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人生如戲
這是林宇峰第一次聽到溫文爾雅的楚天燕罵人。頓時他的眼前就閃出三個字：送瘟神。
到西寧趕緊拜拜吧，我管你以後嫁給誰。隻要不嫁給我，一切和我無關。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是說，以後大家可以選擇各自的人生。這是好事。我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在子彈呼嘯中驚魂了。我想回家過一份安穩日子。與世無爭。我之所以不死，不是我有多大的本事，而是我的對手們太渣。”
“能有自知之明，很好。我在想，如果女人一變心，也是挺可怕的。”
林宇峰一笑而收。對他來說不是可怕，是解脫。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互不理睬。林宇峰專心開車，楚天燕專心玩手機。中間給她父親打了個電話。告知明天就回家去。
車輛進西寧的時候，天色已晚。天上忽然下起雨來，嘩嘩的雨水帶來的是寒氣和涼爽。一天的追追，一天的暑熱，都在這落雨之中消解了。
西寧雖然是青海的省會，但是城市不是很大。林宇峰隨著導航地圖，很順利地在雨中找到了青海公安廳招待所。為了避免被淋濕，林宇峰直接把車子開到月台上，先叫楚天燕下了車去訂房。等到他把車停好後，又淋著雨把楚天燕的行李箱搬下來。
林宇峰來到大堂裏，楚天燕已經拿到了房間的房卡。
天這麽晚了，楚天燕不說什麽。林宇峰也懶得說。他想，反正車裏還有方便麵和火腿之類的。實在餓了可以拿來衝擊。
隻不過林宇峰對這種食品的興趣不如一碗清水拉麵。
電梯上到五樓，倆人的房間是對門。接過小楚給的房卡，林宇峰趕緊進屋，先迅速脫了衣服晾起來。他帶的那幾件換洗衣服，幾乎沒有什麽幹淨的了。
三分鍾時間洗了個熱水澡，林宇峰就爬到床上倒下了。在這裏他不擔心楚天燕會不辭而別。至於晚飯，楚天燕不來叫他，他這麽累就直接不吃了。先睡一覺更解乏。
沒想到剛躺下沒有十分鍾，敲門聲響起。林宇峰隻好爬起來應付。
“走，一起下去吃晚飯吧。反正花費都是報銷。你的衣服髒了，可以拿去洗衣房洗洗。”
林宇峰說：“不用了。我自己拿手洗一下就可以。”
楚天燕看林宇峰嚴肅的樣子，撲哧一下笑起來：“你這是幹什麽啊，怎麽看我想看瘟神一樣？”
林宇峰心裏說：“你和一個瘟神在我這裏沒有區別。”
兩個人在招待所的餐廳裏吃得飯。楚天燕點了三菜一湯，吃的是白米飯。林宇峰更喜歡吃麵食，來西北吃米飯不好。但是他還是隨和了，他的想法是吃完飯快點回去睡覺。這一路奔波，幾乎都是他在開車。連中午飯都沒有吃過。
“等一下吃完飯，是你向簡局匯報工作還是我？”楚天燕看起來也很餓，中午他就在車上吃了兩個茶葉蛋。
“我沒什麽好回報的，還是你來說吧。”林宇峰麵色淡然地說。說到底他在人家眼裏，就是個雜牌子。人家小楚這樣的才是嫡係。另外在經曆了今晨的變故之後，林宇峰對於東城分局的人都沒有興趣了。
“那好，我說就我說。你不怕我惡人先告狀啊。”楚天燕端著碗逗趣說。
林宇峰聽這話，直接就笑了。“我有什麽狀好告呢？一個輔警臨時工，隨時可以辭職回家的。隨你怎麽說吧，隻要不弄我去坐牢。”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把你弄進去。”楚天燕笑道。
林宇峰就不搭茬，隻顧低頭吃飯。他覺得這個女人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室外依舊在下著大雨。即使夏天，青海這地方很少有這麽大雨的。很多人站在窗戶下看雨勢，林宇峰也想過去看看。但是他忍住了。分手在即，林宇峰不想再節外生枝。這個楚天燕開始性情乖張起來，不那麽好相處了。
吃飽了飯，林宇峰說：“我到門口去看看下雨。”說罷，就起身向大門口走去。
在招待所的大門口，林宇峰看到了遠處清真寺的穹頂。那地方，閃電和炸雷同時綻放。天是鉛灰色的，天幕下黑色的流雲快速地向東方飄過。不斷地有滾雷炸開。
其實如果不是下雨，這時間應該不是這麽黑的。
這已經不是林宇峰第一次來西寧了。上一次他記得是住在豪華的青海賓館。來去匆匆滿懷心事。這一次來，也是滿懷心事。看這個樣子，很可能他要開車跟到西藏去。而進入西藏，格爾木則是一個不能回避的必經之處。
林宇峰心情複雜地回過身來，楚天燕已經不見了。林宇峰沒有理會，他不緊不慢地上樓去了。
在房間裏林宇峰依舊大開著窗簾，看外麵的雨。甚至在屋子裏連燈都沒有開。狂風呼嘯，暴雨淋漓。這樣的天氣，就是胡博他們也不會連夜動身的。
