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覺得你不是個做大事的人。也就是說，你是個謹小慎微不願意冒風險的人。從一開始我就該看透你，可是我被你的身手矯健的英雄之氣所迷惑。加上從前把你當做了男神。我老是這麽的一廂情願一意孤行。最後滿盤皆輸，害了我父親也害了我自己。”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是警方臥底的人？”林宇峰嚐試著問道。對於陳冰這種生性固執的人，要和她談話隻能采取迂回的方式。否則談話根本就進行不下去。
“我在你住的宿舍裏裝了個竊聽器啊。你們倆人防不勝防了吧，到處都看了就是沒看那個燈罩。其實拿東西安裝巧妙，很難發現的了。”
陳冰又抽出一支煙點上，吸了兩口卻把煙送到了林宇峰嘴邊。林宇峰不習慣這樣，就本能地往旁邊一躲。陳冰嘻嘻笑著說：“躲什麽躲，嫌過濾嘴上有我的口水？哼，剛才滾床單那時，你不知道吃了我多少口水。就別裝了吧？”
“我不是裝，是被煙熏到了眼睛。我一年都抽不了一包煙。”林宇峰皺眉解釋著，把那隻煙接過來，小心地深吸了一口。
“我知道你和那個燕子也同床共枕過。還還是她鑽到了你被窩裏。你覺得她是處女，才沒有動她是不是？你們之間的那些叫人臉紅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也不該動你，可是你身上似乎有一種燕子沒有的東西。我對這東西難以抗拒。”
“我身上有一種迷魂香。能迷倒所有男人。”
林宇峰吸著煙，不搭理陳冰的玩世不恭，他繼續說：“上大學的時候，你說你暗戀過我。我則對你毫無感覺。或者，我看到胡博的一表人才之後，直接對自己沒有了信心。”
“你是個四肢發達，但是精神猥瑣的人。反過來如果我是你老婆，出軌胡博給你來頂綠帽子。你會怎麽樣？衝天一怒為紅顏？你是有這本事，但是你沒有這個膽氣。原因還是在你的性格上，你不是個進取心很強的人。尤其在錢財女色的攫取上，你胃口實在有限。不像某些男人，這上麵像蒼蠅見了血……”
“你說的算對吧。我這種性格的形成和家庭有關係。不瞞你說，我的母親就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可是她和我父親……我父親是個很有才華的人，也有個當知青的女友。可是他抵擋不住我媽的主動追求，不知道怎麽就投降了。最後一生生活在失意裏。他和我說，紅顏如刀，刀刀致命。不要重蹈爸爸的覆轍。”
“所以你就不敢談戀愛？其實當時你要是稍稍主動一點，讓我看到你的心意，我就能跟了你。跟了你我就不會在這條道上了。還是你害了我。”
“胡博這家夥，那時候雖然還不是今天這樣。但對我們的感情也不忠誠了。他就想一塊臭肉一樣，到哪裏都被一群蒼蠅圍著。早就濕了鞋也下了水。”
“不談往事了吧，我欠你的錢還在一張卡裏。我卻不敢現在給你了，現在我就已經犯了窩藏罪，再給你錢那就又增加一個罪名。你知道你跟了我來，等於是把我放在火爐上炙烤，你曉得吧？”說出這些話，林宇峰心裏痛快了許多。該說的話一定要說出來。
“所以我希望你把我送進去啊。你不是給警察賣命嗎？現在就是你立功受獎的機會。我在這裏天天等人上門來抓。”
“你是不是知道你有了身孕，生命無憂，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是不是？可是我呢，我總不能被你拽進監獄裏去吧。這麽給你墊背啊。”林宇峰有些悲憤，但是他不敢帶出來。畢竟事到如今，他自己也是有責任的。
“嗬嗬，大家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本書《水滸傳》你看過吧？”陳冰說話間，裹了被子滾到林宇峰身邊，“你不覺得你很像那裏麵的一個人物嗎？看你這一身黑毛，跟沒進化好一樣。”話說到一半陳冰賣了關子，她拿手在林宇峰多毛的大腿上胡亂摩挲。
