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雨後張麗
進入到六月份,天氣漸漸的變熱,夏天來了。
春天給人希望,夏天充滿活力。
打工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好好的欣賞過四季變化,但是四季輪回依然按著它的規律不停的交替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東北的天氣四季分明,春天刮風,夏天下雨,秋天落葉,冬天下雪。要說是喜歡,比較喜歡冬天的雪,下雪的時候天地間一片安靜,雪花無聲飄落,心裏一片寧靜,仿佛和天地融為一體,享受著那片安寧。
其實人身就是一個宇宙,和天地同源,要不然老子怎麽會講天人合一。
咱們做不到天人合一,就是一個凡夫俗子,過著平凡人的日子,不祈求什麽轟轟烈烈,能夠平平淡淡就好。
老板有時候也會來到飯店,來了之後也不多說話,看哪忙幫著忙活,幹幹這,幹幹那,要是碰到以前的老顧客會上去打個招呼,然後回家。用老板娘的話說就是還有點不好意思見以前的老人,男人要麵子。
飯店的生意一點點的好起來,人手開始不夠用,前麵又雇了個服務員,後麵在我的建議下雇了個大哥生爐子,以前生爐子的大哥老孟過來幫我弄熏味,這樣輕快不少也快了不少。
把熏菜製作一點點的教給了老孟大哥。之所以這樣安排,是有一天我走了好有人繼續做熏味,不會出現斷檔現象。
現在我要是走了廚房幾乎沒什麽事,烤肉拌菜有李姐,冷麵又張姐,熏味這邊有老孟大哥,隻需要找個廚師接替我就行了。
夏天是個多雨的季節,雨說下就下,不給任何準備的時間。
晚上快下班的時候雨落了下來,等下班的時候雨下的正急。站在飯店門口往外看,嘩嘩的雨聲敲打著心坎兒,有著一絲清涼和舒爽。
早上出來的時候晴著天,就沒帶雨傘,知道下雨就帶把傘出來了。
看著外麵的雨,歎口氣,點上一根煙,站在門口欣賞雨景。
老板娘被老板接走了。老板舉著傘來接老板娘的時候老板娘非常高興,可能沒想到老板會來接她,見到老板過來就馬上收拾收拾和老板一起出店門,慢慢的走進雨中,雨中的兩個人互相依偎著,很浪漫。
看著從天際飄落下來的雨,看著漸漸走遠的老板和老板娘,想到了林燕,還好林燕今天大班,明天中午才下班,到明天中午雨早就停了。心想要是林燕今天正在上班,也是這個時候下班,我會不會拿著傘去接她呢?答案是如果離得近會去接她,如果離得遠不會,會告訴她直接打車回來,不要心疼錢。
大廳裏還有一家三口在吃烤肉,馬上就吃完了,男的開始到吧台去結賬,女的正在給剩下的菜打包,小男孩抱著自己的玩具槍來到門口,看到外麵下雨回頭對媽媽喊:“媽媽,媽媽,下雨了,你快點。”
拿的結完賬走到桌子前,從妻子手裏接過已經打好包的方便帶,然後和妻子走到門口,妻子把孩子抱起來,走出店門,直接坐進停在門口的桑塔納裏,一家三口開著車回家了。
看著桑塔納漸漸消失在落雨的夜裏,心想啥時候能有台車呢?
我不喜歡車,一直不喜歡,可能是跟喝酒有關係。但是想有台車,我可以不開,給林燕開。
房子要有,車子也要有,努力奮鬥吧。
張麗收拾完桌子走過來,看我王者外麵的雨出神,問我:“譚師傅,你咋回家?”
我說:“等一會兒雨小點再說。”
張麗問:“你沒帶傘吧?”
我說:“沒有。”看著她,估計她也沒帶,說:“咋的,好像你帶了似的。”
張麗有點得意的笑了,說:“你還別說,我真帶了。”
我看看她,說:“還是你厲害,提前就知道下雨。”
張麗說:“我早上看天氣預報了,說今天有雨,上班的時候就把傘帶上了,看一天沒下雨還以為白帶了,沒成想還真下了。”
我看看有點見小的雨沒說什麽,回到廚房。
廚房李姐和張姐已經收拾完了,大哥也把熏菜這邊收拾好,正在那給老湯鍋加熱,裏麵烀著豬蹄子和雞頭、雞爪子。張姐和李姐都帶了雨傘,大哥家就是後麵小區的,回家就是幾步道,沒等澆濕就到家了。看來以後還真得天天看看天氣預報,要不然就回不了家,回家也得澆個經濕。
李姐和張姐走了,大哥最後走,他負責鎖店門。
來到前麵,兩個服務員也收拾完走了,就剩下張麗,我問她怎麽不走,她笑著說等你呢。
她的意思是叫我騎著車子先把她送回家,然後我再拿著她的傘回家,這樣我就不用挨澆了。
我問:“你家在附近哪?”
