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臥榻之側
“怎麽了你？”
林宇峰的反常舉動讓小楚本能地以為他又著涼了。趕緊抬起手來摸林宇峰的額頭。
這個時候，又有好幾對新人來這裏等待辦理登記手續。看到這些人，小楚有些不好意思。她趕緊把林宇峰豎起來了。
“來人了，別這樣黏黏糊糊的。叫人看到了笑話。”楚天燕低聲嗔道。
民政局的辦事人員一上班，第一個辦手續的就是林宇峰和楚天燕。林宇峰的心髒砰砰直跳，他感覺到這是他的一生裏很神聖的時刻。林宇峰看得出來，小楚同樣也很緊張。選擇伴侶絕對不是個小事。尤其是對那些喜歡儀式感的人，尤其這樣。
但是，在辦手續的時候遇到麻煩。小楚無法提供戶口本原件。人家那個負責辦事的大姐不給辦。沒辦法，楚天燕就隻好把身上的警官證遞進去了。那也不行。
“身份證就應該可以辦理。為什麽非要戶口本呢？難道我們還來這裏鬧著玩不成？”小楚看到對方就是非要戶口本，有些惱怒起來。
“姑娘，這是我們的規定。我不能隨便破例。”
倆人的爭執聲被裏屋的一個人聽到，他端著茶杯從裏麵走出來。看到楚天燕站在櫃台前麵紅耳赤，一下子笑了：“陶姐，給他們辦了吧。燕子，要結婚了？”
楚天燕一下抬起頭來，看到那個人馬上臉紅了：“哎呀，是，是誌濤哥。你來這裏上班了？”
“是啊，才調過來的。這是你對象？嗯，燕子眼光不錯，小夥子很帥氣。在那裏上班的？”誌濤哥看起來和楚天燕很熟悉。過來關心地問道。
“他啊，是在律師事務所。”楚天燕怕林宇峰說錯話，趕緊替他回答。
“律師啊，那真不錯。你們都在政法口，看來是真的誌同道合了。別忘了，婚禮的時候請我和誌鵬喝喜酒啊。”
“忘不了，忘不了。謝謝誌濤哥。”楚天燕趕緊乖巧地謝道。
誌濤哥笑了笑，揮揮手回裏屋裏去了。
既然領導發了話，又看到楚天燕是轄區公安分局的警察。辦手續的這位陶姐趕緊被楚天燕的手續給辦了。而且例行公事地問道：“林宇峰，你是自願和楚天燕結婚嗎？”
林宇峰答道：“是的，我自願。”
“楚天燕，是你自願和林宇峰結婚嗎？”
“是的，我自願。”
楚天燕的答話聲有些顫抖。那個陶姐一看，抿嘴一笑。拿起桌子上的章子，啪啪兩下，給兩本結婚證上砸了鋼印。
“祝兩位婚姻美滿，白頭到老。”
盡管這是例行的套話，在楚天燕聽來也是如聽仙樂耳暫明。她顫抖著雙手把兩本結婚證接過來，連聲向陶姐道謝。然後就拉著林宇峰的胳膊，邁著輕盈的步伐離開了。
重新來到外麵車水馬龍的環境裏。林宇峰抬起頭來看看藍湛湛的天，如同喝了一碗中藥藥一樣吐出一口氣來。最關鍵的時刻終於過去了。五分鍾前的世界和現在的世界，在他們兩個人眼睛裏截然不同了。從愛人變為夫妻，量變成為質變。
從現在這一刻起，林宇峰將不再是個獨身走世界的浪子。他現在是個有家有妻子的人了。而他的妻子就在身邊小鳥依人地走著。
“咱們去哪裏？”林宇峰瞅著楚天燕，口齒都變得不利索起來。
“老公，我聽你的，你說去哪裏就去哪裏。今天夜裏，咱們不醉不休。”楚天燕滿臉緋紅，眼神迷離地看著剛剛成為她丈夫的這個男人，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這裏離哪個公園最近？我想到公園裏走走。”林宇峰悵悵地問道。
“落花胡公園就在前麵，坐三四站公交車就到了。”楚天燕彎著眼睛看著這個心愛的男人，滿滿的都是柔情。
“不坐車，咱們走著去。”林宇峰不假思索地說道。
“走著啊？那多遠，萬一半路上我走不動了，怎麽辦？”楚天燕的聲音有些嗲嗲的撒嬌了。
“走不動，那我就背著你。豬八戒背媳婦。”說著說著，林宇峰先自己笑了。
半路上，楚天燕給自己和林宇峰都賣了一個冰淇淋。林宇峰笑道：“這節氣，吃這個東西還早一點吧？”
“嗬嗬，揣著這兩個本本，心裏不住地跳呢？二十六歲，我終於把自己給嫁出去了。而且是我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好幸福啊。吃個冰激淩降降溫。”楚天燕嬉笑著，滿臉的燦爛柔情。
而彼時，本該也喜不自禁的林宇峰心裏卻陷入了迷茫。他一個窮屌絲找到廳官的女兒，還是個警花，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其實，林宇峰真的不是不知足。而是他看到，擺在他和小楚麵前的道路充滿荊棘。說不定哪一天，小楚還沒過門就可能當上寡婦。林國棟，甚至黎曼，他們是不會看著他有個幸福人生的。
從這些天的經曆來看，林國棟為了打擊林宇峰已經喪心病狂，無所不用其極。而這裏麵的所謂奪妻之恨應該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林宇峰把他多年控製的地下世界給踢翻了。
今天無論林宇峰怎麽想，都不能讓沉浸在幸福眩暈裏的楚天燕受到任何影響。現在燕子已經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了，是他的一副沉甸甸的責任。而這樣匆忙和燕子領證，是不是不也負責任？