“那我像誰啊？黑旋風李逵？”因為說自己一身黑毛，那就隻有和李逵那廝有點沾邊了。
“李逵有你這麽帥哥嗎？不是。再猜。”陳冰笑著鼓勵道。
“那是誰，浪子燕青？”林宇峰又猜了一個。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就憑你這身黑毛，還燕青？你也不想想，名滿天下的李師師會喜歡一個一身黑毛的人嗎？上床的時候還以為摟著一個黑毛怪。”陳冰說到此處，終於抑製不住哈哈笑出聲來。
“那你就直說，賣什麽關子啊？”林宇峰被奚落後心中不悅。可是為了談話能進行下去，他又不能打破這種輕鬆的氣氛。
“惱了？曾記否，想當年伴著我這個紅顏，一路遇山開路逢水架橋，也英雄了幾回。隻可惜，英雄拜倒在石榴裙下變狗熊.……”
“你特麽成心是不是！我是沒你這本事，刀架在脖子上照樣吟弄風月。你直接說正題吧。”
林宇峰不耐煩了。他一直是個自視甚高的人，如今一下被人戳中痛處，很想大發一頓脾氣。但第一聲怒吼之後，他的音量迅速小了下去。
確實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兩個人真鬧將起來，驚動了鄰居，最害怕的不是陳冰。這女人是判幾年的問題，對他則是進去坐牢身敗名裂的問題。
“我覺得你像那個人，那個挑葫蘆的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見了高衙內都成了縮頭烏龜，就更別說招惹高球了。你就是這麽一個人。為人行事快手快腳，臨到大事卻拖泥帶水。最後被拖下水，落草為寇。老婆也被逼死了，體製內的鐵飯碗也沒了。再打開殺戒，那效果也不那麽爽快吧？”
陳冰這入木三分的辛辣諷刺，讓林宇峰又惱又恨。但是從性格來看，他和林衝倒真有些相似。並不是不敢殺人，隻是為人性格如此。最後被牽了鼻子走。
“那你覺得我把你送到公安局去，就不是林衝了是不是？”林宇峰咬牙切齒地說。
“你姓林，林衝也姓林。不定那就是你的祖上……在湖南郴州高速路上，我也給你扮了一次林娘子。官人救我。”
“你能不能有點正行啊？老說這些沒用的扯淡話有意思嗎？”林宇峰很惱怒地說道。
“我沒說不正經的啊。正經的話我已經說完了。還那句話，我在這裏願殺願剮悉聽尊便。如果你下不去手，我也不會連累你多久。我的路子一鋪好，我就馬上離開。我還有一張貴州某某的身份證，再走我就用那張。被抓住了也不會賣了你，這總行了吧？”
陳冰那說話的腔調，根本就是把中國的法律說的不值一提。把中國的警察都當了弱智。
林宇峰深深地憂慮著，看著陳冰這不知深淺的模樣，他甚至感到了絕望。難道真要逼著自己報警把她送進去嗎？
也罷，老子就做這一次思想工作。你要不聽，明天就打110抓你。到時候不要說老子無情無義。我他媽為了自保也小人一回。
林宇峰被嘲笑所刺激，他在心裏暗暗下了決心。不能在這麽下去了，再這樣優柔寡斷他就會真進去坐上幾年。這世界上有些個女人是沾不得的，沾上了不死也會掉層皮。
“你打算在這裏待多久？”林宇峰問道。
“要趕我走？我告訴你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反正我這輩子已經這樣了。愛特麽怎麽地就怎麽地吧。”
陳冰自暴自棄地說著，卻狠狠地從林宇峰腿上揪下了幾根汗毛。疼得林宇峰齜牙咧嘴，想伸手抽她一巴掌。
“你特麽的拿我當出氣筒了？我抽你你信不信啊！”林宇峰疼得惡罵道。
“你抽我啊，我和你說隻要你敢動手，我馬上鬼哭狼嚎。而且光屁股跑到外麵去，看看到時候誰尿褲子。”陳冰並不吃這一套，她針鋒相對地反擊林宇峰。果然是光腳不怕穿鞋。
這事兒說到底，林宇峰還真不敢來硬的。萬一鬧大了，他就真要跟著這瘋女人一起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