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怎麽不能住?我把你的屍體連同這些被褥一起扔掉就是。我知道怎麽處理屍體,不讓警察發現。”陳冰一說話,迅速出槍,一下把槍口對準了林宇峰的胸口。
“你不怕我化為厲鬼,夜半三更來這裏向你索命嗎?”林宇峰低頭看看黑洞洞的槍口,冷笑道。
一時間,這隻冷冰冰的假槍和地上那個濕漉漉的橡膠套,一下把兩人隔得很遠很遠。仿佛那剛才的恩愛根本就不存在過。
“不怕,要是怕,我早就不敢在這裏睡了。我告訴你吧,那一打套子就是一個死鬼帶來的。如今他早就去閻王爺那裏報到了。就在這床上,我送他去的。”
陳冰說到這裏,不禁陰陰地笑起來。這一笑,那張美麗的臉在床頭燈的柔光下,分外詭異猙獰。一時間,叫難辨真偽的林宇峰也有點懼怕。仿佛自己走進了聊齋裏的《畫皮》故事裏。
“你不是說我睡在這裏害不害怕嗎?我告訴你我不害怕,我覺得很刺激。有一部日本電影叫《感官世界》,不知道你看過沒有?”
陳冰咬著牙齒問道。
“沒有,沒聽說過。你要說什麽直說。”一驚之後,林宇峰迅速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那電影有點色情。就是男主角和女主角做那件事的時候。會采用卡脖子的方式,增加快感。女的掐男的脖子。結果有一天,這個女人在高潮的時候把那男的給掐死了。最後還把他那個東西給用刀割下來……”陳冰獰笑道。
林宇峰聽著,心中慢慢地涼透了。他沒想到的是,陳冰一張美麗的臉後麵居然是這麽一個靈魂。
“你真夠變態的。”林宇峰咬牙切齒地說。
“所以我說我不害怕,我就是在男人走向高潮的一刹那把他送進天國的。你說我怎麽會害怕呢?是不是?”說到這裏陳冰嫵媚一笑。林宇峰臉上的肌肉不禁隨著拿笑容顫抖了一下。
林宇峰看著陳冰,眼色慢慢變得冰冷。他完全無視那個槍口,開始摸過衣服往身上套。
這一席話,在林宇峰心中,陳冰直接就是個夜叉女鬼了。他心裏像吃了一隻蒼蠅。不管多晚,不管去哪裏,他都想趕緊離開這個殺過人的屋子,這張殺過人的床。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陳冰舉著槍的姿勢很滑稽。因為對方已經知道她手裏的是一隻假槍。
林宇峰不理她,幾乎用部隊緊急集合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然後就往室外走。
“你他媽的,走了就永遠別再出現在老娘麵前!”
林宇峰出臥室門的瞬間,伴著一聲喝罵,那隻假槍也隨聲而至。林宇峰略一側身,準確地接住了那支槍。順手把它扔在門口的一個小桌上。
林宇峰來到客廳裏,穿上皮鞋,再去掛衣架上取自己的外套。那件外套還是上次陳冰給他買的。
陳冰從臥室裏跑出來,披一件棉布睡裙。那正是他們一起出差時陳冰穿的那件,更是他們第一次衝破底線時陳冰穿的那件。
在陳冰的注視下,林宇峰隻是伸手做了一個拿的動作。就縮回了手。
“有本事你特麽把身上的衣服都脫幹淨,穿著底褲跑出去!”陳冰歇斯底裏地罵道。
林宇峰沒理她,表情冷漠地打開門出去了。
隨著一聲關門的脆響,一切都被關在了裏麵。樓道裏的燈是感應的。林宇峰下意識地豎了豎衣領,大踏步地走向電梯。
來到電梯口,林宇峰心情複雜。他不由得往陳冰的房門看了一眼。陳冰並沒有開門追出來。整個樓道裏此時燈光明亮,卻寒氣逼人。