落花胡公園門口的那個大公交車站牌還在那裏。楚天燕拉著林宇峰來到站牌前，拜托一個等車的女學生給他滿合了影。照在手機上了。
“這塊站牌是我們愛情的見證。”楚天燕甜甜蜜蜜地說。
“那個時候咱們沒有啥愛情吧？我都不知道被搶的那個人是誰。”林宇峰笑道。
“哼，你這個人可真是會說話。為什麽不會說好聽的，我喜歡聽的話？”楚天燕拉著林宇峰向公園大門口走。林宇峰看看公園裏青森森的林木，看看公園那爬滿草莖的鐵柵欄圍牆，他忽然沒有了遊興。
“燕子，我忽然有點肚子疼。要不咱們改天再來吧。”在公園門口，林宇峰對楚天燕說。
“那好吧，我也不想去了。剛才走了老遠的路呢。隻是你的肚子，要不要到醫院去看看？”楚天燕並不堅持，這個公園其實她也來過多次了。
“那咱們回分局去？回去休息一下。”
楚天燕和林宇峰最終並沒有回到分局的招待所。而是去了半路上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在那裏開了一個房間。要享受一下兩人世界了。
這間酒店是遠近聞名的商務聚會中心。林宇峰心疼錢，但是他不敢這時違拗小楚。就跟著去了。開房的時候，楚天燕不好意思拿出結婚證來。隻讓林宇峰用他的身份證開了一個標準間。
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在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林宇峰前老板的兒子楊聰正在大堂某個角落裏坐著。而且他也看到了楚天燕和林宇峰表情親密地上樓去的情景。
按楊聰的活動能力，他順利地獲取了林宇峰的開房信息。雖然如今未婚男女開房幽會屢見不鮮，但是礙於楚天燕是個在編的警察。如果報110把這件事情鬧大，那，一個紀律處分肯定是穩穩的。最主要的是可以把楚天燕在公安係統徹底搞臭。
當然，沉浸在新婚激動中的林宇峰和小楚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背後有一雙嫉妒憤恨的眼睛。
五星級酒店的房間果然不同凡響。首先是房間的隔音效果十分出色。窗戶外麵的車水馬龍，繁華喧囂在屋裏看去隻是無聲電影。進屋後關上門，仿佛是把一切的煩惱都關在門外了。
林宇峰脫掉了外衣，愜意的在床上半躺著。然後他就抓起遙控器開始看電視。實際上他的真正心思並不在電視節目裏。他需要的是一個沉默的時間，來舒緩自己的緊張的內心，完成對新角色的適應。
這一天來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徹底獲得小楚的愛情，都不能叫林宇峰獲得脫胎換骨的欣喜。這個人雖然在戰場上麵對你死我活勝似閑庭信步，但是一牽扯到個人情感的亂麻，他就不成了。在這樣的事情上優柔寡斷，有時候也會帶來致命的危害。
理性的道理可能大家都懂，唯獨在麵臨實際問題的時候，林宇峰患得患失的弱點暴露無遺。
楚天燕進屋之後，先去衛生間裏洗澡了。林宇峰在屋外聽見裏麵涓涓的水聲，心裏沒有絲毫的激動。反而是某種莫名的壓抑湧了過來。
這種壓力並不是來自楚天燕，而是那一雙無時不刻不在隔空注視著林宇峰的眼睛。那雙眼睛很漂亮，那是一種陰柔的女性化的漂亮。用那雙眼睛的人，像曆史上的大宦官一樣掌控著一個看不見的世界。如今這個世界被從地上翻上來，扔在陽光下暴曬了。
於公於私，所有的饒恕和妥協都是不可能的。這是一種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的排斥感。
林宇峰要做好應戰的準備。沒想到，所有到燕京該辦的事情兩天就辦好了。下麵一步，林宇峰渴望和那個大宦官正麵戰鬥。
楚天燕洗完了澡，從裏麵穿了一件浴袍出來。林宇峰看到本能地問道：“燕子，這裏麵的洗浴用品你不是說不衛生嗎？”
楚天燕裸露在外的皮膚亮澤而豐滿，隻如貴妃出浴一般嫵媚溫柔。這一次她看林宇峰的樣子沒有絲毫的羞澀。而是大咧咧地來到林宇峰身邊坐下。
“這個也要分地方。這家酒店是絕對會定期更換洗滌的。再說我也懶得再回去拿換洗衣物了。一個晚上好將就。跑了一天，你也去洗洗吧。”
林宇峰不說話起身去洗澡。雖然他們才領了結婚證，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但是麵對小楚，林宇峰卻沒有那種色請的欲望。他隻想和小楚安靜地待在一起，不受打擾地守著對方。這地方再高級也是個旅館，不是自己的家。
楚天燕曾經和林宇峰說過：“我們可以睡在別人的房間裏，但是不能同時睡在別人的床上。”
林宇峰的理解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的性事，一個在自己買的床上進行。而不是在被千百人睡過的酒店的床上。這就是所謂的潔癖，或者情懷吧。這種事情，因人而異。而林宇峰本人就是個情懷的愛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