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8章 趕考書生
葉菩提道:「曾經有名青年到此,我未曾傳授他半式劍招,他卻將我的無相劍法學了去。」
畢雲濤聽聞之後嘖嘖稱奇,同時感到一陣慚愧,他連葉菩提的劍招都未曾見到,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將他的無相劍法學了去,果然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無相劍法乃是心劍,由心而發,未曾有固定的一招一式,當抬起劍的那一刻,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劍該如何發出,我只需遵從內心選擇。」
這一次畢雲濤總算是明白了,此劍法高深莫測,乃是心劍,他是學不會的。
他雖然心有遺憾,不過也只得放棄。
葉菩提轉口道:「不過你想學劍,倒也可以來這菩提樹下參悟。」
「這菩提樹下,蘊含三百輪迴,其中不乏驚耀世間的曠世劍客之流,你若是走進他們的輪迴中,自然能學成頂尖的劍法。」
畢雲濤問道:「那晚輩如何才能進入到這些人的輪迴之中?」
葉菩提伸出手來,連連指了指幾片菩提之葉,道:「這些輪迴,我皆是參悟過,皆是頂尖劍客之流的輪迴,你便站在這幾片樹葉之下,便能進入其中輪迴。」
畢雲濤點了點頭,一步一步往葉菩提所指地方走去。
來到樹葉之下后,畢雲濤抬起頭來,往頭頂上方的菩提葉上望去。
只見菩提葉翠綠欲滴,在那葉片之上,有一道主幹葉莖一直蔓延到葉尖,在這條葉莖之上,又有許多更為細小的綠葉莖紋路往四周蔓延。
便是這些葉莖,組成了一片完整的樹葉。
畢雲濤看得有了些恍惚,那一條主幹葉莖,像不像是人從生到死走過的路途?
那蔓延開來的細小葉莖,便是這一路走來,遇見的人,經歷的事。
也便是這些人,這些事,才組成了一個人的一生。
「這是人生啊!」
畢雲濤輕聲念叨了一句,下一刻,他的目光完全被菩提葉的葉莖給吸引了進去。
天地皆成了一片潔白之色。
「駕!駕!」
一駕馬車自風雪中而來,又駛入到風雪中去,徒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輪印記在紛飛大雪之中,卻也被風雪掩埋撫平,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
朗朗讀書聲從馬車中傳來,往天地中飄去。
這風雪中,除了前面的馬夫與馬之外,再無他人。
而馬夫目不識丁,不明其中之意,那匹馬也只曉得供人驅使,哪曉得人間詩詞?
書生放下了手中書籍,掀起馬車裡的簾遮,往外面望去。
只見天地中白雪滾滾,這些白雪紛紛飛飛,待落入地面之上,好似一人跳入人海里,再也找尋不到蹤影。
書生忽而覺得很寂寞,又感到很悲涼,一股寒意從窗外傳來,侵入到了他的心裡。
「唉!」
一聲嘆息從書生口中傳出,又消散在風雪裡。
這書生眼眸中閃過一抹悵然愁緒,他方才好似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成了一名仙人,可從夢中醒來,依舊是一路奔波,依舊是書籍伴隨左右,依舊是心有牽挂。
「仙人啊仙人!可能保佑我李丘海入京,中一個榜眼探花?」
書生名叫李丘海,自幼家貧孤苦,家中有一名年邁的老母。
額,不!
前些時候,他中了會試第一名,被一名劉姓富賈看上,將女兒許配給了他,兩人已經定下親事,待得他功成名就之後,便回去迎娶劉氏之女。
那劉氏之女,刁蠻跋扈,李丘海並不喜歡,可他卻不能不答應這門親事。
一來從家鄉到京城山高水長,窮山惡水之中更有匪禍肆虐,他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想要行此般萬里路途,卻也十分艱險。
二來家中老母病重體虛,家裡已經無糧米,徒留她一人在家,李丘海實不放心。
左右權衡之下,唯有答應了劉富賈,母親也好有個靠山。
這輛價值不菲的馬車與駕車人,也是劉富賈請來的。
不過李丘海卻也知曉,自己此次進京,若不能取得一個較好的名次回去,怕是要被那貪慕虛榮的劉富賈冷嘲熱諷,家中老母與自己今後的處境也不會太好過。
念及於此,李丘海唯有趁著天色未黑,又埋頭念起了書。
車輪滾滾,在風雪中前行,不知不覺間夜色黑了下來。
那皓月之白照射在雪地之中,竟然也照得天地如同白晝。
這不可不說是困苦中的些許慰藉,讓李丘海的心頭不自覺的高興了起來。
「吁!」
忽然間馬車停了下來,前面一臉風雪的車夫掀開車簾,有些忐忑道:「李公子,前方大雪封了路,只怕咱們得等風雪過了才能過去了。」
李丘海順著車夫所指方向望去,只見前方雪龍一般的山脈之間,原本有一道山口,此時大雪皚皚,卻將道路完全堵塞。
此座山脈又蔓延不絕,一眼望不到盡頭,想從兩側繞過,卻也並非易事。
「一切都聽老先生的。」李丘海亦是第一次出遠門,自然不敢胡亂拿主意。
「李公子可不能折煞了老朽,老朽只是賣力的馬夫,配不得李公子您這一句「老先生」稱呼。」那馬夫連連擺手道。
李丘海笑笑,不再多說。
二人停駐在風雪裡,慢慢的等待風雪過去。
這天地間的風雪下得很大,二人馬車所在之地沒要到多久時間便被淹沒了半個輪子,唯有不斷的挪移地方。
待得第二日依舊不見風雪減弱,那馬夫與李丘海皆是憂心忡忡。
李丘海忍不住道:「老師傅,難道就沒有別的路能通往京城了嗎?」
馬夫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我年幼時跟著趕車師傅也進過京城,我那老師傅是說過除了這渡山口之外,還有一條道路能進入京城。」
「那路在哪裡?」李丘海問道。
馬夫嘆了一口氣,指著前方蔓延千里的渡山道:「便是沿著這條山脈的其中一個方向走。」
「只是時間過去太久,距今已有四十多年了,我也忘了當初老師傅給我指的到底是哪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