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隻聽阿芳繼續說:“明天不管我們要麵臨什麽,今天夜裏都得休息好,叫身體盡快恢複。我看得出大哥武藝在身,藝高人膽大。心地仁厚,是幹大事的。我雖然是個幹這個的,但我也不是壞人。”
林宇峰低下頭近似無聲的歎一口氣,他對自己碰到這樣尷尬的事情直接無語到家。隻是現在,他總不能帶著一身傷痕身無分文地跑出這間小屋去。
下一步怎麽辦,他總得想一條出路。事情既然已是如此,那就先過了今夜再說吧。反正這個阿芳是不會害他的。
想到這裏,林宇峰就說:“那好吧,隻是要給你添麻煩了。今晚的事,我們都爛到肚子裏成嗎?”
“成。大哥你放心,我們這都是形勢所逼。隻要心中沒有邪惡,一切都是平常事。天冷了,我也得上床上去。我的床箱櫃子裏還有一床被子。你拿出來吧,咱們都不是小孩子。看出來輕重緩急,就不要扭扭捏捏了。”
阿芳的大氣叫林宇峰有些不好意思。他一手抓住毛毯圍裙,一手拉起了床的折疊床箱。可是這個床箱不是自動升降的,在林宇峰扯出被子的同時,床板卻不聽使喚地塌下來。林宇峰本能地伸出另一隻手去扶那床板。結果他腰上的圍裙一下脫落了,露出了光光的屁股來。
“哈哈哈哈.……”
身後的阿芳忍不住,條件反射一般笑出聲來。
林宇峰絲毫不為所動,他平心靜氣一般,先收拾好了床板,弄好床墊把被子放好後,才彎腰撿起毯子圍在腰裏。
阿芳不笑了,她靜靜地看著林宇峰收拾。
“好了,麻煩你把我抱到床上去吧。我這腳疼得鑽心,不能再落地。我幫你拉著圍裙。”等林宇峰收拾完,阿芳說。
林宇峰卻撿起地上自己的濕褲子,解下腰帶紮到自己的腰裏。
“這下子方便多了。剛才怎麽就沒想到呢?”林宇峰有些自嘲地回頭對阿芳說。
“就是,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隻要開動腦筋,天就無絕人之路。”阿芳坐在那裏,看著林宇峰的扮相,不由得巧笑嫣然。
林宇峰過來,毫不造作地彎腰抱起阿芳,把她放在了軟綿綿的床上。阿芳在床上就勢滾了一個軲轆,身子翻到掛衣櫃那裏,手利索地找出了自己的一套睡衣。。
“你把燈關上,背過身去。我換換內衣吧。我的眼光不瞎,我今天真的是遇到了一個誌誠君子。”
阿芳說著話,動作自然地開始帶短裙和連褲襪一起,往下脫下麵的衣服了。
林宇峰趕緊背過身去,但是他沒有再去關燈。這小屋裏就是兩個人,隻要他不回頭看,關不關燈其實是一樣的。
不到兩分鍾,就聽到阿芳在背後說:“我好了。你過去把那一瓶萬金油拿過來。我給你拍到背上。今天夜裏隻能這樣了。明天的事明天在說,行嗎?”
