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小楚敏感地看了看林宇峰的臉色，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再喝點小米粥吧！暖暖肚子。”林宇峰端起泡沫塑料杯，耐心勸道。
“我不喝了。心煩，不覺得有食欲。”小楚把眼睛望向了別處。
林宇峰隻好說：“那你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小楚依言閉上了眼睛。林宇峰則默默地坐在那裏，想自己想不完的心事。其實有什麽好想的呢？有時候人的第一直覺往往是最準確的。他自己耗在這裏對警方實在起不到太多用處。這樣邋邋遢遢的破案進度，實在話是不令人滿意的。
而且，因為自己和陳冰發生的這些事情，簡愛國他們這些人是不是還相信他，現在都是個問題。與其不尷不尬地這麽耗著，最後等來更壞的結果，不如早點離開。起碼可以先精神解脫一下。
另外，對待女人，林宇峰沒有很好的法子。他這種情感豐富的性格，已經不適合再參與其中了。無論如何，林宇峰想都要和簡愛國直接麵談一下，取得他的諒解。
當初，簡愛國對林宇峰是充滿了信任。甚至叫小楚也要聽林宇峰指揮。不過現在，林宇峰自覺早就失去了指揮小楚的資格。反過來，他要向小楚匯報工作。這是他自願的。
林宇峰看著小楚，看到她似乎也在想心事。形勢明擺著，現在就是個誰先開始說的問題了。隻不過，現在小楚病著就隻適合說一些輕鬆的話題。畢竟一時半會，誰都不能馬上離開這裏。
第二天醫生查房後，小楚被輸了兩袋血液。看上去她的臉色才算是紅潤了一些。其間，出於報恩，林宇峰無微不至地跑前跑後。侍候小楚，間或也用小楚的手機跟郝鵬匯報一下情況。讓他安心。
轉眼到了第三天，這一天早晨林宇峰及時從小楚床邊爬起來。小楚住院期間，第一天晚上林宇峰幸運滴在對麵空閑的病床上睡的。結果第二天被醫生訓了一次，林宇峰雖然心裏惱火，但是口頭上還是認了錯。好在當天就有病人住進來，也是個年輕女性。來陪床的則是這女人的媽媽。
這一天夜裏，林宇峰伏在小楚的床頭，在等待輸液瓶打完。其實，學過戰場急救的林宇峰是可以自己拔掉針頭的。可他不敢冒然行事。最後還是去外麵叫了護士。
夜深了，對麵床上的母女還在小聲說著話。看她們的穿戴談吐像是從鄉下來的，在一起講的是地道的廣東話。雖說如今的深圳城鄉差別早就不明顯了，但農村人還是可以看出來的。這一對母女一了解了林宇峰和小楚是外來的打工者之後，立刻顯出十足的優越感來。就這一點，叫林宇峰頗覺厭惡。
沒有想到，正在林宇峰很困的時候。那個中年婦女卻在叫他，講的是不大熟練的普通話：“小夥子，你晚上其實可以和你女朋友擠到一起睡一下。這病床還比較寬。不睡好是不成的。要不你明天哪來的精神伺候她呢？”
林宇峰對這女人的善意表示了由衷的感謝，他笑著說：“那我和我媳婦說下。我人高馬大的，她又有病，別我一睡把她給擠下床去。”
“那你就警醒一點啊，這畢竟不是在家裏。我一會也要和我女擠在一起。幹坐一夜不睡誰能受得了？”那婦女囑咐道。
“阿姨說的對，一會熄燈了，你就睡我旁邊吧。別裝君子了，又不是沒和我擠一張床睡過。”
沒等林宇峰答話，小楚卻先說出話來。鬧了林宇峰一個大紅臉。看看小楚居然也臉頰緋紅，看起來她恢複得不錯。
那女人也跟著笑了起來說：“就是啊。小夥子，不用害羞，現在這社會這麽開放。你都老婆老婆的叫了，就別避諱什麽了。”
