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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下狼煙 第五章 跋扈

  漓泉寺內觥籌交錯,邱八已然喝大了,倒在一旁呼呼大睡。


  薛太歲心頭還自清醒,但也是半醉半醒,又給黑衣老者斟滿了一杯,大著舌頭吼道:“來,老前輩功力驚人,來,晚輩再敬您老一杯。”


  黑衣老者很是開懷,大笑道:“你小子酒量不慫,酒量好者肝膽必定相照,想必也是好大一顆武夫膽吧,怎地不練武?”


  薛太歲苦笑一聲:“前輩莫要說笑,當今世道誰不知道讀書為高?”


  黑衣老者不屑搖了搖頭,撥弄著火棍言道:“在老夫看來,哪個法門能讓你活著,就應該去弄哪個法門,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還能讓世道上的說法給圈進了?”


  老者這一番話,可謂冒天下之大不韙,讀書為高,這是世人的普遍認識,當時大禹文強武弱,隻有那些天生沒有慧根之人才去練武,吃苦不說,即便小有所成,也為文人界所不屑,通常隻能充當富貴人家的仆役和保鏢,遠遠不如私塾先生們高高在上,給人起個名字就能混五枚銅錢。


  薛太歲正自沉思,老者忽然言道:“誰給你開的脈?開脈幾年了?”


  薛太歲一愣:“咱乃是雜役兵,由軍事主官開脈,自小愚鈍不堪,開脈十五年,一直停留在三層境界,說起來讓前輩笑話。”


  黑衣老者仰天大笑:“哈哈哈,我笑過了,又如何?我就沒聽過天下有開脈十五年還停留在三層境界之人,要麽服用了什麽藥物,要麽就是另有隱情,一個正常人如果開脈十年不能寸進,那麽他的筋脈就該封閉,也就是會進入假死狀態,我可看你一直活蹦亂跳呀。”


  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薛太歲略有所悟,他本就身負大藏般若文經,此時腦海中信息量頗大,所謂一理通,百理明,仿佛看見了新的出路。


  老者突然打斷他的沉思:“小子,依你看,天下何人修為最高?”


  薛太歲幾乎本能答複:“大禹朝塞北都督李崇信,一身元嬰大圓滿修為,掌中本命飛劍血浪,二十四手神通天下無敵,鎮守北疆二十年,未使北蠻寸進一步。”


  老者嘿嘿冷笑:“敢問李大都督最厲害的一計殺招為何?”


  薛太歲回道:“天劫九劍,可開山裂石,斷敵人五層純鋼重甲。”


  老者繼續悠悠道:“可斷重甲?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未必能洞穿你我眼前的火焰吧。”


  薛太歲一笑:“老前輩說笑了,火焰乃有形無質之物,又無實體格擋,如何能洞穿?”


  老者並不答言,左手食指向前一探,一指勁風直穿火焰,形成兩寸大小的空洞,周圍火焰已然騰騰燃燒,卻無法聚攏。


  薛太歲大感驚奇,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老者嗬嗬一笑:“老夫的先天罡氣還可以吧,比你那李大都督如何?”


  “嗬嗬,先別急著回答,天上這不就來了兩個自命不凡的,讓你看看這世間武夫之路可否走得通。”


  半空之中一陣鶴鳴,翩翩飛來兩隻大白仙鶴。


  為首一人乃是個英俊的公子,手中一把龍鳳折扇,一襲華貴的白衣,隻是顴骨略高,一副刻薄之相。後麵一隻仙鶴之上是個紅衣青年,背後背著兩把雌雄雙劍,一臉英武之氣,威風凜凜。


  兩人看了看下方,互相一點頭,雙雙從仙鶴背脊之上落下,尤其那白衣公子,下落過程之中雙眼微閉,不緊不慢,真有出塵之態。


  後麵的紅衣青年似乎脾氣急躁,落地之後,用手點指黑衣老者:“呔,兀那賊人,如何騙取了我家至寶金梅寶瓶,還不速速歸還,與我等去麵見柳木真人。”


  白衣人稍顯穩重,急忙用手拉住了紅衣青年。


  黑衣老者卻並不理會,回頭望向薛太歲:“小子,可看出這兩個愣頭青是什麽來路?”


  薛太歲眨眨眼睛:“嗯,兩人衣角都秀有一個蜀字,想來是蜀山劍派的弟子。”


  黑衣老者微笑點頭:“嗯,看來那大藏般若文經果然是了然於胸了。”


  白衣人此時將折扇一籠,將左邊頭發簾捋了捋,故作瀟灑之態,上前拱手施禮:“這位前輩,金梅寶瓶乃是八景宮家傳至寶,還望歸還柳木真人,另外請尊駕去蜀山做客幾日,我等未盡地主之誼,現下補辦。”


  這句話無非是把紅衣青年的話照直翻了一遍,不過言語動聽罷了。


  黑衣老者嘿嘿笑道:“敢問年輕人,你是姓白還是姓趙?”


  白衣人略一遲愣,隨即恢複常態:“在下白天缺,後麵的是我師弟趙挺,我二人乃蜀山劍派玉書真人門下。”


  言語之間,一臉得意之色,仿佛天之驕子。


  黑衣老者眯縫著眼睛,從脖領子裏掏出一根茅草簽,不停地掏著耳朵,隨即一吹:“玉書真人?封玉書不過半步元嬰,也敢自稱真人?你們蜀山劍派是越混越回姥姥家去了。”


  紅衣趙挺“蒼哴“拔出背後雌雄雙劍,大喝一聲:“老賊乃敢,我蜀山劍派專攻劍修,一劍破萬法法,豈是尋常武夫可以相提並論?”


