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沒有老子,他還想去縣裏當工人?做夢吧!”
母親和姥爺吵起來。姥爺打了母親一耳光。林宇峰就跑過去咬了姥爺的手。
這些舊事多少年沒有想起過了,今晚曆曆在目地出現在林宇峰的夢境裏。
挨打了的母親跑出家門,跑向村口。林宇峰就哭啊,跑著去追趕。跑著跑著,就到了村前的黃台河邊上。母親捂著臉‘撲通’一聲跳進了深深的河水裏。
林宇峰費盡了力氣,總算跑到岸邊,他看到母親一身古代女人的裝束,像個美麗的仙女一樣,站在霧氣蒙蒙的水麵上。而父親呢,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也是一身古代公子的樣子。手裏還拿著一把紙折扇。他走過去牽起母親的衣袖,像極了戲裏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在兒子麵前,做了幾個恩愛的動作後,便融進了蒙蒙的霧氣裏……
就這個時候,林宇峰醒來了。是手機的鬧鍾把他吵醒的。
睜開眼,窗外已經天亮。林宇峰睡覺的時候並沒有把厚窗簾拉嚴,因而能夠看到天光的明暗。他坐起身揉揉眼睛,手一卻發現枕頭上濕了一片。那是夢中的淚痕吧?
爸爸媽媽,你們在那邊還好吧?看到你們如同化蝶的梁祝一樣,手牽手心貼心,兒子也為你們高興。
林宇峰回想著那夢境,心中不由的十分傷感。不論怎麽說,他生命中最親近的兩個人都已經走了。用句實話,他如今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六點半鍾,收拾停當的林宇峰準時來到陳冰的房門口。而陳冰這裏卻沒有什麽動靜。等了五分鍾,林宇峰拿出自己的手機看時間。快六點四十了,說好的早晨七點出發。略一猶豫,林宇峰抬手敲門。敲了幾下後,裏麵仍然沒有應聲。
林宇峰想了想,覺得七點鍾啟程的話可能不算數了。他就走回自己的房間裏,打開房門坐在床頭上看無聲電視。這樣的話,陳冰一出門就會看到他。
過了二十分鍾,七點整,林宇峰聽到對麵房門開啟的聲音。他趕緊站起身來到門口。
“陳總,你早。”林宇峰看著陳冰精致美麗的臉,仿佛又回到了校園裏。他和麻建兵瘋狂地打鬥。少女陳冰臉色蒼白著,不住地哭喊。那情景仿佛就在昨日。
陳冰為什麽從南寧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沒把他當成林宇峰呢。結合在燕京自己尋找她時發生的一切,結論隻有一個,那就是陳冰不願意再見那個叫林宇峰的人。
“早,何師傅。說好七點鍾出發的,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陳冰似乎有些疲憊,她用明顯責怪的語調對林宇峰說。
“陳總,我六點鍾就起床了。六點半我敲過門。”林宇峰解釋道。
“聽不到動靜,你就繼續敲。直到我起來。”陳冰不聽他的解釋,很不耐煩的樣子。
話說到這裏,林宇峰隻好不再好說下去。
陳冰說:“走吧。下去吃了飯就退房。”
林宇峰背著自己的小包,跟在拉箱子的陳冰後麵,心中懊惱。一邊走他一邊想,幹完這一次,簡愛國就是跪著求他,他也不會再幹第二次這樣的差事了。
麵前的陳冰已經不是從前大學裏的那個清純少女,她變得心事重重,性格蠻橫。這是所有的富二代女人的通病。
都是有幾個錢給燒的。
匆匆吃了早餐,下樓退了房。林宇峰還是盡了司機的義務,主動把陳冰的行李箱安放好。一直等到車子開上了高速路,陳冰的臉色才慢慢地好起來。
“何師傅,你的女朋友是哪裏人?很漂亮呢。我在藥廠的樓道裏碰到過。”卡羅拉在青山綠水的湘南大地上奔馳向西,一路綠水青山風景如畫。陳冰便主動和林宇峰聊起家常。
“她啊,是山南省人。南部山區的,我們倆在燕京遇上。我呢是英雄救美,後來倆人就好上了。本來,我一個初中生沒指望會找個白領做老婆。一切都是緣分吧。”林宇峰信口胡說著。
全中國所有的省份裏,他就隻對自己的故鄉山南省最熟悉。而他給楚天燕定下的家鄉,正是前保安同事李樂樂的老家。這個他相對熟悉,別人問起來也能應付。
“英雄救美?怎麽救的,說說我聽聽。”陳冰又戴上了遮陽鏡,她的下巴一揚,貌似很有興趣。
“嗬嗬,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現在再說,似乎有些自吹自擂。不說了吧?”林宇峰故意賣個關子。
“沒事兒,你就說說唄。權當是在路上解悶了。”陳冰說完,順手一拉座位的靠背拉杆。靠背往後一放,林宇峰下意識地側臉看,正好看到陳冰胸前那翹翹的兩個。嚇得他趕緊扭頭往前看。
陳冰放倒座位,為的是拿後麵座位放著的礦泉水。她一下拿了兩瓶,其中的一瓶就放在了手刹旁邊的茶杯座裏。另一瓶她則順手打開喝了一口。
“我洗耳恭聽呢,說說你那英雄救美的故事。”陳冰笑著說,那一咧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那好吧,你想聽我就說說。”林宇峰說著話,按了按喇叭,警示一輛急速變道的寶馬車。對方識趣地讓到了一邊。
“那是大約三年前吧。我呢才到燕京不久,我一個老鄉介紹我在一個物業公司當保安。我沒啥文化,除了一把子力氣,沒別的長處了。”
那輛寶馬車又慢慢吞吞地靠過來,這一次林宇峰加小心了。這家夥不是來找茬的吧?
“陳總,我說個事兒。”林宇峰猛踩油門,把車速提起來想甩掉那輛寶馬。
“你說。”
“我怎麽覺得,剛才那輛銀灰色的寶馬車像是有備而來?”林宇峰盯著後視鏡說。
“有備而來,你說剛才那一輛嗎?”陳冰說著話也是一歪頭看看後視鏡。
那輛車已經被拋在後麵了。
“嗬嗬,那正好。你今天再來一個英雄救美。”陳冰莞爾一笑,露出臉頰上隱隱的酒窩。
林宇峰開著車,眼風撩了撩頭頂的後視鏡,看到了陳冰臉上一閃即逝的酒窩。
陳冰是個這樣的女孩,乍一看並不多麽出眾。可是經不得仔細端詳,越端詳就覺得越耐看,越美。是所謂賞心悅目,叫人看第一眼就忍不住再看一眼的那種美。這一點和黎曼很相似。當年,在學校裏軍訓。麻建兵偶然看到了陳冰,從此便念念不忘。屢次邀約不成,才使出了惡作劇騷擾的下作辦法。
結果弄巧成拙,被林宇峰給打了。很多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咂舌,覺得這麽個好事兒給林宇峰碰到,純粹是糟蹋機會。林宇峰這個人在大家眼裏,有時清高的不盡人意。對於新晉大學生們熱衷的戀愛工作,直接不屑一顧。
班上有對他拋媚眼兒的妞兒,也直接視而不見。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這家夥可能是心理或者生理有問題。很快就被戀愛工作者們扔到一邊了。可就是他遇到了這可遇不可求的,毆打惡少,拯救美女的機會。
“看那粉嘟嘟的一塊鮮肉,送到林二傻子嘴邊,他都不曉得舔了一口嚐嚐鮮。你們知道為啥?”
林宇峰清楚地記得,他們班那個死鬼胖子在開水房編排他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