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8章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我？我就不去了吧！」畢雲濤面對蘇憶濤的邀請，微笑著拒絕了。
蘇憶濤有些擔憂，他開口道：「王老，到時候恐怕徐山武館都會閉館，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實在是有些不放心。」
「要不，我送你回家一趟？」
這三年來，蘇憶濤早已經習慣了讓王老給他做推拿，給他做針灸，對這位和善的老人，他總是覺得他有說不完的故事。
可王老甚少對他提起過自己的往事，蘇憶濤心中也很是好奇。
畢雲濤愣了片刻，似乎對「回家」這兩個字感到久違的陌生。
在這一瞬間，他想到了西南邊陲的那個寧靜的小山村。
已經七十多年過去了，那裡，是否還寧靜？
他又想起了燕京的林家，那個昔日的四大世家之一，是否還屹立在燕京之中？
畢雲濤沉吟良久，終於抬起頭望了望北方天際，喃喃道：「那就多謝你了。」
「好嘞！」
蘇憶濤見到畢雲濤終於答應了下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不一會兒，他就將車開到了武館外面，攙扶著畢雲濤坐上車子。
「王老，你說，要去哪裡？我都帶你去！」蘇憶濤笑著道。
「去燕京吧！」畢雲濤開口道。
蘇憶濤一聽，瞬時眼前一亮，笑著道：「嘿嘿！我就說嘛！王老你一看起來就像是見識過大世面的人，怎麼可能是從山村裡來的？不過我還是沒想到，你竟然是京城人士啊！」
畢雲濤笑了笑，不置可否。
「燕京距離咱們中州大概要半天時間的車程，趕過去只怕都是明天早上了，王老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畢雲濤點了點頭道：「無妨，就一宿而已。」
蘇憶濤栽著畢雲濤，一路往燕京趕去。
畢雲濤坐在車上，從下午坐到黃昏時，望著落日西墜，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他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當他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是躺在了一個房間之中。
「王老，你可總算睡醒了，真是擔心死我了！」
在他的旁邊，蘇憶濤正坐在床頭玩武者頭盔，見到畢雲濤清醒，他連忙將武者頭盔摘了下來。
畢雲濤望了望窗外，見到黃昏沉沉，有些疑惑道：「這裡是哪裡？」
「燕京啊！王老你不知道，你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了都，我找了個醫生給你看病，醫生說你是年事已高，又太過勞累了。」蘇憶濤道。
「對了，你的家人呢？我趕緊聯繫他們，讓他們來接你吧！我也好回去了，若趕不上明天的清明祭祖，我爸非得削死我不可。」
畢雲濤慢慢從床上站了起來，他望了一眼窗外道：「這裡距離燕京城外有多遠？」
「那邊就是燕京城外，沒有幾里路，我見你睡得沉，一進城就給你找了個歇息的地方。」
蘇憶濤詫異道：「怎麼？王老你的親人就在城外嗎？」
畢雲濤點了點頭，拍了拍蘇憶濤的肩膀道：「對的，這裡這麼近，你就趕緊回去吧！」
蘇憶濤很明顯也是當真有些急迫，他一心想著趕回去參加清明祭祖，他祖上在中州也有一段風光的日子，族規甚嚴，若是遲到了，免不得會遭到懲罰，所以此刻對畢雲濤的來歷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我知道王老你還沒帶手機，我專程給你買了一個，裡面有我的電話號碼，你有什麼困難直接給我打電話。」
蘇憶濤早就給畢雲濤準備好了東西，風風火火的趕了回去。
當蘇憶濤離去后不久，畢雲濤也離開了旅館。
時隔七十多年再回到燕京，畢雲濤已經快要認不出這個地方了。
永定河的河水清澈得能照亮人的眼睛，遠處山頂上的藍天白雲美麗得像幅畫。
畢雲濤買好了香燭紙錢，還拿了一壺小酒，一路往城外走著。
走得累了，就歇一歇，停一停。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畢雲濤終於來到了燕京城外。
當年的燕京城外的燕山之下，頗為荒涼，還是一片荒野地帶。
可七十多年後的燕山之下，已經是一片高檔別墅群落，住在這裡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同時也遠離了城市的喧囂。
「這裡，已經產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啊！」
畢雲濤來到城外，有些意外，按照記憶中的印象，他內心忐忑不安，一路來到了昔日他母親林鳳嬌的墓地前。
等他見到了前方荒草叢中兩個靠在一起的墓碑時，他的心，終於落了下去。
這兩個墓碑，都沒有名字，可是在見到這兩個墓碑的時候，畢雲濤就已經知道了。
他們，是自己的父親畢東明與母親林鳳嬌啊！
黃昏餘暉落下，晚風瑟瑟，吹拂起荒野中那個孤獨的蒼老身影上時，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畢雲濤的步伐，突然覺得沉重了許多。
他原本一路走出燕京城外，思緒不曾有多大的起伏。
這九十多年踏遍宇宙，歷經生死，他的心也早已經波瀾不驚。
可不知為何，在見到父親畢東明與母親林鳳嬌的墓碑時，他還是流下了淚來，縱然心中無喜無悲，可淚水就是不受控制，滑過臉龐，滴落在風中……
「爹，娘，雲濤回來了……回來了……」
畢雲濤哽咽著，伸出手來摸索著兩個墓碑。
時至冬日，這裡突然下起了雪。
一如當年，上一次在雪地里祭拜時，那個人還是還是意氣風發少年。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畢雲濤悉悉索索的拿出包裹好的香燭紙錢，在墳前祭拜。
遠處的別墅群落里，有兩個二十歲左右年輕男女正在院子中玩雪。
忽然，那個女子指著前方道：「哥哥，你快看！那不是曾祖父跟曾祖母的墓地嗎？怎麼亮起了火光？」
男子望了一眼，興奮道：「該不會是鬼火吧！」
女子一聽到鬼火，頓時嚇得縮在了男子的身後，膽小道：「哥哥，你……你別嚇我！」
「騙你玩的呢！」
男子摸了摸女子的小腦袋，微笑著道：「這大冬天的，哪裡來的鬼火？鬼火要出現也是在夏天出現。」
女子終於鬆了一口氣，男子繼續道：「依我看，估計是奶奶讓我們提前一天來墓前除草盡孝，我們偷偷耍了一天，曾祖父跟曾祖母生氣了，這在發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