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下狼煙 第九十三章 皇寺
金閣寺,大禹中州最大的寺廟,大雄寶殿的屋頂乃是千層黃金瓦片打造,故而得名。
寺中方丈都是曆代奇人,前腳剛走了個國師姚廣業,現今又來了西域吐蕃國大喇嘛鳩摩羅候。
鳩摩羅候看樣子五十歲左右年級,生的身高過丈,膀大腰圓,一身肥膘,一臉憨相,卻是沒有眉毛。
服侍的小沙彌一邊幫大和尚點燃燭火,一邊肚中腹誹,前日剛走了個長眉過下顎的老僧,如今又來了個臉上沒有眉毛的胖大喇嘛。這金閣寺的主持真是一個比一個怪。
小沙尼一麵填著燈油,一麵笑問道“方丈,添了這許多燈油,尚且不見火苗旺盛,不知是不是油多了?”
鳩摩羅候大聲嚷嚷“怎麽夠,怎麽夠,貧僧從今日起要做三年的罪業障,油少了燈火燒不到那個時辰,就有大麻煩了。”
小沙彌不敢多問,暗自想到油不夠就再找人添唄,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鳩摩羅候忽然停滯了添燈油,側著耳朵聽了聽,隨即回複小沙彌“你速去門口迎候,有貴客要上門了。”
小沙彌滿臉怨氣,心想著金閣寺乃是皇家寺院,一個月也不見來一個人,哪裏就能有貴客。
心裏雖想,嘴上卻答應了一聲,跑出寺門。
冬月的氣候甚是寒冷,尤其在這黃土高原之上,小沙彌穿著一身單衣,嘴裏早把大喇嘛罵了個千遍。
都是大喇嘛不好,說什麽單衣修行抗凍少思,最是精進之用,純粹實屬瞎掰,門口冷清的就幾隻麻雀跳來跳去,哪裏見到什麽貴客。
一盞茶的工夫,小沙彌果見一輛馬車,周邊五十名護衛,身上掩心甲書寫大大的“裴”字。
駕車的是個十分俊秀的公子,走下車來有點娘氣。
小沙彌認識,這是當朝裴槐太師的嫡親孫子裴邵。
車門打開,裴槐住著拐杖,後麵還跟著一個周身鐵鏈的紅毛大漢,小沙彌本想上前打招呼,卻被大漢的一臉凶相給嚇住了。
“拿摩阿彌達巴亞,裴恩公親自駕臨金閣寺,必然是不小的麻煩。”
大喇嘛不知道何時居然站立在門口。
裴槐看著大胖喇嘛,拉著他的手
“師,記得當年見你方才是個二十歲的小夥子,眨眼之間,你已經五十有餘,歲月這個東西有時讓人覺得真殘酷。”
身後跟著裴邵和薛太歲,徑直走進了金閣寺。
鳩摩羅候獻上香茶
“裴施主,當年若不是你相救,貧僧早已亡故在阿修羅城,哪裏有今日的鳩摩羅候,施主次來必有重大緣故,不妨直說。”
裴槐點點頭“記得當年在修羅王刀下救你,你說必然要報大恩,今日我便讓你還這個人情,隻是怕有些不容易對付。”
“哈哈哈哈”大喇嘛聲音仿佛黃鍾大呂一般洪亮,將整個大殿震得嗡嗡響
“若是容易,也想不到貧僧了,水裏來水裏去,火裏來火裏去,恩公但說無妨。”
裴槐一把拉過薛太歲
“此人是我孫兒的朋友,也是我看好的晚輩,卻被奸人所害,琵琶骨穿上了塞外寒鐵,我要救治此人,師可有辦法?”
大喇嘛伸出胖大的雙手,在那琵琶鉤上一摸,一陣寒流仿佛冰刺,直襲喇嘛手掌,饒是他身具無上大神通,依然用了三分力道才把寒流擊退。
“拿摩阿彌達巴亞,果真是塞外寒鐵,用刑之人心思過於歹毒,此乃是戮刑的法子,琵琶骨一穿,周身功力便廢,此人又穿戴數十日,已然將周身血脈鎖死。
若要救嘛,找個上好的大夫,用針灸細磨之法取出鐵鉤,從此隻用下半身走路便是。”
大喇嘛翻看了薛太歲的肩頭,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裴槐臉色平淡,端起茶碗道“我要保此人一身功夫。”
大喇嘛為難搖頭
“不可,不可,豈不聞佛家專講一個緣字,逆水行舟違了佛門本意,苦苦強求,得來終是虛妄。拿摩阿彌達巴亞。”
裴邵在一旁,仔細聞聽兩者對話,他從沒聽爺爺說過還有個喇嘛朋友,居然就住在鎬京的金閣寺。
眼看這個大喇嘛隻是身材肥壯,卻看不出什麽修為,料定是個吃皇糧的公差,此刻聽他說薛太歲無救,心下不知為何,竟然輕鬆不少。
裴槐依舊不動聲色道“我要保此人一身功夫。”
大喇嘛一瞪眼
“裴施主,你這不是強人所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救了此人,對你有什麽好處?”
