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罪將
“喂,看看,第一次看見官差往我們這邊來,還是個大個子。”
程千淵和程萬牛這對親生弟兄,正守在鶴壁縣的官道旁的胡同口上看熱鬧。
一旁的李老漢急忙勸解道
“兩位哥兒,看看就行了,可千萬不能像戲文中那樣去劫囚犯,這年頭呀,好人遭罪,壞人得寵呀。”
程萬牛今年剛十八歲,小夥子血氣方剛,正是生了個紮實的身板,肩寬背厚,好一個車軸漢子。
此刻一把推開李老漢
“你這老篩糠,知道些什麽,小太爺自幼有高人傳授仙家武藝,別說這些稀鬆平常的押解官差,就是馬軍上將,在我手裏也走不過三個回合,你囉嗦些什麽。”
程萬牛年歲雖小,卻是修煉的一身沙門鐵勁,力有千斤,這一推搡,那六旬李老漢如何能抵擋的住,腳步一亂,“咕咚”摔了個人仰馬翻。
哥哥程千淵卻是老練幾分,畢竟比弟弟年長了一歲,此刻急忙上前,將李老漢扶起,狠狠瞪了弟弟一眼
“小弟,你太也無禮,李家伯伯不也是好意。”
程萬牛兩眼看天,根本沒把這個平日裏溫如敦厚的大哥放在眼裏。
李老漢喘著氣
“年輕人,不知深淺,不知深淺,你知道這押解的犯人是誰?”
程萬牛衝著天吹了一口氣
“管他是誰,師父叫我二人來解救此人,任誰也得放行。”
李老漢嘿嘿笑道
“小家夥,不知天高地厚,剛才還口出大言,說什麽馬上大將也贏不得你,這個犯人就是馬上大將,不見讓官差捆的結結實實的,還有你小子出頭的份嗎?”
程萬牛對這李老漢一點好感也無,此刻卻是屏息凝神,看著那一路押解官差越走越近,隻待進了他的攻擊範圍,就要放手一搏。
程千淵卻是個仔細的性子,對著李老漢一抱拳“敢問李老伯,此犯人是誰?”
李老漢歎了口氣“河南道行軍先鋒營主將嶽武彰。”
“啊!”程千淵驚叫了一聲“可是名震天下的嶽大帥?”
李老漢點了點頭
“誰說不是,要是沒有這嶽大帥,整個豫州早給青陽教賊子們攻陷了,也不知怎地,居然落到了這般下場。”
程千淵看著遠方的囚徒周身綁滿鐵鏈,肩頭還扛著一個三十來斤的镔鐵夾,腳上都是鐵鐐銬,走起路來“嘩唥唥”直響,長可拖地。
再見嶽武彰臉上滿是胡茬,也不知多久沒有修理過,唯獨金燦燦麵皮之上一對眸子異常光亮,那是內息元氣到了返璞歸真之時才有的景象。
程千淵一抱拳
“多謝李老伯,即是我天朝的忠良,那我兄弟就更應該救了,何況還奉了師命。”
“不知輕重,不知輕重呀”李老伯頻頻搖頭。
原來禹獻八年,盤踞在潭州的青陽教主韓五庚,派他的部將青蓮使胡雲忠與白蓮使賀永波二人進襲豫州。
禹獻皇帝命當朝征南將軍燕須陀從黃河道出兵,平定安陽、焦作等地。未料想胡雲忠和賀永波用兵奇詭,竟然截斷了黃河水路,斷了燕須陀的糧道,致使十萬大軍受挫,此刻回兵保衛鶴壁與商丘一帶,拱衛東都洛陽的門戶。
朝廷無奈,隻得派大將嶽武彰為河南道行軍先鋒營主將,再領三萬兵馬迎戰青陽教匪。
本來開春之時連戰連捷,連請功的賀表都送往了鎬京,不知為何,將帥不和,燕須陀竟然以嶽武彰押運糧草不力為名,拘押鎖帶,打成配軍押解鶴壁縣衙大牢。
此事已經成為整個豫州府街談巷議的內容,故而李老漢十分了解,隻是其中隱情卻不是他一介草民能明了的了。
程家兄弟眼見一行兵丁押解著嶽武彰走進了胡同口,這就要一起鑽出來當那劫囚犯的好漢。
忽的一聲虎吼,硬是將兩個人硬生生給鎮住在了當場。
押解的軍官兒大聲喊了一聲“停!”
但見前方出現一頭凶猛的黑虎,虎背之上坐著一個年邁的瞎眼老僧,一對雪白的眉毛足足長到了前胸。
為首的軍官喝問
“什麽人?竟敢攔下河南道的禦騎營,是要劫囚犯嗎?”
盲眼老僧瞪著臉上的黑窟窿,舉目四望,口中打了聲佛號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僧此來乃是為嶽大帥送上一碗水酒,並非劫囚犯,眾位官家行個方便。”
那為首的軍官也樂得清閑,眾位兵丁走了一天,此刻也是又饑又渴,巴不得停留下來歇歇腳。
軍官一抱拳
“大師定然是慈悲之人,我們也為嶽大帥鳴不平,隻是上支下派,上鋒有名,我們這些下官也是無法,您既然願意做做法事,進一點我們不能進的心意,我等還要謝大師傅。”
說罷回身一張手
“執法營的各位兄弟,我們歇腳一個時辰,縣衙大牢就在眼前,還能有什麽閃失,各就各位,原地歇息。”
眾位兵丁歇腳,拿出烙餅幹肉,還有的取出了酒葫蘆,一時間大快朵頤。
嶽武彰看了看瞎眼和尚,張嘴道
“可是國師大人?恕嶽某刑具在身,不便施以全禮了。”
瞎眼和尚一笑
“阿彌陀佛,今朝座上客,他年階下囚,什麽國師,什麽元帥,不過俗人稱號罷了,嶽大帥不要掛懷,我這一萬水酒,送與你喝了,解了眼前危難。”
嶽武彰速來信封儒教,對於僧道之流一貫敬而遠之,即便在白雲山修行之時,雖說拜在鬱長風門下,卻是也未入道家,隻是修行功法罷了。
聽聞喝一碗酒就能解除危難,卻是不信,但此刻又饑又渴,總要吃食,接過黑瓷大碗,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後麵軍官都是河南道行軍執法隊的兵將,以前和他也是袍澤,此刻不願意看見英雄受難,拿出些幹肉和油饃,遞與嶽武彰。
瞎眼和尚笑道
“若果老曾猜得不錯,區區鎖鏈如何能鎖得住真蛟龍,隻怕嶽大帥不願逃走,其中定是另有隱情吧。”
嶽武彰喝了一碗酒,不知怎地,仿佛酒後吐真言,一股腦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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