林宇峰打開了電視機，他要感知一下青海明後兩天的天氣預報。才打開電視，林宇峰的房門就被敲響了。林宇峰皺著眉頭，他現在真的不希望被人打擾。休息一下，林宇峰打算手洗一下衣服。
林宇峰很不情願地把房門打開，楚天燕穿著睡衣睡褲站在麵前。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林宇峰壓抑住不快，不緊不慢地問道。
“到房間裏說。”楚天燕神神秘秘地說。
林宇峰有意看了看手表，有點勉強地側身讓路。他不知道楚天燕一驚一乍賣的什麽藥。
楚天燕進到房間裏，也不開燈。林宇峰看了看，隻好關上門把走廊燈打開了。
“林大俠，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一直到林宇峰走到楚天燕身邊去拿遙控器的時候，楚天燕才跳起來。
“什麽好消息啊，你看嚇我這一跳。”林宇峰皺起眉頭，拿起遙控器開始尋找青海衛視。
“公安部已經責成燕京市公安局給你記一等功，給予獎金二十萬元。”
楚天燕雀躍著，上來就撲進林宇峰的懷裏。林宇峰徒勞地招架著，這一次他沒有回抱小楚。他覺得這個女孩不是在欣賞的那一類人。
“我當是什麽事呢。這對我算不了什麽。這都是我玩命換來的報酬。記功的事兒我不敢拒絕，但是獎金我不想要。你鬆開我好吧，我頭暈。”
“還在生我氣啊，今天早上的事兒是我不對。其實在我離開的時候，是我叫服務員給你打電話的。我就看看你會不會追出來。”
“哎呀小楚啊，你這是玩我啊。我昨天晚上臨晨兩點才睡，早上六點鍾你就折騰起來了。幸好是我打熬的好體質。一般人直接受不了。”
林宇峰一隻手裏抓著遙控器，兩隻手抓著小楚的胳膊。他想把小楚推開。
“是我任性了。老實和你說吧，我一個人在酒吧裏喝悶酒，看到你賭氣不來找我。我都開始懷疑人生了。覺得你這個人不知道疼人。”
“你說得對，我確實一身毛病。你先鬆開我吧，有話好說。我說實話，就想睡個踏實覺。一天一夜我累壞了。”
林宇峰不得不實話實說。對於什麽記功授獎之類，他不放在心上。這一點讓他的形象在小楚那裏重新高大起來。但是經曆了這個波折，林宇峰再也不敢相信什麽愛情了。他的內心傷痕累累，再也折騰不起了。楚天燕已經在他麵前兩次不告而別，其中第一次差點要了他林宇峰的命。這樣的大小姐，他當真奉陪不起。
婚姻實際上就是一種變相的招架，所以講究等價交換，講究門當戶對。千百年來留下的規矩，不是沒有道理的。以前林宇峰隻發現了楚天燕賢惠溫柔的一麵。現在經曆告訴他，看任何事物角度片麵都是會吃虧的。當年林宇峰的父親林強就是這樣，可是天底下沒有後悔藥。
楚天燕在林宇峰堅定的推拒下，終於放棄了擁抱的念頭。她緩緩地坐在了床邊上，眼神驚恐地看著林宇峰的冷若冰霜。楚天燕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任性傷著林宇峰了。她要設法補救。
“我老實告訴你，我昨天晚上接到我媽打來的電話。說黎明回來了，帶了女朋友。我就難過透了，最希望人安慰的時候，沒人理我。要不是身上帶著槍，我非喝個爛醉不可。”
“誰是黎明，香港的黎天王？”林宇峰的諷刺不著痕跡。
“不是，是以前我拒絕過的男孩。現在人家是哈佛大學的博士，找了個台灣女朋友。當初他瘋狂追我，我都拒絕了。現在我瘋狂追別人，卻沒人領情。”
林宇峰聽著楚天燕這些說辭，他幾乎沒有了聽下去的興致。這些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嗎？
但是林宇峰隻好說：“這算不得什麽，過去了就過去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這麽優秀，會有好男孩喜歡你的。”
“沒有了，黎明從中學時就是是個帥哥。現在肯定更帥了。”楚天燕說到這裏，天上露出迷茫傷感的神色。
“帥不帥的，等你明天回去了見見就是了。還有別的事嗎，要是沒有的話我想睡覺。開了一天的車，昨天晚上睡眠隻有四小時。”
林宇峰對這個楚天燕真是越來越討厭了。因為她說話隻顧自己的感受，不管聽者。一個人，是不可能隻遺傳父母一方的基因的。想起楚天燕的母親，那個精明勢利的陸科長。林宇峰對小楚就再也提不起精神。他的想法是兩個人可以借此徹底結束了。
“想睡覺你睡就是，還叫我給你鋪床嗎？”楚天燕氣哼哼地說。
沒辦法，林宇峰知道爬到另一張床上，舒服地倒下了。反正和小楚同處一室也不是頭一回了。
林宇峰實在是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