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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妻子是自己前世埋的人

  這是入夏以來第一場雨,來的很晚下的纏綿。


  張麗走出店門,劉誌剛舉著傘站在門口,正笑嗬嗬地看著她。


  “你沒睡覺呀,這麽快就來了?”張麗問。


  “今天加班,在單位待了一會兒,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正要出來。”劉誌剛笑著說。


  張麗看著眼前的這個高大帥氣的大男孩兒心裏很暖,下雨天有人半夜來接自己下班,還頭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走吧,今天不好打車,下雨。”張麗說。


  話剛落就有一台出租車過來,倆人上了車往三台子方向而去。


  在車後座上,倆人頭一次挨這麽近坐著,劉誌剛顯得有點緊張,緊張中還帶著點小興奮。他把手放在胸前,放了一會兒又拿下來,放在身側。他想去碰張麗放在身側的手,可是兩隻手有十厘米的距離,有點不敢動了。


  張麗很自然,看著車外麵的雨。


  “我明天休息。”劉誌剛說。


  “休息好呀,可以睡個好覺。”張麗說。


  “明天咱倆吃火鍋去?”劉誌剛問。


  “都啥時候了還吃火鍋,不嫌乎熱呀?”


  “那你說吃啥?”


  “也沒答應你出去吃飯,我得睡覺。”張麗笑著說。


  “-——”劉誌剛顯得很失望。


  張麗笑了,心說他可真實誠。


  “吃烤肉吧,去三千裏吃烤肉,吃完了我正好上班。”張麗說。


  “行,那咱倆兒吃烤肉,我去接你。”劉誌剛高興的說。


  “不用接我,我直接去,三千裏離你家不遠,你在那等著我就行。”張麗說。


  “你幾點過去?”劉誌剛問。


  “十一點半,咱倆十一點半見麵。”張麗說。


  車晃了一下,劉誌剛下意識地動了下手,正好碰到了張麗的小手,馬上又害怕的拿開了。拿開之後有點後悔,心說真是膽小,不拿開直接握住多好,要是直接握住她會不會生氣?

  再把手伸過去?還是別了,她能答應出來吃飯已經很給麵子了,上兩回都沒答應,這回可能是看在自己頂著雨來接她下班的份兒上才答應的。好事多磨,不能著急,以後會把她手握在自己手裏的。


  張麗不知道劉誌剛在剛才車晃的時候碰了自己手一下會有這些心理活動,隻是覺得這個大男孩還不錯,自己說下雨了不好回家他馬上過來接自己,看來是喜歡自己的。可是和他在一起為什麽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呢?總覺得他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渾身上下透著天真爛漫,和他在一起感覺領這個弟弟似的,或者說自己是阿姨,他是幼兒園裏大班的孩子。


  張麗不僅為自己的這個比喻笑起來,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大男孩,心說乖,聽話,明天阿姨領你吃烤肉去。


  阜新也下雨了,也很纏綿。


  下雨天飯店生意不好,晚上不到九點客人全走了。


  剛要上一樓,雅茹嫂子叫住我,

  她問:“譚師傅,你以前在省城幹了?”


  我說:“在省城幹了。”


  “你是不是在玫瑰飯店幹過?”她問。


  “幹過。”我說,然後問她:“你也在那幹過?”


  “我沒在那幹過,我小姑子在那幹過。”她說。


  “你小姑子?”我有點納悶,問:“你小姑子是誰?”


  她說:“劉雅茹,你還記得吧?”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

  她竟然是雅茹嫂子!!

  怎麽也沒想到她會是雅茹嫂子,我竟然和雅茹嫂子一起工作這長時間,還不知道是雅茹的嫂子。


  老天爺,真會開玩笑。


  “你,你,你是雅茹嫂子?”我說話有點結巴。


  “嗯,我是她嫂子。”她回道。


  一時間感慨萬千,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嘴裏打轉兒,那滋味不好,有點難受。


  “她,她現在咋樣?”我問。


  “她現在——”雅茹嫂子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還行吧——”


  “還行是什麽意思?”我馬上問。


  她四下看了一眼。葉玉榮正好收拾完麵案,準備往外走,看到我和她站在那,就說:“下班了,你倆兒不走呀,外麵下雨呢。”


  我回了下神,說:“走,這不等你嗎。”


  “走吧,一起上去。”葉玉榮道。


  沒繼續和雅茹嫂子說雅茹的事,從廚房出來。


  葉玉榮和薑姐一起回家,我跟雅茹嫂子說出去喝點酒,聊會天兒。


  她點點頭。


  我倆兒到了餃子館。


  她和我詳細說了雅茹的情況,聽了之後很難受。雅茹的麵孔不停的在眼前出現,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十年前的容顏和三年前的容顏交替出現,把心攪的很亂。


  我問:“她現在就自己帶著孩子過呢?”


  “嗯,自己帶孩子過呢。老公半個月回來一趟,看看孩子。”雅茹嫂子說。


  我沒說話,心裏想著雅茹。


  “當初你們倆兒成了多好,也怨我家孩子他爺,非得給雅茹在家找對象。找個好的也行,還找個這樣的。”雅茹嫂子說。


  “我見過雅茹對象,長得挺好。”我說。


  “你見過他?”她驚訝地問。


  “見過,那年雅茹剛結婚,我去他家飯店,想看看雅茹,沒見著,雅茹和她對象打架回娘家了,她對象到飯店去,見著的。”我說。


  “噢,你找過雅茹?”她問。


  苦笑了一下,然後說:“怎麽說呢,就是想看看她,看她過得好不好。”


  “她家孩子六歲了,男孩,挺懂事的,隨雅茹。”


  “雅茹人好,性格還好。”


  “你家孩子也挺大了吧?”她問。


  “剛一周歲,我結婚晚。”我說。


  “那你結婚可夠晚的。”她問:“是不是等雅茹了?”


