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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中州舉業 第十三章 去向

  薛太歲消失了,整個刑部天牢丟了個大活人。


  天牢丟失犯人那是掉腦袋的罪過,最惶恐的是魏三毛。


  “劈哩叭啦”一頓皮鞭爆響,十一個犯人都被半吊在樹梢之上,魏三毛代領一幹差役,沒白天沒黑夜地抽鞭子。


  “說,十二號的囚犯哪裏去了?沒人招供就打死你們!”


  十個犯人死去活來,唯有小胖子石之康,每當皮鞭落下之時,行刑之人不知為何手腳總是軟了好幾分。


  刑訊逼供過了幾日,無甚效果。


  魏三毛整日裏心急如焚,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忽一日,天牢守衛來報:“刑部尚書魏行斌與金鑾衛指揮使刑驚天例行檢查。”


  魏三毛慌得連帽子都沒戴,散發披肩迎了出去。


  魏行斌一見不喜:“魏三毛,身為朝廷五品官員,見了上差,如何衣冠不整?”


  魏三毛哆哆嗦嗦:“嗨,終歸是我這幾年讀書養氣不夠,讓堂兄難堪了,我這就去裝扮。”


  魏行斌轉臉對著刑驚天:“邢指揮,讓你見笑了,我這堂弟,成功不足,惹事有餘。”


  刑驚天木著臉,並未答話。


  魏三毛麵前梳洗完畢,打起精神:“堂哥,哦,不,魏尚書,下官有要事回稟,還請邢指揮暫避一二。”


  魏行斌麵色一沉:“我與邢指揮來此正是要辦天牢案犯,你如此支支吾吾,必有隱情,給邢指揮說說也好嘛,所謂事無巨細才可辦案。況且我大興並無一事不可對人名言,你忘記我平日的教誨了?”


  魏三毛咽了咽吐沫:“那個,那個,好吧,是。”


  刑驚天依舊慢條斯理喝著茶水,並無什麽表態。


  魏三毛撞了撞膽氣,便把薛太歲失蹤一事稟明。


  稟報完畢,魏三毛原料想必定遭受申斥無疑。


  卻看見刑驚天微閉二目,正自思考前因後果,魏行斌卻是鐵著一張臉,也無甚表態。


  突然“吧嗒”一聲,刑驚天突然合上茶碗:“獄中犯人都審訊過了?”


  曹豹點點頭:“已經審訊了十幾天了,從上到下打了個稀爛,就是沒人知道那十二號監的犯人是如何逃脫的。”


  刑驚天再次開口:“十二號監牢可有異常?”


  曹豹一口咬定:“沒任何異常,與平日無異。”


  魏行斌一擺手:“傳記錄官,我要看十二號監犯人入獄後的一切記錄。”


  曹豹回身罵道:“小柱子,沒看上差們來了嘛,趕緊把日常記錄拿來。”


  不一會兒,一個精瘦精瘦的小夥子,拿著一大摞賬本似的書稿,堆在了桌案上。


  魏行斌翻來翻去,無非入號、飲食、放風那麽幾條,滿滿記錄了半年的量。


  刑驚天眼皮略微往記錄賬本上看了兩眼:“這記錄是修訂過的。”


  曹豹麵露冷汗:“邢指揮,您知道的,我們這行不好幹,那個,那個 不可能什麽事都記錄在案,這個上麵查起來,不是很好交待 ”


  魏行斌“啪”的一聲拍了桌子:“大膽,如此混淆視聽,要記錄何用?就衝你這個回話,就能定個瀆職的罪名,開缺回原籍。”


  刑驚天一擺手示意:“稍後再議,領我們去十二號監。”


  魏三毛領著刑驚天和魏行斌兩人來到十二號監,但見木床、鋪蓋、石桌、蠟燭台、洗漱架一樣不少。


  刑驚天盯著牆上的鍾馗捉鬼圖:“這是怎麽回事?”


  魏三毛擦了擦額角上的冷汗:“犯人說膽子小,晚上睡不著,要這幅畫鎮鎮邪氣。”


  刑驚天嘴角一挑:“就是說別的牢房沒有了?”


  魏三毛一愣,馬上回稟:“確實沒有。”


  刑驚天上去,一把抓住鍾馗圖,揭了下來。


  眾人目瞪口呆,一個水桶粗細的黑黝黝洞口印在牆上,冒著絲絲的水汽。


  魏三毛早已經嚇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刑驚天敲了敲牆壁:“這牆後是什麽去處?”


  魏三毛慌忙答道:“十三號監,不過自從卑職來此當差,無人能進去,也無人出來。”


  刑驚天躬身要從洞口進入,魏行斌一把拉住他:“邢指揮,不可造次。”


  刑驚天一轉身對著魏行斌,似是疑問。


  魏行斌開口道:“邢指揮莫要造次,十三號監我朝曆代帝王對刑部均有囑咐,不可進,否則違反組訓,按斬立決論處。”


  刑驚天回身抱了個拳:“謹遵聖意!”


  然後繼續問魏三毛:“這副鍾馗畫像哪裏來的?”


  魏三毛支支吾吾,想著自己那一百兩銀子,此刻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六號監犯人的家奴帶來的。”


  刑驚天喊了一聲:“帶六號監人犯。”


  小胖子石之康就這樣懵懵懂懂被帶到了操場。


  魏行斌先就忍不住了:“石之康,曹國公是本朝棟梁,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肖子孫,你如何勾結十二號監的犯人逃脫,還不從實招來?”


