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隔牆有耳
喝完了酒，吃完了飯，林宇峰沒有推讓而是在分局的招待所開房休息。直到下午三點鍾他才離開。臨走前，他對簡愛國說，不希望出名，更不希望在單位收到錦旗什麽的。如果有獎勵，請替他捐給福利院。
簡愛國說：“小林，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但是捐贈手續還是得你自己來履行。到時候，你等我的電話吧。或者我叫天燕她聯係你，好不好？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有情有義。”
說到這裏，簡愛國對著林宇峰含義豐富地笑了。
林宇峰隻好點頭，表示接受‘首長’的安排。臨告別時，楚天燕見他衣服穿的少，就問他冷不冷。林宇峰說沒事。可是小楚還是執意拿了自己一件警用短大衣給他。
等林宇峰坐地鐵來到荷園小區，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冬天天短，這時候日薄西山，暖烘烘的空氣變得陰涼起來。林宇峰下意識地數了數衣領。幸虧有這件棉衣，不然真會凍慘。感受著這份體貼的溫暖，林宇峰回味著簡愛國的那句話：小楚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還是那個門房形同虛設的小區大門，還是那個如今黑黝黝的樓道。
實際上，林宇峰幾乎從沒有在晚上來過這裏。他來到陳冰家的房門口，看見那裏還是橫七豎八地貼滿廣告紙。以前他留的那個白色貼紙已經被蓋住，隻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邊角。
樓道裏裝的是感應燈，林宇峰看了看，不得不掏出自己隨身的瑞士小刀，開始慢慢刮糊在上麵的廣告貼。弄一會還得跺跺腳，叫燈光亮起來。
樓梯上上下的男女路過時，無不用狐疑的眼光看他。直到陳冰家對門住的那個老大爺回家來，認出了他。大爺說，小夥子，有時候沒見你了。你也別費心刮廣告紙了。前些日子，陳冰她媽媽來過了。我還碰到了。說起這事兒，陳冰他媽說，不讓你再來找了。當初那點錢就是送給你的。沒想叫你還。她還把這個意思寫在了那個貼紙上。隻是現在看不見了。
林宇峰聽大爺這麽說，就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然後向大爺道謝。等大爺回屋之後，他又不甘心地回來繼續幹。直到有人見他形跡可疑，報了保安。然後被保安趕出來，這才罷休。
看起來，陳冰這個錢是不好還了。那就看看以後是否有機會見到陳冰吧。
走在街上，林宇峰想起沒有鑰匙開門的事兒。趕緊找個報刊亭給李小婉打電話。
李小婉卻沒有接，連打了三遍都是不接。林宇峰發愁了起來，難道今天晚上要無家可歸了？
別的人他有聯係方式的，都不便打擾。所幸兜裏還有二百多塊錢，找個小旅館湊合一宿是沒有問題的。
沒辦法，林宇峰就在荷園小區附近找小旅館。可是他想的太簡單了。住旅館要登記身份證。他沒有帶，人家不叫他住。
弄到晚上七點多，才有一個家庭旅館允許他無證入住。這也是費了一堆口舌人家才同意。
住下後，林宇峰就出來找地方吃晚飯。隨便找了一家街邊麵館，要了一盤炒麵一碗湯就填飽了肚子。
回到旅館的房間，林宇峰趕緊開了空調暖風。慢慢地屋子裏暖合起來了。
林宇峰坐下剛想泡一杯茶喝，就聽到隔壁的房間裏傳來了說話聲。
起初林宇峰並沒有意聽他們說什麽。這種簡易的旅館，牆壁都是用木條加三合板隔開的，木牆，隔音效果很不好。
