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州舉業 第十一章 疑點
放下茶碗,刑驚天轉身抖了抖飛魚服,對著王爺言道
“走,去奉賢殿,李崇信一案才是大案要案。”
說罷一轉身,徑自不理王爺,快步走了出去。
王爺急忙在後邊一瘸一拐的跟隨
“邢指揮,你等等我,你還沒跟我說呢,為何不除惡務盡 ”
奉賢殿內,李崇信的屍體停在這裏已經一個月了。
屋子裏散發著淡淡的霧氣,氣溫極低,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
大將軍屠彬站在一旁,眼睛裏滿是疑惑不解。
下垂手的刑部尚書魏行斌,則是眼睛不眨地盯著正在驗傷的刑驚天。
王爺拄著龍頭拐,在一旁伺候著。
刑驚天雙手快速翻動死者眼皮,探鼻息,摸五脈,又拿過旁邊的白礬水點了點死者嘴唇。
然後快捷無比拿出銀針,直刺死者咽喉哽嗓。
一套仵作的手法施展完畢,好似流星閃電一般順溜,饒是魏行斌任刑部尚書八年,不由得挑大指稱讚。
魏行斌看刑驚天驗屍完畢,問道“如何?看出什麽?”
刑驚天略一沉吟“容下官想想。”
大將軍屠彬一指王爺“景堯,你也是藥罐子裏泡大的,去看看李崇信的屍體,畢竟是前朝的鎮北都督,送送他,驗個傷。”
王爺景堯其實對這位遠在邊疆的大都督並沒有什麽感情,王爺不能私交邊關大將,這是組訓。
但是這次監國居然首肯自己醫藥方麵的造詣,自己還是非常高興的。
王爺景堯來自李崇信屍體近前,看著燒的的皮膚發黑的臉,心裏一陣惡心,再看看僵硬的四肢,他湊過鼻子去聞了聞,一股腐屍的味道傳來,真真作嘔。
大將軍屠彬開腔
“盡管有夜明珠震著,卻是也不能放太久,過了這幾天是一定要火化入殮的,隻是總得結案,或者想個由頭。”
魏行斌奏道
“大將軍莫慌,幾天工夫哪裏能查的下如此驚天大案,可以將李公的屍身放進水晶棺內,那樣一年也無妨。
既然邢指揮已經眼看過了,第一現場也就沒必要保留了。”
大將軍屠彬點點頭
“到底是你老城謀國,本監國這幾日傷心過度,皇上那邊還不知道如何交待呢。”
王爺景堯這時候惡心過了,方才回頭
“大將軍,依本王看,李都督他可能是操勞過度,心血不穩,加之在大理寺擔驚受怕,氣虛體弱,這才氣血上湧,破了玄關死的。
也請大將軍節哀,李都督為國盡忠,這原是他的本分,望大將軍也不要太傷心了。”
大將軍屠彬看著王爺
“這就是你的結論?哎,一味的仁慈並不一定是好事,還是聽聽刑驚天怎麽說吧。”
刑驚天此時已然想明白幾分,躬身奏道
“要讓微臣說,微臣要問幾個問題。”
大將軍屠彬點頭,指向魏行斌道
“魏愛卿替本監國回吧,本監國知道的你都清楚。”
魏行斌回身正色道“邢指揮,請發問。”
刑驚天一抱拳“敢問尚書大人,李崇信何時回的京城?”
魏行斌“五個月前。”
刑驚天再問“何人緝拿入大理寺?”
魏行斌“白圭公公和兵部侍郎白偉良。”
刑驚天再問“入京後在哪裏看押?”
魏行斌“大理寺一號監牢。”
刑驚天“誰人負責飲食?”
魏行斌“獄卒程剛,範阿大。”
刑驚天“受刑當日,李崇信跟何人接觸?”
魏行斌“前朝趙賊,邢如龍、邢如虎,還有他義子薛太歲、伺候小廝、執宿衛景束。”
刑驚天點了點頭“以上所有人等,請暫且關押刑部牢房,我要一一提審。”
魏行斌吃了一驚,看了看大將軍屠彬,又轉回頭看了看刑驚天
“邢指揮,不可,以上人等有些人有官位在身,有些人乃當今陛下子侄,如果都關押,沒個名目總是不行的。”
大將軍屠彬也咳嗽道
“確實不妥,如果這樣株連關押,本監國怕朝堂不穩。”
刑驚天微微一遲愣
“既然如此,微臣隻好采用其他手段查案,隻是要遷延時日。”
大將軍屠彬問道“愛卿可看出李公的死因為何?”
刑驚天毫不猶豫“毒殺。”
大將軍屠彬大驚失色,魏行斌也摸不著頭腦,旁邊的王爺景堯早已開腔
“不可能,剛才孤已經看罷多時,這分明是鐵棍擊打兩肋,氣血上漲的樣子,哪裏是毒殺,銀針都沒有變色,何來毒藥一說。”
刑驚天不動聲色道
“氣血上湧是假象,以李督修為炸裂丹田傷不至死,何況兩肋棍擊,最後的嘴唇顏色無法遮掩,毒殺無疑。”
大將軍屠彬低頭不語,魏行斌在一旁言道“邢指揮,那下毒之人是誰呢?”
刑驚天問“李崇信死前見到的最後三個人是誰?”
魏行斌瞅了一眼大將軍屠彬“倒著數來算的話,應該是趙賊,大將軍,邢氏兄弟,再就是他的義子薛太歲。”
刑驚天一眼看向大將軍屠彬,大將軍屠彬微微搖頭
“本監國要真是想殺他,有更好的法子,無需這麽麻煩。”
魏行斌插言道
“大理寺廷尉更不可能,因為隻是提調李崇信,據說他在大理寺一個月內不吃不喝,不近任何常人。
欽天監有大理寺的幻景珠的影像資料,隨時可查。”
刑驚天冷然道“那最大嫌疑人就是薛太歲。”
大將軍屠彬連連擺手
“不不不,本監國斷然不相信一個受恩於李督的孝子竟然是弑父的凶手,這萬萬說不過去。”
刑驚天依然木訥道
“情與法本不同爐,微臣隻是說他是最大嫌疑人,並沒說他是凶手。”
魏行斌問道
“你是說要從薛太歲開始入手?”
刑驚天微微點頭。
大將軍屠彬突然叫道
“記得一月前,本監國在這奉賢殿與李公對答的時候,他好像說他的義子過薛太歲給他喝過一碗送行酒。”
刑驚天冷冷問“酒碗何在?”
大將軍屠彬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當時場麵混亂,誰還記得一個小小酒碗,難道,難道真是父子相殘?”
刑驚天冷聲道“臣不知,臣隻知道沒有物證,無法定案。”
魏行斌忽地起身
“我去大理寺,查問當日酒碗下落,邢指揮可去詔獄天牢,提審薛太歲。”
刑驚天搖搖頭“打草驚蛇。”
魏行斌問道“那,那還如何審理薛太歲?”
刑驚天嘴角微微上翹“打草驚蛇!”
王爺景堯撓了撓頭,全然不知道刑驚天打得什麽啞謎。
大將軍屠彬略一遲愣,一咬牙,緩緩擺手“去做吧,本監國要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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