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製造車禍
時令已經接近十月了，山西腹地的黃土高原依然熱得狗伸舌頭。這正是林宇峰出門的時候。
這次去山西還願，林宇峰選擇直接向簡愛國匯報。聽完匯報後，已經是分局局長的簡愛國迅速同意派車前往。
“這件事上，雖然梁滿倉被執行死刑，但是這個人也算是個識大體的。不是那種良知泯滅的人。”簡愛國說。
因為要運送梁滿倉的骨灰盒，私家車用起來諸多不便。這類事兒動用警車是最合適的。警車不同，平時裏麵不知道裝過多少犯罪嫌疑人。不忌諱這個。
林宇峰想自己一個人去，簡愛國說：“小林啊，我覺得還是叫小楚陪你去吧。因為在這之前她已經向我通過氣了。你們之間的關係越走越近，大家都看在了眼裏。不是說這一次叫別人和你去，你就能卸掉肩上的責任了。燕子，那可是我們分居公認的警花。”
看到林宇峰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簡愛國又接著說：“你可別忘了，楚天燕於你有救命之恩，而且不止一次。當然了，你也救過她。啥叫相濡以沫，這就是吧？所以我覺得，你們在一起所有的人不會有話說。我指的是我們局裏那些盯著燕子的單身民警們。”
當了局長的簡愛國那不怒自威的派頭，讓林宇峰立刻感到了一份威壓。他張了張嘴，卻拿不出有力的拒絕理由。隻是重複著早就想好的話：“小楚她這一段在醫院照顧我，實在是辛苦了。其實我自己開車去都好。再說，車上裝著一個死人的骨灰盒。很多人看到難免心裏有障礙。”
“有什麽障礙啊？做我們這個行當，，誰沒有見過腐爛發臭的屍體？小林，你就別固執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父母都已經去世，所以你一定要珍惜那些得來不易的機會。為自己在燕京安身立命做好打算。別的人，就是拚上老命也未必有這樣的好福氣。有些話我不好講得太透徹，你自己去想想吧。梁滿倉這一件事，宜早不宜遲。你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去辦好。這是好事情，我們自然會支持的。”
不愧當過教導員，幾句話把林宇峰說的赭然而退。他隻能安慰自己說，先把事情辦完再說也好。反正有楚天燕沒楚天燕，也已經改變不了什麽了。
除了獨自無人的時候幾聲歎息，林宇峰什麽都不能做。他自己的人生前景，目前看不到最後的結局。這種時候，如果他還不識抬舉，那就要犯整個東城公安分局的眾怒。
林宇峰要出的是一輛普桑警車。是往看守所接送犯罪嫌疑人的車子。才做過保養，車況是不錯的。
清晨在分局院子裏開上車。因為心裏別扭，當楚天燕做上副駕駛座位時，林宇峰的臉色都是陰鬱的。
小楚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她扣著安全帶說：“其實你不用這樣哭喪著臉，我和你一起去總可以幫你出出主意。這畢竟是八萬塊錢的交易，你要談不好，萬一以後出現反複，叫你人財兩空，裏外不是人。”
“我主要是覺得你這幾天陪著我太辛苦了，我實在過意不去。”林宇峰開了車子來到大街上，他看著清晨的陽光，不知道自己嘀咕了些什麽。
“既然是辛苦了，也不多這一回。隻要你是個能記住別人情分的人就好。我的包裏有我的警服，需要的話我也可以換上。”
“你跟我長途跋涉，車後座上放著個死刑犯的骨灰盒，你的心裏不忌諱嗎？”林宇峰將軍道。
楚天燕輕鬆地笑了，她說：“忌諱這些，就不能當刑警了。隻要心地無私，天地就寬。再說，我們這是去辦一件好事情，不是去坑蒙拐騙。所以你我都不必多想。你把車開好就得了。”
先到了南郊殯儀館，辦完提取骨灰盒的手續。林宇峰十分鄭重地把骨灰盒放進一個泡沫塑料箱裏，用膠紙封好。塑料箱是用來盛饅頭的，他在食堂大師傅那裏要的。這樣做的原因是避免在路上發生磕碰等意外。
一直等到出了燕京城區，馳騁在那條似曾相識的高速公路，林宇峰的心情才慢慢好了些。他想著也許這一次去，楚天燕還真是最合適的人選。他辦這種事兒，是不希望叫更多人知道的。而農村的情況，以及即將麵對的陳曉蘭父母，都是充滿了未知數。
普桑的空調製冷不好，林宇峰免不得要常常打開窗戶。楚天燕皺著眉頭，一聲不吭。這叫林宇峰有些慚愧。燕子跟著他，經曆風霜。可是他對人家卻始終曖昧。
算起來即便是這樣跑，恐怕今天晚上也要在太原住一晚。黑燈瞎火的，在山路上走是十分不安全的。
一路的風景如同去年，但身邊的女子卻是換了人。想起來上一次和黎曼在一起，兩個人郎情妾意卻隻是曖昧的情景。林宇峰心生感慨，那種甜蜜的感覺如在昨日。如今林宇峰已經成了一個遍身傷痕的人，他告訴自己開車一定要心無旁騖。結果，還是在娘子關附近差點出了車禍。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的。
