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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老陳上任

  杜師傅能不能當總廚?

  不能。


  他想要當總廚還需要繼續修煉。第一是炒菜水平不行,還停留在中檔飯店水準,對菜品的認知度不夠,出品隻能說是中規中矩。來到老店已經半年,了解到他現在做的菜全部是開業之後留下來的菜,他一道新菜也沒上,也就是說他沒有研發過新菜,做的都是別人的菜。第二他還沒達到總廚的格局。杜師傅哪樣都好,那真是服從命令聽指揮,上麵說啥他做啥,從來都是認認真真兢兢業業,任勞任怨,按理說這樣應該是好幹部。但這樣不行,因為總廚是指揮廚房工作的人,不是領著廚房工作的人。


  他的優點適合做一個副手,不適合做帶頭人。


  當總廚拚的不是資曆,是管理和創新。


  說的直白一點,是業績。


  老陳來老店的第一天陳經理在早例會時候組織前台後廚在一起開會,之前都是前台開前台的,後廚開後廚的,這是我來到老店之後開的第一次全體員工早例會。


  陳經理向全體員工介紹了老陳,同時代替辦公室宣布即日起老陳任老店的行政總廚。然後老陳發表了就職演說。說實話老陳的口才不行,站在一百多人麵前很緊張,說話有些結巴,用一分鍾時間結束了第一次發言。


  老趙很能說。但是老趙開例會很少說工作上的事,總是說一些叫人聽了心裏不舒服的話。也就是總在例會上打擊一些和他作對的人,還不點名,含沙射影的,聽了叫人不由自主的多想。


  曾經有一次他說的是麵點部副主管張春梅,剛說完張春梅就在例會上問他說誰呢?給他整得挺沒麵子,有點氣急敗壞的說就說你呢,然後倆人在例會上就幹了起來。如果按著老趙的脾氣當天就叫張春梅下崗,張春梅也是個厲害主,當著大夥兒麵叫板,如果叫她下崗那就是總廚心胸狹窄,寧肯下崗也叫總廚落個心胸狹窄牙呲必報的名聲。


  結果老趙吃了個啞巴虧,廚房人對這事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沒說啥。


  老陳過來當總廚員工大部分感到很突然,但也就是感到突然而已,有好奇地問問咋回事,閑議論一下,然後該幹啥幹啥去,畢竟換總廚跟員工關係不大,誰當都是聽人家管,誰當都行。普通員工關心的更實際一些,是自己什麽時候漲工資,能多掙點兒。


  老陳在老趙的灶台炒菜,現在老趙的菜全被我接了過來,我的菜有點多,忙的時候會炒不過來,但是老陳剛來,對老店的菜不熟悉,看這樣短時間內隻能是我多炒點了。


  多炒點菜對我來說是樂意接受的,對一個廚師來說沒有什麽比能天天炒菜更高興的事了。人這一輩子最聰明的就是每天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最悲哀的是用了一生的時間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


  我喜歡廚師這個行業,所以做起菜來十分投入。


  我很欣賞老趙留下來的“鐵鍋碟魚頭”和“手抓豬寸骨”,這兩道菜很有技術含量。老趙在的時候看過他整個的製作過程,說實話,近乎完美。現在由我進行製作,首先不能改變老趙的製作標準,必須保持這兩道菜的原來口味。


  在製作“手抓豬寸骨”這道菜的時候,裏麵使用了蔬菜汁,這是一個創新。由於使用了蔬菜汁醃製,吃起來很蓬鬆,肉感十足的同時還不油膩,給人的感覺像吃牛排一樣。也是因為有這個特色,很多客人非常喜歡。


  濱海是海濱城市,老百姓從小都是吃海鮮長大的,對吃肉不是特別喜歡,太油膩的不吃。比如說在省城賣的非常好的肘子、扣肉在濱海就賣不動,如果把肉和青菜,或者是海鮮搭配一下還可以。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飲食文化,這是長時間積累下來的飲食習慣造成的,輕易改變不了,所以不要嚐試著去改變它。


  餐飲人需要記住,做餐飲不是改變,是引領。當你做的足夠好時候可以引領一種新型的餐飲形式,但你絕對改變不了一個地方的飲食習慣。這和西餐再好隻能是一種餐飲形式而已,它不可能改變中國人的飲食習慣一樣。


