續地鳴叫著。夜風從南來，吹過竹林，竹子葉發出瑟瑟的聲響。林宇峰一動不動地站著，他已經想好了進院的辦法。這個院子很大，林宇峰可以隨便找一個地方就可以翻牆進去。


  這麽一大片林子，隻能看到遠遠的地方有星星點點的燈光。而自己麵前的這一所宅院卻死氣沉沉，像是被人拋棄了的鬼宅。一時間林宇峰都有些猶豫了，他疑心是不是今天下午他和吳明霞露出了破綻？如果真有破綻，那就麻煩了。這幫人可能連夜逃往了緬甸。


  緬甸那地方，雖然因為局勢混亂比較好躲藏，但他們既然願意躲在這裏，那也表明不到迫不得已沒有人想立刻跑到那邊去。他們的希望是，過一些日子警方抓人的熱乎勁鬆懈了。可以換一個身份繼續留在國內。


  這些人，雖然犯了事兒也不是個個都有錢的。而跑出去沒錢那日子也好過不了。


  林宇峰就想著，他媽的這幫人在刀尖上討這一碗飯吃，雖然比上班掙得多，可是付出的代價呢，是不是太大了一點？輕的到頭來鋃鐺入獄，一貧如洗，重的那就是被判處死刑，真不知道圖個啥。


  今天在這院子裏，林宇峰發現了疑似袁廷傑的背影，他們果斷選擇了逃跑。當時袁廷傑是背對著自己的。他的麵前也沒有鏡子，不太可能因為幾句蹩腳的普通話就發現什麽。


  當時林宇峰拉著吳明霞逃跑，情理上不能算是有破綻。那又怎麽解釋院子裏一點光亮都沒有呢？難道這個時候院裏的人都睡熟了，或者直接是遇到了停電？不能相信巧合，把生命交給巧合的人是愚蠢的。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林宇峰還是覺得不論如何都要進去一探究竟。為了相對的安全，他沒有選擇在大門附近攀爬，而是沿著院牆向竹林裏運動了幾十米。那個位置大約就是袁經理拔草的地方了。這個位置院牆外很有一些高粗的茅竹。林宇峰也很想爬到竹子上來一個居高臨下。那樣子是比貿然爬牆保險很多。


  不過爬竹子比不得爬樹，竹子光滑不易攀爬。磨蹭了一會兒，林宇峰還是選擇了爬牆。對於這種普通的磚牆，林宇峰並不敢使用飛爪一類工具。牆不算很高，林宇峰仍然選擇在深圳海邊的辦法，助跑加彈跳，先趴住牆頭再上。隻不過，自己屁股上的傷還有些妨礙。


  林宇峰一跑一跳一抓，憑著早已練就的臂力上了牆。接著再往上一縱身，一條腿就搭在牆頭了。有些吃力而終於成功。這次幸運的是，整個牆頭沒栽上碎玻璃之類的障礙物。


  伏在牆頭上，整個的大院子立刻一覽無餘。果然，裏麵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一點燈火。甚至連一條看家狗都看不到。而除了那兩棟樓，整個院子光溜溜的毫無遮擋，如果林宇峰真選擇從這個地方跳下去，那他一落地就會有立刻暴露的危險。誰都不敢保證，那兩棟樓裏，尤其是正麵麵對的這一棟，有眼睛在虎視眈眈地等待著獵物來投網。那裏十幾個窗戶都黑洞洞的，暗夜裏像是野獸一眨不眨的眼睛。


  在觀察了一下之後，林宇峰覺得這個地方有點來者不善了。否則，這樣的時刻不至於一片黑暗。


  看著這鬼屋一般的所在，林宇峰有點後悔沒有叫吳明霞跟著過來。又覺得自己太大意太自負了，沒想到對方會有所防備，這還和吳明霞說兩個小時就完事兒。


  這樣反常的景象叫林宇峰心中躊躇，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子下去會麵臨什麽後果。一旦和他們遭遇，那就等於是生死肉搏。這些人即便在這裏開槍，也不會引起嚴重後果，這裏過於偏僻了。


  兩分鍾之後，林宇峰慢慢地從牆上溜下去。他要選擇一個好位置才行。另外，腳上的這一雙鞋還是不錯的，行動起來又輕便又耐磨。


  除了一片黑暗，還叫林宇峰納悶的是，這樣的地方怎麽也應該喂上一兩條看門狗。這難道，是在和老子唱空城計？


  林宇峰慢慢地又回到了剛才的隱身處，這個位置往裏麵就是東麵那棟樓的背麵。從這個地方下去的話，可以避免讓自己暴露在空曠的空間裏。這樣的行動，最怕的就是對方熄了燈，而藏在窗簾後麵注視著每個角落的一舉一動。這樣的話，林宇峰一下去就立刻被發現，然後被人伏擊。那樣子，空怕是很難全身而退了。


  這種時候考驗的乃是人的判斷力和膽魄。


  林宇峰站在芭蕉樹下緊張地思索著。如果真被對方的空城計所嚇住，就這樣無功而返，丟人現眼不說，任務怎麽辦？真該在下午就回去帶人來抓人，基本是抓不錯的。


  想了一會兒，林宇峰的手下意識插進褲兜裏，他摸到了自己的彈弓。要不，就用彈弓來個以進為退，打草驚蛇？

  這個大膽的想法讓林宇峰嚇了一跳，他來這裏原本就是不想打草驚蛇的。要用彈弓打得隻能是樓上窗戶的玻璃。如果，現在院子裏真的沒有一個人，那麽玻璃打爛了，也不會有人管。要不，這些響動就會調動起他們的注意力。


  沒錯，無論如何都要嚐試一下，看看是不是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