覺得阿芳說的有道理,林宇峰就很順從地按阿芳的意思辦了。看這形勢,明天他們的身體狀況也不一定走得了。但願,這個地方不會被處心積慮報複的堯哥團夥找到。
自從參加了這次警方的行動之後,他的原本簡單的生活開始發生變化了。變得尷尬而狼狽。
並不明亮的燈光下,阿芳把萬金油倒到手心裏。然後動作緩慢地把它們搓到了林宇峰受傷的背上。林宇峰咬緊了牙關,忍住尖銳的疼痛感。他想著,這要是在真正的戰場上。這點子傷,恐怕不會有人來這樣給自己搓萬金油的。現在這感覺,也算是不幸中的福氣了。
想想這些,,林宇峰埋著臉在無聲地笑著。生活原本就是一些無意義的片段,需要人類自己去挖掘意義。
大約十分鍾後,阿芳終於給林宇峰徹底搓完了藥。把萬金油瓶子擱到床頭櫃上,疲累的阿芳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該睡覺了。
林宇峰慢慢地爬起身站起,先輕輕活動了一下腿腳,感覺傷勢似乎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嚴重。這樣他心裏似乎鬆快了一些。並沒有再詢問阿芳,林宇峰就過去把燈關了。
黑黝黝的空間裏,阿芳說:“我這裏就是一個枕頭,給你。我枕著這個玩具熊。”
林宇峰沒吱聲。反身來到床邊坐下,關了燈之後的他頓時像斷了一根繃緊的繩子,渾身疲累感襲上心頭。
幸好,阿芳的這張床是一張小雙人床。兩個人並排倒著,並不顯得十分擁擠。
林宇峰倒在自己的被窩裏,解開了腰帶。然後他把毯子從身下抽出來。再抖開,搭在自己和阿芳的被子上。
此時的兩個人幾乎是疲憊到了極點。阿芳在臨睡前對林宇峰說:“我和你說句話。你什麽姿勢舒服就什麽姿勢睡覺。別在乎背上的藥水弄髒了床單之類。什麽也沒有身體重要,你明白嗎?”
林宇峰背對著阿芳,甕聲甕氣地說:“我明白。謝謝你。”實際上林宇峰現在就想不受約束地,好好地睡一覺。
“那睡吧,晚安寶貝。”
阿芳的聲音在黑暗中飄蕩著,如同是一股嫋嫋而至的清雲,一直在林宇峰的心裏曲折回旋著。
林宇峰沒有回答,但是心裏暖暖的,一夜的緊張就在這一聲‘寶貝’裏變得舒展而鬆弛。
原以為,自己一倒下就會馬上進入夢鄉。隻是萬籟俱寂裏,屋外的雨聲,背上的傷痛,卻讓林宇峰莫名地失眠了。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裏,睡在一個陌生的站街女人身邊,林宇峰大睜著眼睛,把目光撒到不遠處的虛空的某個點上。他的腦海裏接近於一片空白了。
阿芳翻了一個身,也許是覺得冷還是什麽。她隔著被子慢慢靠在林宇峰的背上。正在想心事的林宇峰不禁‘哎吆’一聲,他的背被碰疼了。
阿芳噓了一口氣,忙把身子往後縮了縮。林宇峰不吭聲,阿芳也不吭聲。充斥著房間的,唯有室外越來越細密的雨聲。
過了好久,林宇峰聽見阿芳在背後哭泣說:“大哥,你不願意麵對著我。是不是覺得我是個不幹淨的女人,多看我一眼都會覺得惡心?別說你,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惡心自己。”
阿芳的話語沒有得來林宇峰及時的回應。林宇峰索性閉上了眼睛在裝睡。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這個女人。肉體的親近是不允許的。
阿芳聽不到回應,就歎了一口氣,抽泣幾下不再吭聲了。慢慢地,睡意湧來,林宇峰就進入到了一個陌生的夢鄉裏。
現實和夢境之間毫無邊界感。林宇峰仿佛從這個世界一腳就跨入到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裏也是霧蒙蒙的不見光亮。如同是某個被灰暗籠罩的星球。林宇峰茫然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邁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也不知道這是哪裏。反正有一股力量在背後推著他,往前走,不能停步。
霧靄般的雲彩從身邊飄過,各種形態怪異的飛鳥從身邊飛過。到處霧茫茫的,任何景物都看不很真切。
這是個什麽地方?是不是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境界裏,這裏是太虛仙境麽?
這個環境實際上形似陰間,林宇峰卻一下想起了《紅樓夢》裏的世外仙境。
但是在這境界裏,林宇峰沒有看到任何讓人愉悅的美麗仙女。卻都是些形狀怪異的叫人很不適的鳥類。
這些鳥類雖然沒來傷害他,卻像一群長了翅膀的蟾蜍一樣,在林宇峰麵前來來往往,叫他惡心莫名,極力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