裴槐突然仰頭,麵露悲憤
“老夫今年九十有餘,空坐朝堂,還能有什麽好處?
不過此人乃是我大禹的豪傑,他若日後成為了廢人,我不敢想大禹天朝能獨撐幾年,就算我為大禹找一根柱子吧,卻不能看著它轟然倒塌。”
裴邵心裏不服,暗叫爺爺真是老糊塗了,怎可將江山未來寄希望在一個廢人身上。
即便薛太歲現下身體無礙,不過一個行伍粗坯,如何能跟自己這世代公卿,文武雙全相比。
大喇嘛一個勁搖頭
“越說越差了,你乃大禹天朝重臣,我卻是西域吐蕃的番僧,本就不是一個朝廷,我如何能助外人?”
裴槐一把拉過薛太歲,按著他的頭道
“薛壯士快點給師磕頭,從此拜入西域密宗門牆,入了佛門,師就會施恩與你。”
薛太歲一直不吭聲,仔細觀察眼前這個大喇嘛,雖未看出如何端倪,但感覺能讓裴槐看重之人定非小可。
自知保命要緊,慌忙磕頭
“外鄉人薛太歲願入佛門,跟隨師修行。”
說罷磕了三個響頭。
哪知鳩摩羅候卻一臉鄙夷
“我還以為你是個響當當的漢子,卻原來也貪生怕死之輩,還說什麽大禹的豪傑,可笑呀可笑。”
薛太歲一仰頭
“你這肥禿毫不講理,命都沒了,還當什麽豪傑。你說的那樣的豪傑都在墳墓裏呢,管個什麽卵用。”
這一下子把在場眾人全都嚇懵了,鳩摩羅候在吐蕃國德高望重,就是吐蕃國主也不敢對他如此大呼小叫,竟然還給自己起了個外號叫肥禿。
一旁的小沙彌頓覺解氣,不由得偷偷笑了起來。
薛太歲得理不饒人,直接站了起來,用手指著鳩摩羅候的鼻子
“沒本事救咱就直說,別扯那些沒用的,什麽緣法,什麽佛門,你不就是齋飯吃得多,比我胖幾圈嘛,喘什麽喘呀,裝相。”
這一下真把鳩摩羅候激怒了,他騰的一下站起身形,臉上變了模樣
“你是說什麽?貧僧救不了你?救你不是沒辦法,隻是怕你受不了那個苦。
沙彌,過來給這小子剃度,讓他好好知道我西域密宗是個什麽門派。”
裴槐見反其道而行之竟然有效,拉著裴邵偷偷退了出去。
小沙彌平日裏受氣慣了,好不容易有個接盤的,急忙取過剃刀,三下兩下把薛太歲紅發剃光。
鳩摩羅候取過檀香,照著薛太歲腦袋就燒,可說也奇怪,香頭滅了頭上竟然半個香疤也不見。
小沙彌大驚“大師傅,這個人好像天生反骨,受不得我佛家香火。”
鳩摩羅候一愣“沒關係,這廝定然是前世的煞星,頭皮骨硬,就做個頭陀吧,整日裏披發即可。”
薛太歲入了西域密宗,剛要起身,忽覺身上鎖鏈一緊,兩肩頭酸痛無比,已然被鳩摩羅候抓在手裏。
口中大喝“直娘賊,竟敢管灑家叫肥禿,老子讓你知道厲害。”
胳膊肘已經“啪”的一聲,拐在了薛太歲有臉之上,頓時紅腫高大,已然起了包。
薛太歲一下子沒防備,心下怒極,手上沒有力道,腳下卻還能行動,找準大喇嘛的寸關尺就踢了一腳。
說也奇怪,那和尚不躲不閃,“砰”的一腳踢上,卻仿佛踢中了一塊鋼鐵,腳麵骨吃疼無比,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兩步。
大喇嘛一摸光頭“有兩下子,百錯拳,你是靈鷲老兒的徒弟?”
薛太歲怒極“我是你爸爸。”
雙腳連環提出,罩定大喇嘛周身要穴,一陣子狂風猛打。
奈何就像頭一次一樣,大喇嘛根本沒當回事,任由他踢,八腳一過,薛太歲再也不打了。
口中哀嚎“停,停,你使詐,硬的跟鐵橛子一樣,如何能跟你打?”
大喇嘛怒極反笑
“你個小胳膊小腿的,還敢跟貧僧放對兒,就是你師父靈鷲上人的大伏魔拳打在灑家身上,手也得疼三天,還治不了你了,小癟犢子。”
大喇嘛一晃肥大的身軀,薛太歲眼睛一花,還找什麽對方破綻,大喇嘛一屁股已經壓在了他的身上。
然後聽見“劈裏啪啦”一頓老拳,薛太歲從頭到腳就沒有不挨拳的地方。
鳩摩羅候身軀本就沉重,壓得薛太歲動彈不得,隻好任由他打,最後竟然連喊的力氣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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