  “講道理嘛,那麽大火氣做什麽?不過年輕人,這金梅寶瓶是柳晨光打賭輸給我的,再說八景宮的物件,跟你蜀山劍派有什麽相幹?”黑衣老者拿著金梅酒瓶,對著嘴又是一口。


  趙挺氣急了,“呸”了一聲:“無恥老賊,誰知道你用什麽邪魔妖法忽悠了柳木真人,我蜀山劍派與八景宮同在蜀中,同為世家名秀門派,世家寶物丟失,我等尋寶有責,這寶物你交是不交?”


  黑衣老者扭頭對薛太歲一齜牙:“小子,你看,這就是你嘴裏的文人世家,如此蠻橫不講理,如果世間都給這些人占了去,天下人還有什麽活路?”


  薛太歲一點頭:“嗯,前輩所言有理,著實該打。”


  趙挺大怒,眼前黑衣老者敬他是個年歲大的也就罷了,後麵這個醜漢如何還敢發言奚落,搶步起身攻上前來,眼見那把青色雄劍就要直至薛太歲鼻尖。


  隻是劍尖距離鼻尖還有一寸距離,卻是再難寸進分毫,腋窩之處不知何時被老者雙指點住:“哎,年輕人,不厚道呀,就是打架也該道個腕兒吧,怎麽能無恥偷襲呢?你在蜀山劍派就學了這點能耐?”


  趙挺“蹬蹬蹬”倒退了七八步,隻覺右胳膊酸麻無比,一時間氣血不通,漲紅了半邊臉。


  白天缺用傳音秘法道:“趙師弟,這老兒有些古怪,好像是個練家子,出飛劍吧,不可與他近身對敵。”


  趙挺卻大聲嚷嚷:“雌雄劍一出,這老兒定然化成齏粉,隨便出劍傷人,師父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白天缺氣的臉色發白,轉頭不再看他,隻是心急火燎快速用折扇扇風,嘴裏撂下一句話:“我承擔!”


  趙挺仿佛得了聖旨,腰板一拔,雌雄雙劍祭在半空:“老兒,我這雌雄劍可不是好惹的,你現在磕頭求饒還來得及。”


  老者一笑,鬆鬆垮垮,隨便拉個查拳起手勢,眼睛半眯縫,絲毫不將對方放在眼裏,一臉的瞧不起。


  趙挺被氣的臉色淤青,原來這查拳乃是最為尋常的街頭武術,隨便一個跑江湖賣藝的都能施展一二,會打全套查拳的武夫比比皆是。此拳著名的花拳繡腿,打起來舞舞生風,甚是好看,卻是中看不中用,江湖常有“查拳十年不傷身,形意一年打死人”的說法。


  趙挺冷笑道:“武夫把式?你也敢與我劍修對敵,真是不知死活。”


  他一提靈氣,半空中雌雄雙劍閃著精光,眼見要被促動。


  就在這電光石火瞬間,老者突然身影一閃,趙挺還未看清怎麽回事,“啪”的一聲,左臉挨了重重一個嘴巴子,人被扇飛了出去,“咣當”一聲就地打滾,雌雄雙劍“當啷”兩聲落地。


  趙挺半天喊出一句話來:“打死我了!呸呸!”一口吐著鮮血,竟然將嘴裏兩顆後槽牙吐了出來,再看左邊的臉龐仿佛發酵了的饅頭,紅腫高大。


  老者一抖落手:“哎,年輕人,對不起,對不起,不是開打了嗎?你看我這一沒刹住,對不起,對不起,剛才不算,我們再來過。”


  趙挺死活不起來,滿地打滾:“我不起來,就不起來,你打死我吧。”


  白天缺也是吃了一驚,剛才自己也沒看清怎麽回事,自己這師弟雖然修為差自己一籌,但畢竟是龍門境界大圓滿的劍修。他此刻暗叫不妙,這回弄不好踢到了鐵板,但是想想在自家長輩麵前大話已經出口,現在看來隻有把寶壺取回才能交差。


  他打定主意,圍著老者轉了半天圈,前後左右邁了數步,隨後才一近身:“老前輩,失敬了,原來竟是武學大宗師,晚輩原也是不敢得罪前輩的,隻是這金梅寶瓶乃是八景宮今年進貢當朝陳貴妃的貢品,還望前輩方便則個。”


  黑衣老者哈哈大笑:“原來是為了娘們,早說嘛,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我瞧你小胳膊小腿的,那陳媛媛可是合歡宗的副宗主,對男人的需求極大,你這小身子板兒小心精盡人亡呀。”


  白天缺惱羞成怒:“大膽賊子,竟敢直言汙穢當朝貴妃娘娘的大名,也不怕天威難測嗎?”


  老者不理不睬,一扭頭對著薛太歲:“小子,剛才這個白衣服的趙什麽缺心眼的,走了多少步?”


  薛太歲抿嘴一笑:“前後三十六步,左右四十九步,好像在布個陣法。”


  白天缺大吃一驚,自己為以防不測,悄然布下五行絕殺陣,這老兒是個狠角色也就罷了,怎麽後麵這醜漢也看了出了馬腳。


  【故事不錯,敬謝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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