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土豆和青辣椒都燉得稀爛，吃起來口感很差。但是林宇峰看到何平川吃得津津有味。何平川說：“再差的飯食，我現在吃起來都是香的。陽間的飯，吃一頓就是少一頓了。想想我這輩子，雖然犯了罪，想想也不算活得窩囊。世間恩怨已了。”
林宇峰看著何平川明明心裏苦痛卻故作瀟灑的樣子，心裏很不好受。其實，就何平川的聰明他是能預料到自己難逃一死的。之所以選擇和警方合作，那是說何平川骨子裏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本來想問問李家燕的，可是話到嘴邊，林宇峰卻忍住沒有問下去。
這樣和何平川在一起生活了十天之後，監獄裏的飯食，林宇峰直接到了難以下咽的地步。而這個時候，簡愛國及時地出現了。他把林宇峰叫了去。
這十天，林宇峰確實是做到了和何平川零距離接觸。基本上能和何平川交流的東西都交流到了。還要經常觀察何平川的樣子。
在離開的時候，何平川和拜托林宇峰，，希望他合適的時候去花江看看自己的父母和孩子。
林宇峰後來猜測出何平川的深意。那是希望林宇峰能成為自己的替身，讓他的絕望了父母和孩子，有一個精神寄托。當時，林宇峰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畢竟，在這幕人生慘劇裏，老人和孩子都沒有過錯。
大約半年之後，何平川因為罪行嚴重還是被判處了死刑。
“小林，吃了十天牢飯，感覺怎麽樣啊？看你瘦了不少。”一見麵，穿了警服的簡愛國就笑著伸出手來。
林宇峰和他握握手說道：“還好吧，這坐牢的滋味不好受。這還是兩個人住在一起，要是換成十幾個人，那滋味就更不好過了。”
“這十天我和何平川基本都成了朋友。而且何平川這個人比較守規矩，關於我的個人情況，他從來沒有主動詢問。”
“嗯，實際上你們住的那間屋子，我們早就安裝了錄音錄像設備。隻是不容易被發現而已。”
和簡愛國一起來的還有楚天燕和郝鵬。見到林宇峰一身囚衣，還理著光頭，楚天燕的目光一掃就立刻低下頭去。
林宇峰看著簡愛國，他不知道已經調離刑警崗位的楚天燕來這裏幹什麽。他也實在不願意再見她了。從來兒女情長，都會阻礙一個男人赴湯蹈火的決心。
“小楚，是我帶來的。她就是想來看看你。畢竟當初你們也是一起執行任務的戰友。”簡愛國解釋道。
林宇峰沒有和小楚說話，他直接對簡愛國說：“首長，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隻是這一次的任務千萬不要讓小楚參加了。否則我就拒絕任務，今天就回山南老家去！”
林宇峰的態度十分憤激，這讓一邊看著的郝鵬深感不爽。林宇峰剛才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是很不友好的。可是郝鵬自忖自己並沒有做錯過什麽。楚天燕也不是他叫來的。但，作為一個下級這樣對上級說話，是很粗暴無禮的。
簡愛國嚴肅地說：“你放心，她不會參加。隻是出於關心過來看看你。另外，天燕她對這個案子的情況十分熟悉，總可以起到一個參謀作用，你說是是不是？來，咱們坐下吧。”
就在監獄的一間小會議室裏，簡愛國揚揚手，大家一起坐下來。坐下前，楚天燕湊到林宇峰身邊，不聲不響從包裏拿出一個塑料袋。裏麵裝著五個肉火燒。
“在食堂買的，換換口味吧。”
說著話，她去轉身去倒茶。這一次小楚把第一杯茶先給了林宇峰。雖然還不到中午的飯點，林宇峰喝著熱茶，還是毫不客氣地把五個肉火燒全吃了。那狼吞虎咽的吃相，讓大家看了微微搖頭。監獄裏鍛煉過的人，果然如此。
“小林，這十天裏我們的案情又有進展。陳氏犯罪團夥的頭目之一，莫文虎已經被抓捕歸案了。地點就在雲南東部邊境的某縣。據他交代，他的弟弟莫文雄等人，和陳冰陳建國柏永民在一起。為了縮小目標，他們是分了幾股活動的。目前還沒有發現主犯陳建國陳冰的下落。”
“還有，據說他們手裏還有一大批的成品冰毒，隱蔽在廣東某處。在我們國家偷渡外逃的路線上，犯罪分子還是比較傾向於從雲南出逃緬甸等地。然後在那裏去其他國家。”這是郝鵬說的。
林宇峰沒有搭理郝鵬，他聽到了莫文虎的名字並不奇怪。可是他的弟弟和陳冰在一起，這就奇怪了。明明莫文雄已經嚇死在江西那個溶洞裏了。怎麽又活過來了？
林宇峰沒有說出自己的疑問，他直接對簡愛國說：“首長，你說說我的任務吧。李四亮呢，什麽時候我能和他談談。我覺得，新的行動還是叫楚天燕回避的好。”
