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當天夜裏，林宇峰就是懷著這種感動沉入夢鄉的。這一次因為小楚在身邊，林宇峰沒有再做噩夢。
等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小楚已經穿好了衣服在自己的床邊呆坐了。是敲門聲警醒了林宇峰。
“小林，起床了。”門外傳來袁經理的聲音。
“好的，就來了。”林宇峰神經兮兮地答應了一聲。他趕緊起床穿衣洗臉。
“你的額頭昨天碰的不輕，洗臉的時候要注意。等會我問他們弄一點碘酒給你塗塗。”小楚看著林宇峰和顏悅色地說。
“小磕小碰的沒事，我注意就是。”
林宇峰匆匆洗漱了一下，帶著楚天燕兩個人慢慢走下樓來。一路上林宇峰捏了捏小楚的手，叫她堅強些。
廚房裏，阿星、阿雄和阿浪、阿秋四個人已經到位，今天做飯的人是袁經理。
大家看到楚天燕麵孔平靜地跟著林宇峰走進來，尤其是阿星，麵孔很不自然。林宇峰敏感地看到了阿星的表情。那一天，阿星把昏睡不醒的小楚從隔壁房間抱進來，那是他親眼所見。
林宇峰暗暗發誓，找到機會不把這王八蛋打一個大小便失禁，那他就不姓林。
小楚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和林宇峰坐在一張空桌子前。林宇峰則去裏屋的廚房端出了早餐。早餐很簡單，大米稀粥和肉絲炒米粉，外加一小碟橄欖菜。
因為小楚已經平安無事，林宇峰胃口大開，連著吃了兩盒炒米粉，最後袁經理說：“小林，你胃口不錯啊。一般人到這裏都會吃不下飯。”
“吃飽為止，吃飽為止。”
林宇峰看得出來，其實這些米粉也是在外麵炒好了現成，帶進來放在冰櫃裏的。這個冰櫃的容積之大，超出了林宇峰的想象。其實，這種地方沒有冰櫃也行，溶洞本身就是一個天然的冰櫃。到處一片陰涼。
匆匆吃完了早飯，林宇峰主動把自己和小楚的碗拿到水龍頭旁邊洗幹淨。別人不好意思不洗，大家就都自己洗了。
袁經理滿意地說：“等一會，咱們就要開始幹活。具體的工作安排，到了車間我會和你們說清楚。”
這時候林宇峰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像個小寫生一樣舉起手。袁經理說：“小林你要說什麽，說吧。”
“袁經理，你看我和我對象兩個人連一塊表都沒有。行走坐臥都沒辦法看時間。”
“奧，這事啊。那等會我給你一塊表，是電子石英的便宜貨，你先湊合用著吧。”
袁經理這個人的和藹也出乎了林宇峰的意料。一個瞬間，他居然看這個人有點想自己過世的父親。在這裏，除了小楚，最能信任依靠的就是袁經理了。偏偏他是這裏的總管，林宇峰思忖著，由於袁經理照料，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一點。
大家離開食堂後來到一牆之隔的生產車間。所有門的鑰匙都在袁經理手裏。進屋後，林宇峰看到了滿屋的瓶罐，各種規格的塑料桶，還有不鏽鋼反應釜。他馬上就估計出這裏的規模。除了阿星和阿雄皺眉露出厭惡的神色，小楚，阿浪和阿秋都不吭聲，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一切都明擺著，袁經理也沒有多囉嗦。他的要求是所有的人都要按他的吩咐做自己的分內事。絕對不允許越權。有問題可以請示他。
“本來，這裏的活兒都有熟手來幹的。阿星和阿雄都知道，讓你們來也是臨時性的。我再重複一遍，各人自掃門前雪，不得詢問別人的事。”
林宇峰分到的工作是配料，袁經理給了他一個配料單。所有的原料都是標號，隻要按單據上的工藝和重量，稱重就可以了。向反應釜內投料則有袁經理自己控製。
小楚的工作是稱量催化劑。一點一點用電子天平稱號放到固定的燒杯裏。比較繁瑣，但是也比較輕鬆。