電梯遲遲不來,林宇峰一跺腳索性去跑消防樓梯。一路小跑,林宇峰跑到一樓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出了汗。他感到渾身輕鬆。不管陳冰說的是不是實情,這都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從那個‘尚城’跑出來,林宇峰覺得自己就是一隻飛出了牢籠的小鳥。他想什麽都不管,直接去火車站回家。
走在行人稀少的馬路上,林宇峰下意識地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的錢包和手機都留在陳冰家的那件外套裏。他開始後悔,剛才就該把那外套拿過來穿上。管那個淫婦魔頭說什麽諷刺話。如今好了,身無分文流浪在夜晚的深圳街頭。連具體的位置都搞不清。
“大哥,來這裏吧。妹妹帶你去按摩,放鬆下。”
林宇峰漫無目的的在街巷逛著,忽然被一個女人攔住。林宇峰定神一看,是個那種俗話說的站街女。畫著濃妝,看不出具體年齡。
“謝謝,我不需要。兜裏也沒錢,你問問別人吧。”林宇峰盡量克製著情緒拒絕道。
“沒錢也沒關係,跟我去耍一下,不要錢。小妹就看著大哥這個帥氣的,免費行嗎?”女人彎著眼睛,倒是有些姿色。聽口音似乎是四川重慶那一帶的人。
“我真的沒錢。恩,被老婆從家裏趕出來了。身無分文,實在無法照顧你的生意。”林宇峰想從女人的攔擋中繞過去。他就隨便撒了個謊。
“大哥,我都說了。我不要錢。天這麽晚了,你這是要去哪裏?”女人不依不饒地跟過來追問道。
“不知道,隨便在街上轉一會,看看去哪個朋友家將就一晚吧。”
林宇峰這個人對妓女並不歧視。他知道做妓女的女人基本都是窮人家的女性,都有一本血淚史。但他也幾乎不和她們打任何交道,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林宇峰低頭往前走,那女人就在後麵不遠不近地跟著。隻是不再說什麽拉客的話了。
這麽走了有一百米,林宇峰停下來,有些厭惡地回頭說:“你老跟著我幹什麽!我都說了我沒錢。”
“我不要錢,我就看看大哥能不能找到一個住處。隻要你能找到,我就放心回去。”那女人注視著林宇峰的絡腮胡子。仿佛那胡子會散發出特殊的引力。
“那好,隻要不怕耽誤做生意。隨便你吧。”林宇峰苦笑道。他接著往前走,那女人也就繼續跟著他。跟個花癡一樣跟著。
真是奇了怪了,難道自己還真是個魅力情聖?居然感動隻認錢不認人的那類女人?
又走了幾十米,來到一個十字路口。林宇峰迷糊著不知道往哪裏走,就停住腳辨識方向。
“阿芳,好久不見了。怎麽生意做的這麽好,有錢養小白臉卻不給我們保護費?”
林宇峰身後傳來一個男人陰陽怪氣的聲音,說的是廣東白話。
“寶哥,你行行好。過幾天我給你行嗎?我這一段家裏孩子要交學費。手裏實在沒錢。”那個跟著自己的女人的哀求聲。
“那也行,我就跟堯哥說從沒有見過你,行吧?”那個男人說道。
“那謝謝寶哥,謝謝寶哥。改天妹子請你吃大排檔。”那女人千恩萬謝的聲音。
“嗬嗬,好。大排檔我就不吃了。今天晚上寶哥我酒足飯飽,你陪寶哥去溜冰樂和吧。伺候好了,寶哥還有賞。”那男人用不地道的廣東話說道。
“這個,不行啊寶哥。今天我已經約下客人了。我們正要去酒店呢。”女人哀求道。
“他媽的,你個死雞婆,你給臉不要臉是不是?你以為老子真有艾滋病嗎?”那個男人憤怒地叫道。接著便是一聲清脆的耳光。
被打的女人一聲哭叫,本能地跑到林宇峰的身邊來尋求庇護。隻聽她哭叫道:“救命啊,大哥。那白粉仔要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