  石之康小眼睛一閉:“不知道!”


  魏行斌哼哼冷笑:“人是木雕,不打不招,看來你是逼本官動用刑具了。”


  “來呀,執行官伺候。”


  魏三毛在一旁尷尬道:“尚書大人,執行官今日請假!”


  魏行斌大怒:“那就你,總該知道刑具怎麽用吧。”


  魏三毛哆哆嗦嗦拿來夾棍,走過石之康身邊時,石之康小聲嘀咕了一句:“一百兩。”


  魏三毛慌忙跪倒在地:“回稟尚書大人,本朝太祖有令,凡天字號的囚犯不得隨意用刑罰,皆因祖上對本朝有大功,尚書大人要動刑,請了聖旨來,卑職才好動手。”


  說罷,磕頭如同搗蒜。


  魏行斌沒有想到,懲罰一個小小囚犯還有請聖旨,不由得一時間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刑驚天慢條斯理喝著茶水:“好茶,六號監石之康,你是戊戌年四月入得刑部天牢吧?”


  石之康抬頭看看位子上的金鑾衛指揮使,一身嶄新的飛魚服,麵部僵硬無表情,不由得一身威壓襲來,下意識道:“大人記得清楚,正是。”


  刑驚天冷聲道:“入天牢罪名竟然是日日在天牢周圍偷窺,這個罪名能入天牢?”


  石之康咕噥道:“誰知道當時主審官怎麽審的,反正就讓我進來了。”


  刑驚天不動聲色:“按我大興律,凡誤判,重判之人皆可申請重申,若是冤假錯判,朝廷還有補償銀子,還要回複名譽。”


  石之康搖了搖頭:“我不要重申,在這裏我是老大,吃好喝好,到處有人伺候,出去了人人當我小孩子,回了國公府還要背書應考,我才不要嘞。”


  刑驚天冷聲道:“原來世間還真有進了牢房就不願意出來的,魏營官,請把天牢裏其餘人犯帶到操場,按照監號排好。”


  不一時,刑部天牢一至十一號的犯人都被帶至操場,齊刷刷跪了一排,除了十二號的薛太歲。


  刑驚天右手摸著繡春刀的刀柄,來回踱著步子:“想必各位已經熟知十二號囚犯逃脫一事,本官想知道這裏的隱情,如有哪位檢舉揭發,本宮當下金殿保本,力主他戴罪立功,重獲新生。”


  來回問了兩遍,眾囚犯都紛紛低下頭顱。


  刑驚天聲音嚴肅了幾分:“看來各位是不想配合本官執法,好,那本官隻有采用嘴笨的法子了。”


  他身形慢慢停在一號犯人麵前:“一號監譚倫,漕運使,因貪汙漕運銀子一千萬兩入獄,沒錯吧,譚大人?”


  譚倫正是前日裏被眾人毆打的幹瘦老者,因為傷勢過重,被調整到一號監,遠離石之康一夥。


  此時略微抬頭:“回大人話,正是。”


  刑驚天繼續道:


  “譚大人家處鄂北地界,三代同堂,其樂融融,何苦為了今日之事掉了腦袋?”


  譚倫驚訝道:


  “大人,我家祖上有武將野戰之功,當今萬歲特設不死,你可不能拿我開刀呀。


  再說,罪臣真的不知道呀,那十三號監牢的犯人,入獄不過半年,我與他無任何私交,望大人明察。”


  刑驚天一皺眉:


  “這個也有功勞,那個也有功勞,本官是知道的,但是本官今天請了皇王聖旨,上麵寫著臨機專斷!”


  說罷,吃啦一聲,從懷裏取出黃燦燦一道聖旨。


  魏三毛慌忙擺香案,接旨供奉。


  刑驚天走到譚倫麵前:

  “按我大興律法,貪汙百兩流放,貪汙千兩斬立決,譚大人貪了千萬兩,今日才去見閻王,想來是夠本了。”


  譚倫慌忙扣頭:

  “你不過區區一個二品金鑾衛指揮,如何不請旨就隨意殺人?”


  他還待再說,忽見頭頂一片白光,繡春刀快捷無比,人口落地,一地鮮血。


  這抽刀、出刀、回鞘,一氣嗬成,魏行斌想要攔住卻是晚了。


  刑驚天冷聲道:


  “諸位今日先回牢房,好好思考,思考十三號監的情況,明日我再來提審二號,想起來就趕緊說,免得,說不動了。”


  魏行斌一路埋怨:

  “邢指揮,雖說聖旨有臨機專斷之權,可是你這殺得也太莽撞,要知道譚倫一家當年大武野戰,有救駕之功。


  哎,說什麽都晚了,我和你聯名上折子,這事不能讓你一個人擔著。”


  刑驚天搖搖頭:


  “魏尚書,這是什麽節骨眼兒,如果查不出薛太歲的下落,那麽李崇信一案定然無法再次審理,背後黑手猶在,直接危機聖上安全,邢某一身家性命又何足道哉!”


  魏行斌擺擺手:“我懂你敲山震虎的意思,但是明日裏卻不能再殺人了,我看可以如此這般,你附耳過來。”


  【故事不錯 敬謝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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