她說:“大市場那。”
我說:“那走吧,你家那挺熱鬧的。”
張麗打著傘,我拿著兩個方便袋從店裏出來,她把雨傘舉到我頭頂上,我先把自行車座套上一個方便袋,然後在後座上鋪上一個方便袋,接著一條腿跨到車子上支撐住,對她說:“上來吧。”
她側著身子坐到後座上,一隻手舉著傘,一隻手抓著我的衣服,我騎著車子往大市場的方向走。
騎車不敢騎得太快,騎快了車輪子會把雨水帶起來。
張麗在後麵問我:“譚師傅,你媳婦今天啥班?”
我說:“大班。”
張麗說:“好呀,那你自由了。”
我說:“這有啥自由的,她明天中午就回來了。”
往前騎了一段,雨開始小了。
張麗說:“我得靠在你身上,傘太小,都澆著我了。”
說著她把身子靠在我身上,能感覺到後背很熱。我身子一緊,有點不自然。她感覺到我身體的變化,在後麵咯咯的笑:“譚師傅你緊張啥,我又不能把你咋的。”
我說:“能不緊張嗎,被一個大美女摟著,不緊張該不正常了。”
她說:“沒想到你也有緊張的時候,還以為你不會緊張呢。”
我說:“我也是正常人。”
一拐彎來到大市場這條街上。
大市場這條街很熱鬧,街兩邊都是小吃部,有賣麻辣燙的,有賣家常小炒的,有賣冷麵拌菜的,還有小火鍋。一到夏天烤串的最多,家家在門臉外麵支上一個大棚子,裏麵擺上桌,棚子旁邊支個烤串爐子,做燒烤大排檔。到了晚上很多年輕人、夜貓子都到這裏來擼串,一般情況下營業到淩晨兩三點才結束。
天還下著小雨,老遠的就看著燒烤那邊煙霧繚繞,雨中飄著孜然辣椒麵的味道,這味道夾雜在雨絲裏還挺好聞。
我問張麗:“大市場到了,你家住哪?”
張麗說:“就是市場對麵樓。”
我說:“嗯,知道了。”
我開始準備往那裏騎。
她在後麵說:“譚師傅,你回家也是一個人,沒意思,咱倆吃點燒烤唄。”
我說:“不吃,怪累的,回去睡覺。”
她說:“我請你。”
我說:“還是回家睡覺吧,你妹妹在家等你不著急呀。”
她說:“她早睡了,我有時下班沒意思就在樓下吃點烤串上去,今天下雨,回去也睡不著,咱倆烤點串喝瓶酒,然後再回去。”
我說:“老婆管得嚴,不叫我和漂亮的女人喝酒。”
她說:“拉倒吧,你媳婦今天又沒在家,她知道你和誰喝酒了?”
說著她就從車子上跳下來,嚇我一跳。
她說:“走,就到前邊老八家,我總去,他家的串好吃。”
說實話一聽喝酒我就開始意誌不堅定了,嘴說不喝腳自己就跟著走。
到了老八家燒烤,外麵還坐著幾桌吃烤串的,張麗說下雨有點冷到屋裏吃去。
屋裏有一對小情侶坐在那吃烤串,倆人坐在桌子一麵,邊吃烤串邊卿卿我我,看到我們進去貼在一起的身子分開一些,女孩兒還有些臉紅。
張麗衝人家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男孩靦腆的說:“沒事,不打擾。”
我和張麗坐下,烤串老板過來跟張麗說:“過來了,老妹兒。”
張麗說:“嗯,下雨了,到你家吃點烤串。”
老板抱怨天氣:“這天,說下就下。”然後問張麗:“你們那今天咋樣?”
張麗說:“今天還行,不錯。”
說完點了幾樣肉串,一份麻辣燙,然後看著我說:“譚師傅,我給你點個羊腰子補補?”
我笑了,說:“我不用補,不到補的時候。”
張麗就笑,問:“啥時候是補的時候?”
