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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蜂毒

  兩人用刀將蜂窩取下,取出蜂蜜,約有六七十斤,正好兩大塊。砍下山藤係住,將備就的扁擔取來挑上。呂誌想要代挑,鄭隱堅拒,力言:“任兄此事不慣,小弟生長山中,時常上下攀援,容易得多。”呂誌隻得罷了,二人隨同下山。


  原來絕壑對麵園林,便是鄭隱所有。鄭氏人了不旺,父母早亡,鄭隱又從前年起,便有出世之誌,把家中財物,除當地無法移動的田園房舍,留給世仆胡春而外,其餘全分給下人和周濟貧苦。偌大一片田產,隻有主仆四人,以及兩個書僮。其中一個書僮是胡春之子胡良,上行下效,因見主人好道,也想隨同出家,年才十三四,甚是靈慧。到後便問呂誌年歲,自稱行年十八,比呂誌小三個月。兩人越談越投機,當日便結為兄弟。


  呂誌奔走江湖三年,極少遇到這樣好居停。見主人禮遇優隆,房舍用具以及飲食之微,無不精美異常,得此良友,又是未來引進之人,也頗高興。


  夜飲時,覺著左腿癢痛,比起日間蜂刺時厲害,因尚能忍,也未出口。後來鄭隱見他麵色不正,隻當長途風塵勞苦所致。因那為首主蜂和能飛的均已燒死,剩下的小蜂均不能飛,也全消滅,並未在意,飯後隻勸早睡。呂誌覺著胸頭悶脹,周身發軟,神倦欲眠,也就不作客套。隨由鄭隱陪往別室安臥,招呼殷勤。


  呂誌睡到半夜,痛醒轉來,覺著傷處浮腫痛癢異常,周身火熱煩渴難耐。不願驚動主人,意欲求飲,勉強掙起。見月光斜射,由紗窗透入,正照案上。想起主人走時備有茶水,意欲取飲。誰知毒氣大發,竄滿全身,如非先在無意之中吃了一小塊蜂蜜,將毒氣減去了些,又聞到靈藥異香,命都難保。不過鄭隱備有解藥,如在初到時毒發,當時看出,便可解救。這一緩發,人又客氣,不肯深夜驚動主人,命雖無害,苦痛卻是難禁,並還誤事不淺。此刻人已不支,如何能夠行動。勉強掙起,還未下地,猛覺奇痛攻心,麻癢入骨,一個頭暈眼花,倒向床前,就此跌昏過去。


  直到天明,鄭隱備好早點,趕來看望,才得發現。當時把書僮喚來,正在喝罵,怪其夜間如何不來探看。呂誌倒臥地上,吃那冷冰冰的山石凍了一夜,也自熱退涼生,周身寒噤,驚醒過來。鄭隱聞聲趕進,愁急說道:“昨日曾說蜂毒厲害,怎不留意?被刺又不明言。如今雖有解藥,決非短時日內可愈。仙緣雖不致誤,恐非一二月內所能如願,事也艱難多了。那枚朱果,吃了也好,偏又失去,真急人呢。”隨說,隨命書僮把人抬向床上安臥。取來解藥,半敷半服。說:“由此時冷時熱,便是盡心醫治,至少也得月餘才能行動,苦痛尚所難免。寒家昔年因受毒蜂之害,幾乎滅門。後來先祖巧遇老仙師,配製靈藥,才得免害。日間所去三處,準也不敢走近。如藥煉成,人被蜂刺,任毒多重,半盞茶時,便可治愈。為時太久,卻是難救。我看任兄根骨稟賦不同常人,故未危及生命;否則,休看蜂小,未見天光以前,毒氣隻有更重,不過發作較慢。仁兄又吃了一點蜂蜜,未使毒氣攻心而已。”呂誌聞言,感愧交集。因這一來,錯過拜師期限,愁急異常。鄭隱見他憂慮,再四寬慰,力言:“大哥仙緣前定,遇合稍有早晚,必能如願,無須愁急。”呂誌自從昨日一見,便聽出鄭隱語有深意,好似料定自己仙緣必有遇合。隻奇怪師父居此多年,近水樓台,他既誌切修為,怎會還未拜師?因見主人豪俠義氣,對於自己關切非常,感恩心重,念頭一轉,便自丟開。


  由此便在鄭家養病,二人親熱情厚。鄭隱更幾次提起,以後雙方榮辱與共,成敗進退全要相同。呂誌因聽鄭隱也是想拜樗散子為師,難得雙方誌同道合,多此一個同德同心的道義骨肉之交,互相扶持,自然更好。照著相交情義,理應安危禍福,彼此相共。


  素主力行,以為好在心裏,不尚多言,自己又是受恩的人,此時難於表現,聞言點頭應是,未接下文。


  鄭隱情熱,先還有些不快。後見呂誌忠實誠厚,外冷內熱,口雖不言,關切異常,人更正直強毅,智勇雙全,自己言行稍有失檢,必以婉言勸誡,不改不止,持躬尤為勤謹,從無絲毫錯處,卻又不是做作,容貌清異,並不俊美,隻是少年老成,豐渠夷衝,平居相對,另具一種莊嚴雍穆之致,自有威儀,由不得使人望之生敬,才知仙人賞識,不是偶然。鄭隱平日自負少年英俊,絕頂聰明,文武全才,心誌堅強,明是載道之器,仙人偏不肯收,每一想起,心便不平。及見呂誌尋來,與神僧指點相合,雖然傾心結納,覺著對方也非常人,仍不免有瑜不如亮之感。相處一久,這才看出自己雖是良材美質,到底華而不實,好些短處。哪似對方,內聰明而外深厚,無論言行動作之微,無不從容中道,自合規矩;氣度那麽端凝,自然有威,偏又藹然可親,令人於敬畏之中自生依戀。


  不由佩服萬分,骨肉知交,兼為畏友,把平日豪奢自傲,剛暴任性的氣質,無形中改了好些。


  呂誌最愛鄭隱聰明智勇,又以同盟義重,巴不得使其成為全才。起初雖是直言無隱,仍恐獨子嬌慣,父母早亡,一向自大,難免不納忠言。後見他聞過必改,偶然背己行錯,殺傷大多,總是自陳過失,事後生悔,從不文過飾非。知其天性疾惡嗜殺,而所殺又是山中毒蛇猛獸,害人之物。雖然下手太辣,不是遍山而焚,便是聚族而殲,稍違天地之和,既能認過知悔,也就不再責難。


  呂誌病臥床上,半月不能下地。這日,鄭隱說是有人在臥眉峰下,發現前遇神僧瘋和尚蹤跡,欲往尋訪,匆匆走去。呂誌先還喜歡,準知一去三日,不見回轉。書憧胡良也被帶去,家中隻留老仆服侍,年老昏庸,答非所問。心正懸念,病勢忽漸痊愈,雖未複原,已能行動自如。又等了兩天,不見人回。知道義弟近來情分越厚,尊如師友,每日相對,極少離開,斷無一去不歸之理。不由愁慮起來,意欲尋去一探。那老仆恰知道路,問明途向,帶了兵刃包裹,一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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