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黑衣
葉玲瓏背脊一觸地麵,旋即撐地躍起,姿態曼妙如舞,顯然李東亭那開碑裂石的一掌打在這嬌滴滴的妙齡葉玲瓏身上,非但未能取命,葉玲瓏還留有餘力。
薛太歲素知鎮東使李東亭的能為,不由的咋舌:
“連我起了金鍾罩硬接他一掌也不免要難受,這女子好生厲害!”
他陡然醒覺:“事已至此,唯有一戰!”
忙集中精神,想象血液在體內四竄奔流,百骸肌肉汲飽了鮮血,慢慢鼓脹開來,似將脫出脈穴筋絡的框架……
李東亭雙臂一振,仰天長嘯,震的 梁間簌簌落塵,胸前的破口露出肌膚,竟連一絲血痕也無,生滿黑茸的虯勁胸肌掠過一抹金紅暗芒,稍縱即逝。
他活動活動頭頸,麵上獰笑益盛,大踏步走了過來。
見李東亭一掃頹勢,風風火火來到葉玲瓏身前,巨掌一揮,葉玲瓏頭上的紗笠“呼!”臨空飛起,散開一頭烏亮的如瀑長發。
他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品著滑如浸乳絲緞般的美妙手感,喃喃道:
“很久,沒有人敢對我這麽不禮貌了。
膽敢如此的蠢人,我會鋸斷他們每寸肢體,挖出雙眼,割斷舌頭,再用燒紅了的小鐵箸,一點一點耷黏著挾下他們全身的皮肉……奇怪的是,我一見了你的容貌,卻都暫時忘了這些念頭。”
薛太歲雖對葉玲瓏無甚好感,也不禁替她著急,隻見葉玲瓏並未起身,徑自盤腿端坐,似在運功調息。
葉玲瓏閉目仰頭,強自運功壓下脈中勁力,忽然開口。
“你……你若想以酷刑折磨於我,我便咬舌自盡,讓你什麽也的 不到,到頭來一場白忙。”
李東亭麵色鐵青,這次卻非是故意示弱,虎目中殺機隱現。李東亭麵色一沉,正要反口,驀地微凜:
“小賤人雖要強好勝,決計不會在緊要關頭一味纏夾……莫非,她在等什麽人出手?”
長笑道:“你若巴望著誰人來救,算盤可就打錯了。”
葉玲瓏堪堪鎮住體內隱患,濃發一搖,支起半截柳腰,掩口迸出一串銀鈴輕笑。
葉玲瓏端坐不動,輕笑道:“是麽?”
薛太歲忍不住心中失望:“她到底也不是李東亭的對手。”
他已經幾次催動妖刀,但是仿佛這把怪刀此刻與主人失了心靈感應,又或者受製於那轡頭的舍利佛象鎮壓,絲毫沒有打算出刀匣的意思,急的薛太歲身冷汗,仿佛和姑娘行房之時,突然喪失了銳利,越急越是不成。
眼見成了十萬火急之勢,卻有一二下極低極細的簫聲在琴音旁響了起來。
回旋婉轉,簫聲漸響,恰似吹簫人一麵吹,一麵慢慢走近,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盤旋之後,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
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豔,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
簫聲停頓良久,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薛太歲、李東亭等雖都不懂音律,卻也不禁心馳神醉,猶如喪魂落魄一般。
一個消瘦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李公祠裏,那是一個年歲不大的少年,至多也就是十五歲。
黑黢黢的臉龐,像是一個標準的鄉下少年,一身筆挺的黑色勁裝,玄色的魚鱗裹腿,將他整個人都融進了周圍一片黑夜之中,就像他一頭濃密的黑發,一個精巧的八卦鬥笠罩在頭上。
他的眼睛像貓咪一樣大而聰亮,身後的肩膀頭上似乎露出一截子桃木劍的劍柄。
手裏的一管竹簫鋥明刷亮,照理應該是不斷摸索發出的油亮光芒。
就這樣,一個人,一身黑,一柄劍,一管簫,靜靜的站在李公祠的廟門之內。
葉玲瓏瞬間喜道:“小弟,我就知道姐姐一有危難,你就會現身。”
薛太歲冷眼瞅著她手裏已經捏碎的一枚青玉簡,暗道此女真是狡詐,原來還留有後手,這個少年想來是他弟弟,難怪姊弟情深,要來現身就她性命。
那黑衣少年靦腆一笑,臉頰之上顯出了兩個好看的酒窩。
李東亭此刻卻驚叫失聲,按照他的修為,別說是人,就是十裏之內的蟬鳴鳥叫,那也是逃不出他的感知,這個少年什麽時候潛伏,什麽時候出現在李公祠內他卻是一無所知。
這還不止,讓他驚恐的是眼前的少年似乎有一張他永遠忘記不了的麵孔,那個麵孔已經成為了他多年的夢魘。
不不不,他暗自給自己打氣,那個人早就死了,也早該死了,世上即便有起死回生的法門,眼前少年的歲數也對不上,絕不是那人。
他這樣一想,膽氣也就大了起來,衝著少年一眯縫眼睛,以一副宗師口吻:
“娃娃,本座今日不欲大開殺戒,隻想要這紅發大漢,你若是與此事無關,帶著你的姐姐趕緊走吧。”
那黑衣少年不為所動,一雙貓咪般的大眼緊緊盯著李東亭:“你可是風雷電劍李東亭?”
李東亭一愣,他這風雷電劍的綽號那是三十年前自己少年行走江湖被世人所稱,形容他出劍極快,往往人家劍還沒起,已經讓他一劍穿心要了性命。
往事前塵如同過眼雲煙,如今他劍道大成,人人都說他可直追當年的天下五大至尊,故而早有了新綽號東方劍宗,自己雖是口中謙遜,到底有幾分得意。
這風雷電劍的叫法知道的都是江湖老人了,眼前這個少年看樣子也到不了十五歲,如何能知道自己的綽號,但下意識點了一下頭:
“不錯,正是本座!”
黑衣少年一陣凜冽的殺氣從體內噴薄而出:
“那就錯不了,我是來殺你的,不是來救人。”
少年一句殺人,滿身劍氣凜冽,肩頭那把桃木劍受了主人的召喚,錚的一聲,寶劍懸在半空,通體一陣汙血的暗色,發出陣陣劍罡。
天下桃木劍千千萬,唯獨此劍可叫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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