  中國人的飲食習慣是南甜北鹹東辣西酸,掌握住這個特點再結合當地人的飲食習慣開餐館一般沒毛病,陪不了啥錢。怕就怕非得搞特立獨行,那就有可能配個血本無歸。


  老陳頭一天沒上灶台炒菜,在底下看了。看了一天之後晚上快下班的時候跟我說老店真忙,比餅店忙多了。我說忙點好,忙點掙錢,不忙的話也不掙錢,老板不掙錢那啥給大夥兒開資。他說現在餅店生意不是太好,加上餅店的房租還貴,老爺子打算明年房租到期之後不繼續做了。


  “老爺子不想再做小店,做小店累不說還不咋掙錢,不如做大店省事,還掙錢。”老陳說。


  我說:“都一樣,大店開好了行,開不好賠錢也快。”


  “老爺子門路廣,認識的人都是有能耐的,他開大店賠不上。”老陳說。


  “這是一方麵,主要還是濱海發達,旅遊城市,都說窮家富路,人們出來旅遊也不在乎多花點,所以濱海的餐飲消費高,飯店好開,要是沒這些外地來旅遊的你看看,大店得黃一半。”我說。


  “你說的是這回事,主要現在濱海發展得確實好,發展得好飯店生意就好,開大店賺錢。”老陳道。


  “什麽都是物極必反,現在好不一定以後就好,你放心,頂多十年,麵積大的店麵幹不過小店麵。”我說。


  “老譚你就在那瞎預測,到啥時候大店也比小店掙錢。”老陳有點不認可我的說法。


  笑笑,沒繼續說下去,換個話題。


  “你剛調過來,請幾個大佬吃頓飯,對以後開展工作好點,提前溝通溝通。”我說。


  “都誰呀?”


  “杜師傅、海鮮劉師傅、涼菜老大,麵點老大,還有調餃子餡的,請他們吃一頓,在一起喝點酒,嘮嘮,溝通溝通。”我說。


  他想了一下說:“沒必要,他們幾個都能好好幹活,請不請沒啥用,請他們好像我怕他們似的,不慣那些毛病。”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說道:“也是,我就是沒事提一嘴。”


  想到他是我介紹來的,這都半年了他也沒說請我吃頓飯,現在已經是老店總廚了,不但沒必要請我,也沒必要請這幾個大佬吃飯。


  我有點忘了他是怎麽上位的。他來到這裏將近兩年,一直都是順風順水,身後有陳經理罩著,幾乎沒碰到過什麽磕絆。但餅店畢竟是小店,整個廚房二十人,好管一些。老店比較大,廚房一共六十人,加上還都是有背景的,水比較深,不好管理。本打算叫他提前跟這幾個大佬溝通溝通,誰成想人家根本不領情。


  估計他認為隻要陳經理在,他就沒事。


  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自信。


  本來覺得自己考慮的挺好,他當總廚我臉上也有光,能幫著他多做點就多做點。別看老趙脾氣倔,跟一般人都合不來,唯我獨尊,但人家畢竟是老人,老店開業的時候就在這,有一定的群眾基礎,很多老員工還是挺聽他的。老陳剛來,沒啥群眾基礎,別看在餅店行,到老店未必好使,老店這幾個大佬任意拿出來一個都比他資格老,要是發生衝突老爺子未必會向著他。我叫他提前跟這幾個大佬打好關係也是為他好,看著這幾個大佬不顯山不漏水的,人家的分量都不輕。


  既然不接受我的建議,那就當我沒說。


  老陳上任的第二天東北菜尾鍋提出離職,燉魚師傅提出離職,海鮮一個展板提出離職,原先給老趙配菜的砧板和荷台連招呼都沒打直接就不來了。這是一樓熱菜廚房提離職的,二樓涼菜一個中位離職,麵點間兩個餃子工離職,調餡間副手離職。


  一下子接到這些員工的離職老陳有點蒙圈,並且有點氣急敗壞。


  “媽了個X的,這是拆台。”他道。


  “都是老趙以前的手下,老趙不幹了他們也不幹,這很正常,趕緊找人吧,馬上就十月一了。”我說。


  “上哪找人去?現在人最不好找。”他說。


  我說:“你來濱海兩年了,咋說也認識幾個朋友,叫朋友幫忙找找。”