林宇峰隻好點點頭。
一會兒熄燈了。醫院的熄燈不過是把頭頂的大燈給熄滅了。牆角的微光小燈還亮著，以保證屋裏的光線不會過於昏暗。
那女人沒有再吭聲，就很疲倦地在女兒的腳底下慢慢倒下。起初蜷縮著身子，盡量不去觸碰到昏睡中的女兒。
林宇峰也想照章辦理，小楚說：“你別這樣，我不習慣通腳睡。再說你那臭腳不知道幾天不洗了，誰受得了味道？”說罷小楚不禁咧嘴笑起來。
林宇峰沒有多話，隻是問小楚要不要去上衛生間。小楚說：“暫時不用，你也倒下吧。注意不要打呼嚕，這畢竟不是在家裏。”
“我知道了。其實我就是一夜不睡也是能堅持的。我以前在部隊.……”
林宇峰的話沒說完，就被楚天燕截住：“以前的事兒就別說了。你就說現在就成，快倒下吧，我讓一點枕頭給你。”
當著外人，林宇峰頓覺忸怩。他看了看病床的麵積，默默地給自己畫出了邊界線。小楚她是病人，要保證不受打擾的睡眠。
林宇峰沒有去枕小楚的枕頭，而是把郝鵬送來的毯子疊了疊，當做枕頭擺在小楚的枕頭旁邊。小楚背過身也沒阻止他。
慢慢地困倦襲來，林宇峰就這樣倒下了。他的身上披的是那件卷了袖口的西裝外衣。那袖口沾染了一些血跡，林宇峰就把它卷起來。免得別人看到不好解釋。
林宇峰是側著身子倒下的，他的身體幾乎就倚在床邊十厘米的位置。楚天燕背對著林宇峰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林宇峰便雙手抱胸準備睡覺。他自己覺得雖然背上的傷一直沒有得到有效治療，但是憑著自己堅實的體質，蓋著這麽一件單薄的外衣也能抗一晚上。無論如何就當做一次野外生存訓練好了。
林宇峰的身子盡量不去觸碰小楚和裹在小楚身上的棉被。他準備用自己堅強的意誌力來完成這個任務。這些事情，林宇峰是有很大信心的。
過了沒多久，林宇峰就聽見旁邊病床上，傳來中年婦女舒暢的輕鼾聲。他覺得自己也該睡一下了。
南方的夜晚雖然不太冷，但夜半更深也是頗有涼意的。為了怕自己睡夢中掉下床來，林宇峰蜷著雙腿，隨時準備在意外掉下時能及時站住。
在閉上眼睛之前，林宇峰的雙眼最後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小楚的短發。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和這個同樣近在咫尺的身體，在床上的耳鬢廝磨。
頓時，便有一股暖流從頭頂流向了下半截身子。林宇峰開始呼吸粗重了。為了拒絕自己胡思亂想，他輕輕地清了清嗓子。也許是太累了，不久林宇峰就被困意徹底包圍.……
林宇峰在做一個攀爬高大雪山的夢，夢中自己身上穿的防寒服丟失了。他隻有小棉襖可以穿，就是覺得身上發冷。他拚命地跑，想借此來取暖。但是無意之中，他掉進了一個精心偽裝的冰窟裏。
寒氣逼人，林宇峰本能地想抓住什麽東西。結果他的手抓住了一團溫暖柔軟的東西。
林宇峰一下就嚇醒了。他發現，就在自己要從病床上滾落的時候，小楚及時伸手抱住了他。
林宇峰身上已經涼透了，他本能地去尋求溫暖。涼透了的林宇峰立刻閉了眼，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把小楚抱在懷裏。仿佛那就是一個溫暖如春的火爐子。小楚沒有吭聲，就騰出手撩起自己的棉被裹住了林宇峰。林宇峰冰涼的腿腳立刻被舒適無比的溫暖籠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