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州舉業 第二十章 爭議
西宮又叫太極宮,太後陳媛媛並沒有安寢。
李十朋、屠彬以及禮部尚書李天翔和兵部左侍郎白偉良正在議當朝科舉的事情。
裴槐老太師也參加了,畢竟九十歲的高齡,此刻哈欠連連,卻是熬得不行了。
陳媛媛一聲吩咐宮女:
“去把西暖閣的老山參拿來,給裴太師熬了,這麽大歲數的人了,還陪著我們通宵,哀家真是過意不去。”
裴槐趕忙又瞪起了通紅的眼睛:
“老臣,老臣不敢讓太後操勞,唉,身子骨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陳媛媛並沒有理會他,轉臉問李十朋:
“十郎,這本朝科舉的苗子你心裏可有些數了?”
十郎本是世人對李十朋的雅稱,隻是此刻在陳媛媛嘴裏甜膩膩的叫出來仿佛在呼喚情郎,饒是李十朋久曆朝綱,此刻也不免臉紅,慌忙跪倒:
“太後聖明,本朝來應舉鄉試的學子共三十萬零兩千人,其中七成都是寒門出身,三成為我朝士族,錄取比例按照舊朝定製,仍是南六北四,千人取一。”
陳媛媛點點頭:
“嗯,競爭激烈嘛,敢問可有什麽像樣的舉子能入你十郎法眼?”
李十朋再奏:
“臣已尋訪幾個文章出眾的舉子,齊魯薑氏名門之後,薑東美又是天門嫡係,七歲便有神童美譽,時下做‘大義歸覺錄’,指導世人心向我朝,避免魏晉奢華之風,大有大儒氣象;
白太妃膝下白觀使自是不必說了,文章錦繡,心有山水,也是太白宗的欽定;
還有祁縣楊醒方,雖然家道中落,卻有急才,民間有‘賊相公’的美譽,向來文章不差,微臣還沒查訪清楚。”
他這一奏,一人世家大族,一人皇族,另外一人算是寒族,卻是滴水不漏,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陳媛媛一皺眉,輕啟朱唇:
“賊相公?聽著不是那麽正派。”
一旁的禮部尚書李天翔卻發聲:
“楊醒方到底小家子氣,在祁縣作詩諷刺縣官,將之比喻成竊國竇賊,此人善於錢糧算計,整個晉中用了他穀梁法稱算稻穀,官府往往吃虧,故而很得貧民擁戴,故而稱之,笑談罷了。”
陳媛媛笑道:
“原來竟是個打算盤的,但願他把心思都用在我朝正道之上,貪官固然可恨,可要是都打倒了,自己不也成了孤家寡人麽。”
眾臣紛紛口中稱是。
陳媛媛又一轉頭,對著大將軍屠彬:
“監國,你這武舉今年有什麽新鮮?可不要讓文舉比了下去,顯得我朝文武不和。”
屠彬可以站立麵君,故而不拜,隻是略一躬身以表敬禮:
“太後,武舉此番仍舊是沿用前朝三試,但是三試過後選出八強,卻要擂台比鬥,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三甲定然是我朝武勇過人之人。”
還未等陳媛媛開腔,一旁白偉良已然搶先道:
“大將軍,這擂台比武可是要分生死?萬一不謹慎,鬧出人命可就不妥了吧。”
這一論調立刻得到廣大文臣讚同,紛紛附和:
“是呀,是呀,新朝開科舉氣象萬千,見血總是不吉利,白侍郎此言不虛,這擂台比武還要慎重。”
屠彬大眼一瞪:
“爾等文官懂些什麽,疆場廝殺要的就是不畏死的勇武之氣,唯唯諾諾,隻會寫幾篇兵書戰策濟的什麽事,本監國寧肯武舉前三甲各個是披紅掛彩的勇士,也不願他們是紙上談兵的馬謖、趙括。”
這一下子,文武雙方竟然鬧僵了。
陳媛媛揉了揉額頭,偷看看了看李十朋。
李十朋會意,急忙出班:
“這有何難,可加上一條,但凡比武傷害對方性命者一律按照戰敗處理,雙雙出局,不就迎刃而解。
身為大將,如果連自己出招的掌控尚且不能運用自如,隻是殺伐之道,如何能扶保新朝?文武全才自比赳赳武夫更堪我朝重用。”
他這一說,眾人紛紛點頭,唯獨白偉良仍舊冷嘲熱諷:
“小李未曾領兵,怎知其中凶險萬分,說著簡單,隻怕鬥勇爭勝拿捏不住,往往高手過招,不分生死是看不出勝負的,這怎能拿捏如此分寸。”
陳媛媛看文武雙方僵持不下,隻得出麵調停:“監國可還有新意要表?”
屠彬一抱拳:
“隻好以此大意擬定規矩,凡乘勝追擊,故意造成死亡者取消資格,對戰期間如有一方認輸,對方不可再行追擊,每個上台的比武之人須有官隊作為後援,見勢不妙可舉白旗,裁判見白旗立時終止戰鬥。
如再有損傷,那也是時運不濟,怨不得旁人了。”
陳媛媛知他是監國,一言九鼎,此刻隻得說道:
“好,就依卿家,武備之事哀家不懂,還是有勞大將軍多多籌劃,不要鬧出什麽笑話的好。”
眾人見太後首肯,均不能再說什麽。
此刻自鳴鍾已經“鐺鐺鐺”響了三聲,已是三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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