  “我也不認識啥人,不怎麽跟別人交往。”他說。說完之後好像想到什麽,說:“我給老爺子打電話,叫老爺子解決。”


  說完拿著電話走了出去。


  看著他背影無奈的搖搖頭。


  老爺子要是連這事都管,那就不用雇總廚了。


  但是不能看著廚房缺人,得幫他找幾個。給省城朋友打了幾個電話,還好,趙剛給介紹一個砧板,跟著老四表弟楊誌軍在一起幹的孟宏偉不幹回老家了,剛回來,聽說我找砧板,答應過來。


  方林有兩個同學聽說她在這裏幹得挺好,也想過來和她一起幹,也過來了。


  至於尾鍋,老爺子從餅店調過來一個小廚師。


  孟宏偉最先過來的,他過來的時候還帶來一個砧板,姓管,叫管平,直接安排到海鮮那邊當砧板,孟宏偉安排到涼菜去做中位。


  這幾年孟宏偉出息不少,已經不再是在鶴雨軒工作時那個哭鼻子的少年,成了不折不扣的成年人,二十六了,已經成家,還有一個一周歲得女兒。


  時間真不禁混,當年的少年成了大老爺們兒。


  孟宏偉到了之後緊接著趙剛找的砧板也到了。三十歲,姓於,叫於文學。三十歲還當砧板很少見,他說自己入行晚,並且喜歡配菜,至於能不能炒菜以後再說,反正也不缺錢,有個活幹著就行,來濱海主要是為了見識見識濱海海鮮,剩下的是看看大海。這個心態挺好,有點隨遇而安無欲無求。


  方林的同學是最後到的,一起來的不是兩個,是三個,其中有一個是母親,也就是說其中一對是母女倆兒。她們都不是我家跟前兒的,是北票市裏的。當初方林在北票市裏念過技校,這是她技校同學。


  當這些人都到了之後,我在洪福飯店擺了一桌,統一給他們接風洗塵。


  現在通過我找來的人也不少了。草利貴、鮑鵬、孟宏偉、管平、於文學、方林,方林的兩個同學,李燕和馬華,以及馬華的媽媽馬淑麗,加上我正好十個人。


  廚房一共六十人,我找來的就十人,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原來砧板老大是給老趙配菜的砧板,現在草利貴提升為砧板老大,也算是當官的。鮑鵬是海鮮砧板主管,幹的也不錯。方林現在包餃子學的差不多了,成了一個合格餃子工。


  自己找的人就得多操點心,什麽事都得想到前麵,隻要不出啥事就好。


  化解了人員危機,馬上就到了十一黃金周。


  非常忙碌的七天。忙到什麽程度,這麽說吧,七天裏麵六天拿到獎金,最多一天每個員工拿到三十塊錢。


  這七天師傅們都很累,估計最累的就是我了。


  老陳炒菜水平確實不行。


  他的水平還沒馬師傅厲害,真不知道怎麽當上總廚的。菜炒的不好不說,並且速度還慢,我這邊兩個菜出勺了,他那邊一個菜剛剛好。我倆兒挨著炒菜,他慢我就得多炒,心裏多少也有點生氣。尤其是中午飯口的時候,散點加團餐一起走菜,要是所有師傅都和他那個速度,得有三分之一的菜上不去。


  每個團餐都有一道湯菜,最後沒辦法我到庫房找來兩個大號保溫桶,提前把湯菜做好裝到保溫桶裏,走菜的時候叫砧板直接盛到湯碗裏上菜,要不然根本來不及做湯。


  最可恨的是十月三號那天,晚上六點走菜最忙的時候老陳說他炒不動了,需要歇一會兒。我看看他,滿頭大汗,掐大勺把的手哆嗦著,看來他是真不行。跟他說炒不動也別下灶台,可以慢點炒,順便歇歇。他苦笑一下,在那咬牙堅持著。


  真不知道這兩年他是怎麽從餅店過來的,並且老爺子也認可。從側麵可以看出陳經理的能量很大,能夠護住老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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