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雨夜審問
在林宇峰默默接近那個竹樓庭院的時候,他聽到了院子裏有狗叫聲。這種環境裏,村裏人養狗是自然而然的。身處在竹海深處,確實是要晚上有點動靜。防盜防賊。
狗鼻子是萬分靈敏的。林宇峰看看時間還早,也沒聽到茵茵的動靜,就沒有急著向前。
雖然大致位置是確定了。可是迄今為止還沒發現茵茵的下落。林宇峰隻能在暗處默默觀察著院裏的動靜。
竹樓上有燈光,也能隱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隻不過離得遠聽不真切。林宇峰躲在竹林中,忽然看到西天邊有隱約的閃電。他一下皺起眉頭來了。萬一下雨,自己單槍匹馬,即便救出茵茵,也不能就這樣拖著她離開。孕婦是不能淋雨的。這天氣,太熬人了。
袁經理送的手表有夜光指針,林宇峰一直到等到了夜裏十點鍾。他聽到了不緊不慢的打雷聲。這地方真要下雨,那他的營救計劃很可能會泡湯。
十點鍾的時候,院子裏傳來了狗叫聲。似乎是有人出來了。林宇峰馬上動作,他要看看是什麽人出來了。
那人的腳步聲很快,林宇峰隻聽到一句雲南土話,像是告別。那聲音聽來十分熟悉,乃是把他騙得好苦的字老板。答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老芋頭。
林宇峰不敢距離竹樓太近,害怕招惹到院子裏的狗。從狗的叫聲低沉來判斷,那條狗不是尋常的農村土狗。似是藏獒一般的大型犬類。但願不是藏獒,否則還真是難以對付。
片刻猶豫之後,林宇峰離開了這座竹樓大院。他選擇去找老芋頭。一則老芋頭的院子裏沒有狗。他進去過比較熟悉。另一個,就老家夥那個慣常吸毒的身板,受不了他一拳。
當林宇峰輕車熟路趕到老芋頭的籬笆牆外,老家夥正好嘚瑟著進門。林宇峰伏在籬笆牆外耐心等待著。可是老家夥進門上樓的時候,雨來了。無聲無息的,一會兒功夫就把林宇峰淋成了落湯雞。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林宇峰叫苦不迭。
但是雨水下來也有個好處,那就是能掩蓋住很多聲音。林宇峰就在這雨聲裏,順利爬過老芋頭家的籬笆牆,輕輕地跳進了院子裏。
院裏是鋪了石頭的,顯得比較硬實。林宇峰先在老樹的樹冠下穩了穩神,這才拔出了腰裏的折刀。林宇峰才向老家夥的門前湊過去,正好碰到他下樓來。應該是想起收拾院子裏的竹製桌椅。那東西怕雨淋。
屋門一開,還沒看清什麽,老芋頭就挨了當胸一拳。快速而猛烈。果不其然,一拳就把老家夥打蒙過去了。林宇峰迅速闖進去,關上了門。
竹樓裏麵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林宇峰手裏倒抓著折刀,凝神看著。一直等到一道閃亮從玻璃窗上照進來。他才看清了室內的格局。迎門是一個木頭八仙桌,桌子上是一個放大的黑白相框。雷鳴電閃的一瞬間,林宇峰看到,那相框裏正好有一個老太婆的眼睛盯著自己。那分明是一雙死人的眼睛。
林宇峰沒有一點思想準備,頓時嚇了一跳。而老芋頭如今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電閃過後,屋子裏出現恢複了黑暗。隻不過,稍稍適應的林宇峰模糊地看到室內陳設了。
這是三間竹樓的樓下,屋子的擺設如同是五十年前的舊時代。那個老太婆估計是老芋頭去世了的老伴。兩人估計是感情很好,老家夥才把死者的遺像放在這裏。他自己似乎是習慣了,但是對於一個外人乍一進來,卻不免害怕。
林宇峰也害怕了,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遠方那個溶洞的種種。剛才的一拳,林宇峰原本沒想打死這老芋頭。隻是想先給他一點苦頭立威,最終目的是讓他交代上首大竹樓裏的秘密。
林宇峰咬緊牙關,不得不俯下身來,他開始後借助閃電的光亮掐老芋頭的人中。直到那老家夥咳嗽起來。
“老東西,把家裏的錢拿出來!”
林宇峰把折刀明晃晃的刀刃逼到老家夥臉前。他想先裝扮成盜賊,麻痹他一下。
老芋頭已經認不出林宇峰了,他已經沒了眼鏡,整個人都被雨水澆透了。
老家夥嘶嘶啞啞的,還在裝著不懂普通話。林宇峰又喝道:“你老東西別給我裝。今天下午你的一言一行我都看見了。你聽得懂普通話。說,錢在哪裏?不說我特麽捅死你!”
“你不要這樣呀。我一個窮老漢哪裏來的錢財?吃飯都不夠了。你饒了我吧。”老芋頭知道假裝下去沒有好果子吃。就也用普通話哭訴起來。
“想叫我戳瞎你的眼睛啊?老貨你沒錢吃飯,卻有錢吸冰毒。少他媽裝孫子!說,你去的那個竹樓裏都有誰?說明白我饒了你!”