阿浪和阿秋因為文化層次很低，就幹了搬運工的活。按照林宇峰和袁經理的指示搬運物料，放水之類。最輕鬆的是阿星和阿雄，他們隻負責照看電加熱爐。
其實這種東西的製備工藝並不複雜，頭腦靈光的，隻要幹上一會兒就會摸出門道。
在林宇峰稱量原料的過程中，阿星拿著配料單，一直在複核稱重。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林宇峰都知道，這種複核是必須的。因為這裏的原料運來殊為不易。
說起來袁經理對自己還是頗為照顧，90%的體力活都落到了阿浪和阿秋的頭上。但是體力活也並不是很多，所以他們倆人也談不上有意見。
半小時之內，林宇峰就完成大劑量物料的稱量。他擦了擦頭上的細汗，終於有了幾分鍾站立歇息的時間。活計比想象的輕鬆，但是有幾種原料有刺鼻的酸味。林宇峰幾乎是屏住呼吸才完成工作。
那個不鏽鋼的反應釜擺放在東南牆角裏（如果林宇峰的方向感沒錯的話），現在已經加了水開始攪拌加熱。從那個裝置的體積來看，出一次成品料的重量應不會少於二百公斤。按一公斤批發價三萬來算，二百公斤就是六百萬人民幣。
林宇峰看著袁經理站在操作台前，一臉一絲不苟的表情，就知道這是個化工出身的人才。在他的嚴格工藝控製下，那生產出的成品料質量是不會有問題的。就這麽一個人，怎麽會走到這條路上？林宇峰百思不得其解。大約他也有一個何平川一類不堪回首的故事吧。單為圖錢，一般有技術的人不會這樣鋌而走險。
要知道一鍋物料出來，在場的幾個人就能把牢底坐穿了。
其實大家真正的工作時間並不很長，基本稱量完之後，就是看著加熱爐和反應釜在工作了。因為小楚在身邊，哪怕是離著林宇峰比較遠，他的心情也會因此平複下來。這種地方，應該說是個常人會發瘋的地方。
大約五六個小時的攪拌反應之後，一鍋料被放出來了。
熱騰騰的透明液體從球閥控製的出料口裏，放到一個一個方形的半透明塑料盒中。由袁經理指揮著阿郎和阿秋，小心抬到了隔壁的冷卻室裏。在那裏自然冷卻，結晶。那間屋子應該也是兼做成品倉庫。
另外的一間屋子裏則是原料倉庫。林宇峰瞟了瞟，裏麵堆積著沒有開封的原料。所有的原料本初的標簽都沒有了，都是重貼的標簽，上麵是袁經理手寫的編號。
所有的製備過程都有現成的單據需要填寫。最後，這些單據要交到袁經理手裏。他在這裏就相當於一個廠長兼庫管。好在每天的生產量在二百公斤左右，所有的工作都可以從從容容。
在生產過程中，袁經理幾乎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基本都是生產指示，從他的表情上看，這個人沒有一點因為生產了大量毒品的罪惡感。出一鍋這樣的料和做成一鍋洗發水的樣子一樣。
林宇峰還看到，雖然也算是在幹活，阿星的腰裏還是鼓鼓囊囊別著家夥。當然，主要的防備對象就是他林宇峰了。別的人恐怕不會叫阿星這麽緊張。隻不過，林宇峰前麵有一條人命墊著。阿星防備歸防備，並不特別緊張。
再說，這地方就像個地下黑牢，沒有把握的人是不敢隨便反抗逃亡的。因為誰也不知道，打開那個唯一的門之後，外麵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有人就在門後麵嚴陣以待，叫你一出門就死於非命都難說。
在沒有摸清楚這一切之前，任何人不敢輕舉妄動。
從稱量到出完料的時間大約是七八個小時，中午袁經理領著小楚去了一趟廚房，教她怎麽做飯。
午飯照樣是加熱過的炒米粉和大米湯，所不同的是每個人加了一根醬雞腿。飯後還有蘋果香蕉可以吃。
應該說，這裏的物質生活還是過得去的。想想一天六百多萬的產值，以及這背後豐厚的利潤。那個神龍不見首尾的大老板，就不會在乎一點好飯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