  “沒有,就是結婚晚。”我說。


  “雅茹不知道你在這幹,要是知道的話能來看你。”她說。


  “我倒是挺想見她的-——還是不見的好,見了也不知道說啥,再說對她不好,她現在——最好不打擾她。”我說。


  在這個世界上有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


  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最大的希望就是有個安穩的家,一輩子平平安安的過著,就挺好。


  這是三十以後成家立業的人所想的。


  可是內心深處渴望那份愛情,那是自己整個的情感世界。


  在家的時候我曾被發生在身邊的一個愛情故事深深感動。


  大姐家前院是個姓連的人家,這家人父母不在了,有三個孩子,老大老二是小子,都已成家立業。老三是丫頭,小名叫蓮花,我們都叫她蓮姐。


  蓮姐長得漂亮,性格還好,總梳個大辮子。大哥成家之後分家單過,老院子留給了老二,蓮姐跟著二哥二嫂一起過。他們家很困難,蓮姐念完小學四年級就不念書了,在家幫著幹農活。


  蓮姐的二嫂是個刻薄的女人,說話很不中聽,在農村打架是個好手,語言非常豐富。放暑假的時候在大姐家玩,她曾和大姐的妯娌打過架,見識過這個女人的厲害——潑婦。


  蓮姐沒父沒母,跟著二哥一起過,沒少受她二嫂的欺負。


  蓮姐十八歲的時候,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三裏五屯的都知道老連家有個好閨女,通情達理,還賢惠,都想上門提親。可是一打聽她有個啥樣的二嫂,並且家裏還是她二嫂說的算,都搖搖頭算了。


  蓮姐的二嫂想把蓮姐嫁到一個條件好的人家去,這樣她也能沾點光。可是蓮姐不願意,相中了挨著我們村子的一個小夥兒,是五姐的上屆同學。這個小夥兒家裏困難,但是一表人才,以後的發展不可限量。可是蓮姐二嫂不同意,總在中間攪合。


  姑嫂間產生了巨大的矛盾。


  蓮姐性子柔和,十多歲的時候就受嫂子的氣,一直都是逆來順受,挨打的時候都有。她二嫂罵她就像罵個小雞小鴨似的,大姐她們村子裏的人都習慣了,為蓮姐抱不平,可是也不能直接插手去管。記得蓮姐一挨罵就跑到她家後園去哭。她家後園挨著大姐家的前門,大姐家前門有兩棵大杏樹,枝繁葉茂,樹枝子伸到蓮姐家後園,蓮姐就躲在那偷偷的哭,哭得非常傷心。


  有時候大姐聽到蓮姐哭會上去勸兩句,蓮姐二嫂看到大姐也不上前說啥,她有點怕大姐,大姐夫當時是村上幹部,還是有點威懾力的。


  蓮姐喜歡我們鄰村的小夥兒,小夥也喜歡她,倆人的愛情就這樣產生了。大姐她們村裏人都看好這對年輕人,覺著是天作之合。


  可是蓮姐二嫂想叫蓮姐嫁給有條件人家,不想蓮姐嫁給這個窮小子。


  蓮姐長得漂亮,村上的、鄉上的有錢人家的小子相中了蓮姐。所謂的有錢人家的小子無外乎是村上、鄉上當幹部家的,家庭確實好,但他們的孩子未必好,蓮姐打心眼兒裏沒相中。


  蓮姐二嫂答應了人家,說自己小姑子是自己養大的,啥都聽她的,她說一蓮姐不敢說二,跟人家打了保票。


  可是蓮姐雖然性子柔弱,但骨子裏剛強。就是相中了窮小夥兒,除了他誰也不嫁。


  一個夏日炎炎的中午,姑嫂倆兒爆發了衝突,蓮姐二嫂火力全開,大嗓門幾乎全村人都能聽到,把蓮姐家八輩祖宗都挖了出來,罵蓮姐的話難聽到了極致。挨著大姐家東院的大姐妯娌聽著受不了,到山上去找給高粱打農藥的大姐,給高粱打藥必須晌午頭熱的時候打效果最好,一早一晚打啥作用不起。等大姐她們妯娌倆兒回到家的時候看到蓮姐家後園站著不少人,在那長籲短歎,有些嬸子大娘還在抹眼淚。


  蓮姐喝了整整大半瓶樂果乳油。


  她躺在杏樹枝的樹蔭下,安靜的離開了。


  大姐到的時候大夫正好離開,說救不回來了。


  大姐說她給蓮姐弄弄頭發,把蓮姐嘴裏吐出來的白沫擦掉,邊擦邊說妹子你咋這麽想不開呢——

  蓮姐喜歡的小夥兒來了,抱著蓮姐,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


  小夥兒沒有哭,可是眼淚嘩嘩流,那種無聲的哭泣叫看著的人掩麵而泣。


  小夥兒就那樣抱著蓮姐,整整一夜-——

  大姐說是小夥兒給蓮姐洗的臉梳的頭,換的衣裳,裝棺入殮。


  都說妻子是自己前世埋的人,這輩子過來報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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