“那竹樓裏沒有誰啊。都住的是我們寨子裏書記的親戚。沒幾個人。”老芋頭哭訴道。
“有女人沒有?”林宇峰又逼問道。
“沒有啊,沒看見有女人。”老家夥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但是閃電過處,那一雙眼睛卻失去了原來的和善,變得賊溜溜的了。
“剛才‘丹哥’嘴裏的婊子是誰?”林宇峰的刀尖馬上要落在老芋頭的眼睛上了。
老家夥哭喊道:“我不知道呀,他們說的,我沒見過啥女人。”老家夥恐怖的叫喊起來。
林宇峰正要繼續追問,卻看到那老家夥忽然怪叫道:“老弟啊,你來不是時候呀。一會功夫我的老伴就要回來了。我今天一整天供著她的相,就是等著她回來啊。他活著的時候脾氣就大,要是一回來看見你打我。那就糟了。你快點走吧。活人的事活人做,千萬不要招惹故去的人啊。”
黑暗裏,老芋頭的叫聲叫人聽來毛骨悚然。林宇峰的頭皮有點發麻,他的腦海裏閃過某個香港鬼片圖像。
就在林宇峰有點恍惚的時候。隻見那老小子大聲叫著:“老婆子啊,你回來了?你可不要難為這青年人,他是到咱家來避雨的啊。”聲音淒厲而恐懼,仿佛有僵屍站在林宇峰的背後。
趁著林宇峰驚訝回頭的功夫,老芋頭爬起身往旁邊一閃,迅速操起了八仙桌旁的一杆獵槍。然後對著林宇峰,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老芋頭扣動扳機的一瞬間,林宇峰快速回頭。借著閃電光,他看到了端著獵槍的老芋頭一臉猙獰。縱然是室外這麽大的雨水,林宇峰的耳朵依然聽到了撞針擊打底火的喀嚓聲。
老芋頭手裏的獵槍身管很長,一看就是那種先裝火藥再裝鐵砂的老式槍械。但如此的近距離,林宇峰根本就沒有機會躲避。這種槍打過來無數的鐵砂子成發散形,怎麽躲啊?
林宇峰要栽了。老芋頭惡毒的眼光看著林宇峰。而林宇峰的眼睛卻在瞬間盯在了獵槍上。他在等著槍口的火苗一閃。無數的鐵砂把自己搭成篩子。這麽近的距離,躲避已經失去意義。
結果是火藥受潮,還是怎麽,反正獵槍沒有響。老芋頭傻了,他趕緊第二次扣了扳機,還是沒響。
林宇峰沒有給老東西扣第三下的機會。他一抓槍杆,上去就是一腳。老芋頭驚駭之下,應聲撞上竹牆,並二次摔倒在地。又一道電光閃過。林宇峰看到了竹牆上古老的黑塑料開關。他健步過去一拽燈繩,電燈亮了。
那電燈是度數很小的節能燈,在燈亮的瞬間老家夥也傻了。林宇峰先到桌子前把遺像扣下,然後對地上的老芋頭說:“老芋頭,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居然吸毒,。你老伴就是真的回來。一看你這樣,也會氣得抽你耳光了。自己起來,我不打你!”
林宇峰隨即逼過去威嚇道。
老家夥自己爬起來了,哆哆嗦嗦的。林宇峰看著那樣子有些好笑。可是低頭看看自己的樣子,則覺得淒涼。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如今弄得像個原始人了。
“你把竹樓裏的情況說明白,要不我弄死你你信嗎?就憑你剛才拿獵槍打我,我要要了你老狗的命,你說該不該?我殺人一貫是拿刀子割脖子。一刀下去把你的動脈切了,血能噴出兩米遠。”林宇峰說著,手裏的折刀一甩,錚的一聲就插在了八仙桌上。
“大,大哥啊,不,大老弟啊,我是被人逼得啊。誰叫我喜歡這一口呢?粘上了就不能叫人了,隻能給人當狗呀。我和老字認識多年了,可是也斷了來往多年了。為了吸上一口,他來找我我就得聽指揮啊。我可沒做個傷天害理的事啊。”
老芋頭一看到了那把月牙形的折刀,聯想到自己的獵槍關鍵時刻居然啞火。他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以為自己做壞事的報應就要到來。
“那你告訴我,字國瑞到這裏來了幾個人。多久了?”林宇峰一拳擂在桌上,把老家夥嚇一跳。
“他們已經是五個人,老字,剛才那兩個還有個男的。高高瘦瘦的,是廣東人。”老芋頭說道。
“沒看到有女人嗎?”林宇峰盯著老家夥問道。
“沒看到啥女人。到這份上了,要看到我不會不說。他們是說婊子,可我沒見啥婊子。我說的是真的。”
林宇峰納悶的是,茵茵分明是被他們關到這裏,這老狗卻偏說沒有。林宇峰就又問道:“你見到的人裏那個廣東人,和他們是什麽關係?”
“我真不知道。我也不認識。但是看樣子,廣東人應該是老字的朋友。老字對他很客氣。”
“那廣東人具體長什麽子,你給我描述清楚。他是不是叫華仔?”
林宇峰從桌子上拔下刀子,逼問道。說著話,林宇峰還把刀子在手裏連著轉了幾個刀花,以起到威懾作用。
“那個人長得很有型,鼻子大大的,眼睛大大的,沒人叫他華仔。都叫他華哥。講一口廣東味的普通話。”
林宇峰意識到,老芋頭這貨可能一直宅在寨子裏。未必知道香港的劉德華。他這麽一描述,他差不多就知道那人就是華仔了。因為那個成都的華哥講的是一口四川話。
“你說五個人,還有一個是誰?”林宇峰又問道。
“奧,還有一個人我不知道是誰。他不說話。這個人應該和馬丹一夥。沒和我說過話。大約三十幾歲,很高很壯的一個人。像也是四川過來的。”
“他們手裏有家夥沒有?”林宇峰問。
“什麽家夥?你是說槍?那我不知道,我是沒見過。”
老芋頭的話,看來不像是假的。這些人就是真有槍,也不會隨便就讓人看見。林宇峰的懷疑是,字國瑞有可能把茵茵秘密關押了。甚至不一定在那棟樓裏。
“老字這幫人到這裏來,是不是先找的你?說實話。”林宇峰最後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