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變起蕭牆
林宇峰隻好悶悶地跟著小楚鎖門出來，一直到樓梯口他還在問：“你剛才是不是耍我？我的眼角根本就沒有眼屎。”
小楚卻說：“怎麽沒有，你進去照過鏡子嗎？”
這句話問得林宇峰啞口無言了。他苦惱的揮了揮手，幹脆不理睬這件事。越扯越無聊。
這些日子獲得非常累乏，就是被小楚捉弄了也不算什麽。總比她拉著臉找茬好些。
在餐廳裏，林宇峰從沒有這麽有胃口過，連著吃了兩盤什錦炒飯。直接把小楚的眼睛都看綠了。
吃了飯他又喝湯，楚天燕在旁邊說：“老兄，你可別這麽吃啊。小心把你的傷口撐壞了。”
在去武警醫院的路上，林宇峰徹底地放鬆了起來。那塊手表，他直接扔在招待所了。
楚天燕開著車子說：“羅小童還在拘留所裏，我想去看看他。怎麽說我爸爸和他爸爸還是大學同學。鬧得這麽僵也很不好的。給他一個教訓就得了，反正他們也知道了你的手段。不敢再來虎口奪食。”
“隨你吧，我沒有意見。你把我放到醫院去，去看他就是。”林宇峰無所謂地答道。對於那天的街頭鬥毆，林宇峰想來心裏也覺懊喪。有點勝之不武的意思。
楚天燕看看林宇峰的臉色，沒有吱聲。到了武警醫院，林宇峰的抽線過程十分順利。但是大夫也說了，這樣的傷口恢複要有個過程。這中間千萬不要進行劇烈運動。
所有的醫囑林宇峰都含糊答應。可是他的處境，大夫是不知道的。對此林宇峰不想多說。
從醫院裏出來，楚天燕執意要把林宇峰送回招待所。然後說：“你好好休息。等我中午回來和你一起吃午飯。出去吃館子。”
林宇峰點點頭，不想答話。
等楚天燕把車子開到東區公安局的大門口，林宇峰就固執的下車了。從大街上走到招待所的大門口，有一百多米。林宇峰完全可以溜達著回去。
小楚開著警車消失之後，林宇峰就在路上四處張望著，慢慢往前走。忽然他發現了，原來公安局的東側還是個公園。那種沒有圍牆的公園。走了幾步之後，林宇峰覺得肚子有些飽，就臨時決定到公園裏溜達一圈。這裏有山有水的，已經遠遠地聽到有人在彈唱粵曲。
林宇峰能聽得懂廣東話，但是對於粵曲他則聽不大懂。不過是聽個曲調而已。林宇峰背著手，像個普通遊客一樣徜徉在綠樹竹林之間。心中很有些心曠神怡之感。浮生半日閑也很珍貴。
遠遠看著，原來是一幫退休老人圍在一個亭子裏，在自娛自樂。林宇峰走過去，遠遠地聽著唱段。他的心思也一下子放鬆了。人活著其實不無窮富，求的不過是一種沉穩和安詳。
在公園裏毫無目的的轉了一圈，林宇峰兜裏的手機卻開始震動起來。他皺了皺眉，看來想不受打擾都是困難的。
接到電話的地方，正好有一群大媽在跳廣場舞。音箱的聲音有些大。林宇峰苦笑了一下，他原以為廣場舞乃是北方人的專利。可是在深圳這個移民城市裏，北方人也不在少數。
一等掏出來自己的手機，一看號碼林宇峰就知道可能有麻煩了。他小跑著到了一片竹林的後麵。這裏相對隱蔽，噪聲也不大。
不管怎麽說，不是到了萬不得已，茵茵是不會給林宇峰打電話的。看到茵茵的號碼，林宇峰的心中就是一驚。他原以為，茵茵會永遠在他的生活裏消失掉。
“喂，你好。”壓抑著砰砰的心跳，林宇峰盡量把語調放平和。
“喂，你是.……哥嗎？”電話那邊，茵茵語氣遲疑。
“你好，我是林宇峰。”因為不明白對方的用意，林宇峰不敢造次。
“哥，你快來救救我吧。你不來他們就要殺了我了。阿華也在他們手裏。”說到這裏，茵茵已經在電話裏泣不成聲。
盡管早就知道茵茵跟著這個毒販，遲早會出事，可沒想到會這麽快。掐著指頭算算林宇峰也知道，他們兩個人分開的時間不過三四個月。上次茵茵來電話，幾乎是個告別儀式。因為她馬上就要到廣東鄉下和華仔舉行婚禮了。
除了一句並不情願的祝福，林宇峰無話可說。因為他沒辦法去給這個女孩子一個未來。
茵茵的求救電話，如同晴天霹靂。林宇峰想也不想就急聲問道：“那你現在在哪裏？究竟出了什麽事！”
茵茵隻是哭哭啼啼地說：“哥，我和我老公都在雲南啊。他們愣說阿華是雷子，不，警察的臥底。要殺了我們。我們就在永綿這裏的竹林裏。哥，你是我唯一的救星了。我肚子裏都有娃了。四個月了。阿華要死了，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我一個孕婦，就是他們板子上的肉……。”
“那你告訴我你的具體位置，你知道嗎？”
林宇峰聽到這消息大腦裏一片空白。這樣的災禍落在他頭上，幾乎就是那一夜風流的罪過。林宇峰已經想不起，自己和茵茵的性事是否采取了保護措施。否則茵茵說肚子裏四個月的孩子，是不是暗示和他有關係？
這一個想法直接讓林宇峰五雷轟頂。他特麽的太過厲害了。一沾上女人就留下後遺症。
“我不知道，我們是被捂了雙眼拉來的。大約的位置就是永綿的西北方，感覺一直走的都是公路。但是這條公路上似乎車子很少，應該是條小路。”
“那你怎麽有機會給我打電話？”林宇峰又問道。
“我，我現在還是自由的。隻不過是被他們軟禁了。這裏是個竹林深處的竹樓寨子。我就在一個地方看到“東風公社猛蓋村”這幾個字，是多年以前的標語痕跡。哥，你一定救我啊。你是我唯一的救星了。”