開始的時候，因為這條公路上車輛比較多，林宇峰沒注意到有輛掛內蒙車牌的越野車在跟著他們。結果到了太行山區，在一個大弧度轉彎的地方，這輛黑色越野車猛地加速，然後忽然變道別他們的車。差點就把林宇峰的車子逼得衝破護欄，翻下山澗。
幸好林宇峰反應神速，他迅速踩刹車猛打方向盤。普桑警車發出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那輛別車的內蒙越野一下加速逃跑了。
楚天燕在車裏氣得大罵。剛才，林宇峰擺弄著這輛老警車幾乎是原地玩了個漂移。沒掉下山澗是萬幸，又差點和後方駛來的大貨車相撞。而且事後的情況分析，那輛大貨車也是來者不善的。
林宇峰緊盯著後視鏡，迅速原地倒車。那輛紅色大卡車緊貼著普桑的車身飛馳而過。
險情過去之後，普桑車的車尾撞上了護欄。雖然撞得力度輕微，但是也把警車的尾箱劃了一道長痕。這一個連續動作直接弄得林宇峰一身冷汗。他在原地息火喘息了幾秒鍾後，才重新上路。
憤怒的楚天燕已經拔出了手槍。
“他媽的，這是誠心向製造車禍謀殺啊。”小楚皺著眉頭大罵道。
林宇峰沒有再吭聲，接下來的時間裏他是集中精力，避免在危險路段和大型車輛距離過近。剛才那一下子，要不是他拿出看家本領來，他和小楚必死無疑。
這是什麽人能夠知道他的行車路線呢？想用這種辦法除掉他。林宇峰的眼前顯出的不是臉龐扭曲的陳冰，而是麵孔陰鷙的林國棟。
楚天燕拿出手機向簡愛國匯報了剛才的險情。她建議通過高速交警係統查詢那兩輛車的下落。
林宇峰對這個沒有太大的興趣。畢竟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交通肇事，也沒造成嚴重後果。即便是找到了肇事的越野車，也不過是罰款扣分的懲罰。他們完全可以辯解說，是新手開車慌亂造成的。
“燕子，你陪我出來這一趟，又差點出事啊。看來站在陰暗處的那個人不想叫我活著。”
盡管林宇峰言語淡定，但是他的內心還是充滿了恐懼。如果這個人真要用製造車禍這樣的辦法殺人，其用心是十分險惡的。就剛才才那下子，十個人有九個會出事。不是摔進山溝粉身碎骨，就是被坦克一樣的大貨車撞個稀爛。這種用心，何其毒也。
“你真是好技術，瞬間就能夠判斷到位反應到位。”驚魂之後，楚天燕不得不真心讚歎道。
林宇峰微微苦笑，這樣的技術並不是次次都可以保命的。這一次，多少有些運氣的成分在。當那輛大貨車要腰斬普桑警車的時候，對麵的路上正有一輛檢察院的中巴路過。車速不快，車裏坐滿了人。開卡車的人明明可以躲閃卻硬往上撞，那些檢察院的人可都是火眼金睛的。所以，林宇峰才僥幸躲過了一劫。這個話他當然不會主動告訴小楚。
“你說他們是不是故意的？背後的黑手是什麽人呢？”
林宇峰眼觀六路地開著車子問道。他已經打算在下一個路口下高速。然後設法甩掉可能的跟蹤。
“那個別車的越野肯定是故意的，至於後麵那輛大貨車就不好判斷了。背後的黑手是誰，你自己想想吧。你的對頭是誰。”
林宇峰微微一笑，問道：“簡局他們，對相關人員的通訊監控有進展嗎？”
“相關人員是誰？除了陳冰和你有殺父之仇。別人誰還想要你的命呢？難道是黎曼的老公林國棟嗎？”
“你分析一下吧。你記得我在珠峰大廈的時候，晚上出去巡邏，有人埋伏下好手想要我的命。或者打殘我。三四個人，人手一根球棒。最後到叫我給一一收拾了。那時，你覺得誰有這能量收拾我呢？”
“那你是不是和黎曼真的不清白？”楚天燕一臉鄙薄的表情問道。
“沒有，我不過是那段日子和黎曼走得近。我想到她那裏去工作啊，這些情況你知道的。”
這種事兒，林宇峰當然是不敢承認的。也隻能瞞一時說一時了。心懷鬼胎的滋味，太難受了。
“林國棟這個人，你沒有見過吧？長的一表人才風流倜儻的，和周潤發真有的一比啊。加上他常年在外經商，加上黎曼長得確實惹人注目，他就對黎曼接觸過的男人嚴加防範。隻要是被認為動機不軌的，最輕的懲罰也是打一頓。”
林宇峰本想說出林國棟和胡博一樣都是基佬的話，但是終究沒說。現在的氣氛不適合說這些。也許聰明腦瓜的楚天燕馬上會發怒的。
“恩，人人都喜歡美女。但是娶回家裏之後，又睡不好覺了是不是？可是就為了個誤會，這麽處心積慮弄死你，也不正常。”楚天燕譏嘲道。
“正常不正常的標準在人家手裏。我隻能自求多福罷了。”
“紅顏如刀啊。差不多砍的你林大俠體無完膚了。”楚天燕翹起嘴巴，眼神迷離著，不知道在想什麽。但那語氣的諷刺則是清楚的。
“你說，會不會是小童找人要我的命？”林宇峰冷不丁地問道。
“小童，他敢！借給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再說我還坐著車裏呢。他如果想要你的命，可以理解，你橫刀奪愛啊。可是要我和你死在一起，就不是小童願意的了。”
“小童的家裏人都是做什麽的？”林宇峰開著車已經到了收費站的岔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