隻聽一個男聲說：“今天他媽的賠大了。肥勇給他們當街打死。苟瀟瀟那裏的存貨也被一鍋端了。沒想到這一次怎麽會雞飛蛋打這麽慘。是不是那裏走了風呢？”
“小點聲，少說兩句。留著話回去跟大老板說吧，我能當個漏網之魚已經是萬幸。”另一個男聲說。
“沒事的了，這裏的人怎麽能聽懂我們的鳥語？嗬嗬嗬……江湖上走，馬失前蹄也是題中之意。不必太過消沉。來再喝幾口。”
林宇峰聽到碰杯聲。確實，這個人所講的話並非普通話，而是地道的粵語。對北方人來說，確實是一種不知所雲的鳥語。可是林宇峰恰好懂粵語。他以前服役的部隊就駐紮在廣東，他的同班戰友裏就有個佛山人。處在那種語言環境裏，林宇峰就捎帶著學會了粵語。雖然講不太好，但是聽懂基本是沒問題的。
聽著那兩個人的對話，貌似是和白天的罪案有關。
中午吃飯的時候，聽簡愛國介紹說，今天上午他們根據線報，成功端了一個販毒窩點。繳獲冰毒八百多克，海洛因一百多克，還有搖頭丸和大麻。可以說戰果頗豐。那兩個在路上一死一傷的，正是前來送貨的人。他們從廣東來，一路坐大巴車。根據接頭的信息，我們安排了人。小楚和郝鵬則化了裝一直跟著他們。不知道哪個地方漏了破綻。這兩個人發覺了，想趁著街上人多逃跑。
這兩個人會不會是中午那兩個人的接貨人呢？
在那兩個人丟棄的拉杆箱裏，警方找到病毒四百克，全部包在一個黑色塑料袋裏。坐著長途臥鋪車，就這麽大模大樣地從南至北，上千公裏的運毒。這和警匪影視劇裏演的那些運毒手段比，那差別簡直太大了。
林宇峰慢慢地脫鞋坐在床上，凝神靜聽隔壁的談話。可是屋裏一暖和，林宇峰敏感的鼻子一下沒忍住，就打了一個噴嚏。隔壁那兩個小子聞聲像關了電門的收音機，一下沒動靜了。接下來他倆不說正題了。趁著酒酣耳熱，開始大談起在東莞找小姐的嫖娼經來。
林宇峰在猶豫，要不要及時向簡愛國匯報情況。
最後他靈機一動，想掏手機給小楚發個短信什麽的。可是往腰裏一摸，卻想起自己今天手機沒帶。林宇峰有些泄氣。想想今天中午和黎曼在那個小屋裏親熱的事。他猛然想起，如今自己頭上也戴了一頂帽子：男小三。
一想起這三個字，林宇峰痛心疾首地一咬牙齒。這特麽的走來走去，我林宇峰從一個堂堂男兒，軍營裏摸打滾爬不服輸不言敗的漢子，成了一個人所不齒的男小三。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接受這麽一頂帽子。無論如何，在黎曼離婚之前他們都不能有任何苟且之事。這是原則問題。像今天上午這種幹柴烈火的情況，簡直太可怕了。以後一定要避免。
發了一陣呆，等林宇峰明白過來。準備出去給小楚打個電話。可是這個時候。對麵房間裏卻沒有動靜了。怎麽聽都是音訊皆無。林宇峰下床走到走廊裏，然後踢踢踏踏去了一趟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方便了一下後回來，裝作走錯門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結果沒費吹灰之力，房門一下推開了。屋子裏黑洞洞的，已經人去房空。林宇峰細看了一下，這兩個人應該是才走一會。他趕緊下樓去看個究竟。
這是一個人員駁雜的大城中村，從樓上走到村街上，已經看不出誰是誰了。沒辦法，林宇峰隻好回到旅館的小小前台。穿著花枝招展的老板娘正嗑著瓜子入神地看著韓劇《大長今》。
“大姐，剛才有兩個南方人下來，你看見了？”林宇峰小心翼翼地問道。剛才他是和這個老板娘費了很多口舌人家才答應叫他住下。現在再來這裏囉嗦，讓正在起勁看電視的老板娘很不耐煩。她很不客氣地說：“沒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