“你是什麽意思！我隻是來參謀一下意見。你以為我是被人綁架綁上癮了嗎？”楚天燕坐在林宇峰對麵，出聲斥責道。
“李四亮並不在這個看守所。和我們一樣，他也當過兵。目前經過爭取已經幡然悔罪，並且願意戴罪立功。下午我就把你送到李四亮所在的監獄，然後你們在那裏越獄逃走。逃走之後，你們的目標還是去雲南。看看能不能找到陳冰他們的蹤跡。”簡愛國仍然嚴肅地說。
“不會，再去找那個蒯老板吧？我在他的麵前已經暴露了。”林宇峰為難地說道。
“嗬嗬，蒯老板團夥已經被端了。據李四亮交代，何平川他們在雲南還有一個秘密進貨渠道。他們通過這個人購買海洛因，販賣到燕京等地銷售。而且，你那個同學麻建兵很可能參與了此事。這些都需要做出細致調查。另外，麻建兵似乎還牽扯到一起謀殺案。”
這事兒涉及到麻建兵，林宇峰的心裏早有有察覺。但是到了這時候，尤其是楚天燕在場的情況下，林宇峰並不願意說出，那個阿芳和麻建兵深圳的某些勾當。這些事情，經過調查挖掘的話，早晚都會弄清楚的。
“李四亮是燕京武警總隊的退伍兵，當過士官班長。他之所以參與到毒品活動之來，是從誤交損友染上毒癮開始的。現在經過了戒毒，李四亮已經到監獄去服刑了。而且，我們答應他，如果這一次的行動成功之後。算他有重大立功表現，可以申請減刑。”郝鵬說。
“隻不過，這樣吸食過海洛因的人，是不是在外麵的行動中可靠，則很難說。畢竟吸過海洛因的人，要想徹底解除是需要極大的毅力的。”簡愛國說。
“我明白了。我們是既要利用這個人，又得小心他在關鍵時刻反水。”林宇峰吃完了火燒，直接在囚服上擦拭手上的油膩。楚天燕不可思議地看著。
“沒錯，小林。這樣的一次行動，所以要利用到李四亮，就是因為他供述到那個秘密賣家。這個人和金三角的毒梟們過往甚密。但李四亮他們從這人手裏進過一次貨之後，還沒等賣出就被抓捕了。這個關係，隻有李四亮本人到場才好接洽。”
“那李四亮被捕的消息，會不會傳到這個人的耳朵裏呢？”林宇峰詢問道。
“應該不會，李四亮是第一次和這個人打交道。不是通過蒯老板介紹的。而且李四亮本人在買貨時並沒有暴露身份。所以製造你們倆越獄的假象，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注意，一旦你們逃出去之後，一定要盡可能先不暴露身份。我的意思是，不要暴露你們的真實身份。”
“首長，我理解你的意思是說，連何平川這個身份也不能輕易泄露。”
“對的，出門在外一定要保持警惕。對任何人都不能隨便相信。上一次你扮演通緝犯，這一次你假扮的則是一個逃犯。希望你能真正滴吸以前的諸多教訓。我們都期盼著你勝利歸來。”
林宇峰和同樣身形細高的李四亮是在團湖監獄農場逃走的。他們的逃走的過程安排的也很有意思。首先叫他們到田裏去幹活，然後，在那裏兩個看管的武警忽然肚子疼，林宇峰和李四亮就跑了。他們跑的目標是不遠處的農場果樹林。
林宇峰穿著囚衣跑著，他聽到身後傳來槍聲。子彈就在他和李四亮的身邊飛過去。可是他們‘幸運地’沒有被擊中。
在那個果樹林裏，林宇峰用事先‘扔’在那裏的鐵鍬砍斷了電網，和李四亮兩個人跑了出來。附近都是山，藏起兩個人是很容易的。
按照計劃，他們跑到某個隱蔽位置之後，找到了錢和換洗衣物，還有假身份證。十分順利地漂白身份，開始了另一次冒險之旅。
走之前，林宇峰給黎曼的手機留言隻有六個字：等先我聯係你。
這五個字言簡意賅，卻包含了無數意思。
而自始至終，除了那一次到監獄探視之外，楚天燕再沒有出現在林宇峰的視野裏。林宇峰對此更是不聞不問。這一生，他欠下的感情債已經不少了。他希望沒有他的存在，小楚能有一份幸福安然的日子。
李四亮的麵孔似乎經常是憂鬱的。林宇峰和他在一起始終有一種隔閡感。而且李四亮給人的直觀印象，並不像何平川那樣袒露胸懷。
兩個人臨行前，簡愛國麵孔嚴肅地交代了任務安排。他對三十歲的李四亮說，一切行動都必須服從林宇峰的指揮。
這表情就如同上一次出發時候，隻不過是李四亮頂替了楚天燕的位置。
出門後，雖然李四亮始終是憂鬱的，但是他在服從意識上做得並不差。就是沒辦法和人交心而已。這也是很多囚犯的共同心理特征。這些人的心裏都深得像山洞。誰都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秘密沒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