茵茵的描述讓林宇峰想起蒯老板，他當初也是被人騙到了那裏。都要殺他們了，幸虧是林宇峰快手奪刀反轉劇情。
該不會是那片竹海吧？那片林子比起昆明那一片來，有過之無不及。
“好，你一定要堅持住。我立刻趕過去。”
林宇峰的回答是不假思索的。既然是和他真情對待，同床共枕過的女人，他就有拯救她的責任。責不旁貸的責任。
掛了電話，林宇峰才發現自己的臉上早已滿是汗水。在原地考慮了半分鍾後，林宇峰就決定趕緊去雲南。要不然茵茵真的死了，一屍兩命，那林宇峰會終生不安的。他必須有所行動。
作為一個懷孕的美女，林宇峰知道茵茵落在蒯老板一類人手裏是什麽下場。就是要殺，也是禍害完了再殺。想到當年小楚的處境，林宇峰已經憂心如焚。他急忙轉過身，向招待所的方向跑去了。
回到招待所自己的房間，林宇峰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出門而去。他的目標是深圳國際機場，從那裏可以直飛昆明。對於永綿的情況，林宇峰算是熟悉的。可能是華仔去那裏進貨，被人誤會了。也許這類誤會和茵茵有關。
畢竟，林宇峰在成都和昆明幾次替茵茵出頭打人。那些挨過揍的人也許有漏網之魚。然後就懷疑他們夫妻是警察的探子。這種可能性是會有的。
坐在去機場的出租車裏，林宇峰曾經猶豫是否和小楚打個招呼。可是想起現在小楚可能在拘留所和小童說話，林宇峰打消了念頭。因為他的眼前又浮起楚天燕和小童擁抱親臉的一幕。
應該說，林宇峰真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
上了飛機後，林宇峰按照規定關閉了手機。他知道當楚天燕回到招待所，發現自己失蹤會是什麽樣子。可事態緊急，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飛機上。林宇峰看著舷窗外飄過的雲彩，他消極地想，也許這就是他的命吧？注定了的到處奔波。這一去，麵對的那些窮凶極惡的人渣，他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結局。至於到了永綿要不要聯係當地警方，林宇峰的心裏也沒有譜。
中午時分，經過了幾個小時的疲憊飛行林宇峰到了昆明。從機場他就坐上了開往永綿的長途大巴。在車上，林宇峰打開手機發現了五個未接電話，都來自楚天燕。
林宇峰能想象小楚回來之後找不到自己急瘋了的樣子，他感到心中慚愧。林宇峰主動給小楚打了電話。
“喂，你特麽死到哪裏去了！我都還把整個深圳找遍了！”在電話中，林宇峰居然聽出了小楚喘息著的哭腔。
林宇峰立刻想到自己這一段接連遭人截殺，小楚是以為他已經出了意外。
“你別哭。我和你說，我現在在昆明。我忽然接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正在趕往去永綿的路上。具體情況，等我到了永綿再聯係你。”
說到這裏，林宇峰看了看滿滿一車麵目不清的旅客，狠心把電話掛掉了。
這就是生活。既然生活已經對你凶狠了，那你就隻能也對自己狠一點。掛掉電話之後，林宇峰對自己疲於奔命的生活所下的結論是：隻有對自己殘酷，生活才不能對你更殘酷。
車到永綿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林宇峰中午沒有吃飯，飛機上的便餐他一口沒動。從那個熟悉的汽車站裏出來，林宇峰又遇到了這裏在下著小雨。他沒有傘，隻能就這麽淋著去找旅館。
旅館的名字，林宇峰沒記住，隻知道這裏離汽車站不遠。也是那種家庭旅館一般。
林宇峰幾乎是在旅館房間裏扔掉行李，就出去找飯吃。就像一個幾天沒飯吃的人一樣饑腸轆轆。其實連林宇峰自己也明白，這不是餓的，而是長時間的奔波之後造成的心裏緊張。
晚飯照例是吃了一碗過橋米線。林宇峰坐在小飯館的小桌前，眼睛看著門外夜色裏淅瀝的雨滴。他的雙眼禁不住潮濕了起來.……
茵茵又打了電話來：“哥，你現在到了哪裏？阿華已經被他們打得死去活來了。我們快堅持不住了。”
茵茵的聲音在電話裏低沉而淒涼。林宇峰能夠想象得到，現在茵茵的恐懼和煎熬。他立刻聲音低低地說：“你別急，我已經趕到了永綿。現在這裏在下雨，我明天就想辦法去救你。”
“哥，我想你。我害怕。”茵茵哭泣的聲音叫人肝腸寸斷。
“你盡量拖延，我才到這裏。晚上是不能有行動的。我必須先查到你的位置。”
林宇峰急急地說。老實說，雖然他不讚成茵茵的選擇，但是聽到茵茵的哭聲，林宇峰還是針紮一樣的痛苦。
“好的哥，我和寶寶都等著你啊。我的手機快沒電了，我掛了。”
茵茵把電話給掛了。林宇峰呆了一下，眼裏便有了淚水。這時候一個亮閃自天而降，照得整個飯店亮如白晝。緊接著，一聲低沉和沉鬱的悶雷就炸響了。
林宇峰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喝著米粉湯。這麽悠長沉悶的雷聲預示著，也許大雨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