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四十三章 人群中
城牆下的古街人流如織，修士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在城牆上，掛了一個『靈界萬域大比』的橫幅，一道道修士虹光從城外飛來。
李青蓮怔怔的望著古街，畢雲濤也在打量著這些人群。
突然間，畢雲濤見到人群中有一名青衣劍客背負長劍行走在街道上。
他望著城牆上的『靈界萬域大比』橫幅怔怔出神，就如此時坐在城牆上的李青蓮一樣。
李青蓮死死的望著他，雙目變得赤紅。
畢雲濤見到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麼。
青衣劍客轉身，往古街上走了進去。
他走在人群中，在人群的那一頭，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從與青衣劍客相反的方向走來。
她玉藕般的潔白玉臂上挽著兩條紅綢，姿態輕盈優雅，就像是九天謫仙降臨凡塵。
城牆上，李青蓮瞪大眼睛望著那個紅衣女子，身軀微微的顫抖著。
「紅……」
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可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手又縮了回去。
街上的青衣劍客與紅衣女子擦肩而過，青衣劍客望了紅衣女子一眼，沒想到那紅衣女子卻朝著青衣劍客淺淺一笑，還回了一禮。
紅衣女子走了，往城門外走去。
青衣劍客也走了，往古街裡面走去。
兩個人就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命中注定不該有所交集。
可那青衣劍客走著走著，卻回了頭。
他再望了一眼紅衣女子，目光中帶著疑惑與欣賞。
「哈哈！紅……蓮……紅蓮！」
城牆上，李青蓮望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又哭又笑。
那一年的相遇，到底還是自己一個人回了頭。
這一幕在李青蓮的腦海中縈繞了整整十七萬年，也耿耿於懷了整整十七萬年。
那一年他天真的以為這是命中注定，是上天給自己安排好的一場相遇。
可當紅蓮逼著自己殺她的那一刻李青蓮才明白，原來這世上並沒有什麼命中注定。
若當真有，或許便是那一年周儒上山，失手殺害村子里的所有人。
從那一刻開始，自己的命運便與周儒緊緊的聯繫在了一起。
是紅蓮，是深愛著周儒的紅蓮，為了挽救她的摯愛，強行進入到這場命運的河流中。
輪迴大帝曾經說過自己很傻，即便輪迴轉世數十次，還是放不下對紅蓮的愛和恨。
但他又怎能知道，李青蓮放不下的不是對紅蓮的愛，也不是對紅蓮的恨。
就像是這條歲月長河可以改變這世間的一切，在十多次的輪迴轉世中，李青蓮早已放下了對紅蓮的愛和恨。
他放不下的，是在劍冢峰上，自己不得不一劍斬殺已取代周儒成為他心中執念的紅蓮。
他放不下的，是原本紅蓮可以與周儒幸福的生活下去，卻因為自己的出現而天人永隔。
他一直放不下的，只是自己還差紅蓮一句道歉。
原本愛一個人可以是成全，但悲哀的是他卻沒有這個選擇。
那一年劍冢峰上，紅蓮死在自己的劍下時曾經慘笑著對自己說了一聲『對不起』，可她卻沒能聽到，自己口中的那一句……
李青蓮望著那個逐漸消失在人海中的紅蓮，他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她，卻已經無法抓住。
「紅蓮……對不起……」
李青蓮悸哭無聲，眼角劃過兩行淚滴。
畢雲濤心有所觸，低聲在李青蓮耳畔說道：「師尊，我已將周先生與紅蓮安葬在一起了。」
李青蓮身形一怔，他聽到畢雲濤的這句話，終於從城牆上徐徐站了起來。
「阿彌陀佛，緣起緣滅，不過如是。」
須彌聖僧坐在古街內雙手合十道：「李施主今日已置身於方寸之外，卻也應該放下了。」
李青蓮透過雨傘的一角望著天空，喃喃道：「放下……放下……」
他再次低下頭，望了一眼走進人海中逐漸消失不見的紅蓮，臉上終於升起了豁然開朗的笑容。
「的確是該放下了。」
十七萬年前，李青蓮在人群中，看見紅蓮。
十七萬年後，李青蓮看見紅蓮，在人群中。
這一次，李青蓮是真的放下了。
……
「雲濤。」李青蓮喚了一聲。
「弟子在。」畢雲濤應道。
「跟我走。」李青蓮道。
畢雲濤大喜，知曉師尊總算決定出手了。
李青蓮朝著空中踏步而去，畢雲濤緊隨其後。
李青蓮腳步落下之地，步步生出紅蓮。
畢雲濤腳步踩在他腳下紅蓮之上，億萬里星河在一瞬間被他甩在身後。
李青蓮背負著雙手，一邊朝著中州聖土之地走去，一邊口中唱誦道：「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轟！
經傳浩宇，已達洪荒！
這一刻，宇宙之中乃至洪荒之中靠近宇宙的地界，幾乎所有的生靈都聽到了李青蓮的這一道聲音！
畢雲濤心頭一驚，不可思議的望著前方正在前行的李青蓮，暗自道：「這是……度鬼經！」
……
小世界戰場極西之地中，守著劍冢峰的銀秋婆婆，不可思議的往宇宙所在方位望了過去。
「這是何人，竟在唱誦度鬼經！」
……
遠在無盡洪荒之中，當初畢雲濤去過的靈墟大陸之上的一座冰窟內，一名白髮男子正在盤膝打坐。
突然間他睜開雙眸，身軀微顫，肩頭上的冰屑瑟瑟顫落下來。
他滿臉的激動之色，與這道聲音齊聲唱道：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鬼道樂兮，當人生門。」
……
妖仙古域冥河之畔，一頭青牛聽到這道誦唱之音，頓時瞪大了牛眼。
它望著天空，喃喃道：「回來了！他回來了！」
仙魔山下，石村之中，道童亦是欣喜道：「天地間的歸客，終於回來了啊！」
……
南域魂殿，魂殿深處的魂祖，此刻聽到這道聲音后，也跟隨著李青蓮的聲音一起唱誦。
……
此刻，在無盡洪荒、茫茫宇宙間，曾經黃泉路上的數萬回頭人，隱藏在宇宙各個角落裡的靈界大能，都彷彿得到了召喚，一起唱誦度鬼經。
「仙道貴生，鬼道貴忠。」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一聲聲排山倒海的聲音從無盡山河星海升起，穿越億萬里星穹匯聚到李青蓮的身旁，跟隨著李青蓮往中州聖土方向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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