我沒接話,要了一瓶白酒,跟老板說:“串烤的老點,多撒點辣椒麵,我愛吃辣的,再來個烤韭菜。”
老板點完菜去忙了。
我看看小店不大,把廚房包括在內也就八十平米,要不是下雨吃串的客人應該不少,很賺錢。之前就聽說過“老八烤串”,說他家串烤得好,老板講究,是打罪回來的,很仗義,在三台子有一號。有沒有號不管,又不是來打架的。既然都說他家的串好吃,今天好好嚐嚐。
不一會兒,烤串和麻辣燙上來了。張麗也喝白酒,就和她開始擼串喝酒聊天。肉串烤的很好吃,火候到位,肉醃的有滋味,麻辣燙做的也很地道,吃著麻辣爽口。
張麗說:“譚師傅,還記得那天你給大姐拿熏雞頭雞爪子的事吧。”
我說:“記著,咋的啦?”
張麗說:“那天我們嚐你剛熏出來的東西時,大姐說她想中午拿,你當時就說沒事,這個先吃,中午再給她熏現成的,叫她拿家給孩子吃去,知道我聽完了咋想的嗎?”
我喝了口酒,說:“不知道,誰知道你咋想的。”
她說:“我當時老感動了,心想譚師傅這人太好了,出來這些年頭一回碰到你這樣心好的人。”
我說:“你可拉倒吧,別忽悠我。”然後說:“大夥都知道大姐家困難,自己領著孩子過,她能說那話準是孩子跟她說過想吃熏雞頭熏雞爪子啥的,大姐沒舍得錢給孩子買,看我說你們可以嚐嚐,她就想把自己的那份拿家去給孩子吃,那時候要是不給大姐熏點現成的拿家去那還是人?是個人都能和我似的給她拿,除非不是人。”
張麗聽我說完,看著我半天,然後舉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很認真的說:“譚師傅,我敬你。”
說完就把杯裏剩下的酒全幹了,足足有二兩,整的我一愣。但看她幹了,我也跟著幹了。
她說:“譚師傅,你是爺們兒,我開始從欣賞你變成敬佩你。”
我說:“咱倆能不能別開玩笑。”
她說:“我沒開玩笑,說真的呢。”說完吃了幾口麻辣燙,然後對我說:“你知道嗎譚師傅,那天大姐都掉眼淚了,說你人好,心眼好,大姐說的我都紅眼圈了。”
說實話,沒想到會這樣,也根本沒在意。
我說:“你們女人心軟,就愛掉眼淚。”
她說:“不是我們女人心軟願意掉眼淚,是你把事做的叫人心裏熱乎,連嫂子都感動了,說你是個好人。”
我說:“是嗎,我是好人?”她說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很她說:“咱倆現在把這事掀過去,不嘮這個,嘮點別的。”
她問:“不嘮這個嘮啥?不嘮這個你說嘮啥?”
我說:“嘮啥都行,隨便。”
她嗬嗬的笑了,說:“別的不知道嘮啥,現在就想嘮你,我發現你身上有挺多東西可嘮。”然後拿手指著我說:“現在我是知道金花她姐為啥想要金花和你處對象了,原來你這個人好,要是我也想和你處對象。”
我說:“沒喝多吧?開始說酒話了。”
她擺了下手說:“一和你說正經的你就往別的地方遮兒,不用害怕,我不要你,要是想要你就不這樣了,嗬嗬。”
我說:“我這人本來就是姥姥不喜舅舅不愛的,沒人看上我,這點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她說:“看上你的人也有,就是不敢跟你說。”
我看著她,說:“瞅你這個幽怨的樣,你比我大,應該比我明白,能當朋友就不去觸碰那根線,要不然連朋友都不好當,多尷尬。”
那天的雨不大不小的下的很黏糊,一直下著。
張麗喝的還行,沒多。不知道怎麽就嘮到她身上了,她直接打開心扉,說了她的事。
她從西塔金姐妹妹那不幹之後,到一家酒店應聘經理。在那家酒店當經理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男的,就是老二說的軍代表。男的是北京的,被指派到飛機廠當軍代表,是個已婚人士。但是有軍人氣質,長的帥,還能說會道,於是就把她的芳心捕獲,跟著這個男的在一起了。男的對她很好,但畢竟是有家有業的人,不能給她什麽,隻能給錢。兩個人相處了將近兩年,最後男的調回北京,從此就斷了聯係。
男人走後她傷心痛苦,恨這個男的從此音信全無,一點感情都不在乎。
聽她說完我想到了豔華,幾乎是同樣的人生經曆。
一個女人把自己情竇初開的初戀給了不能托付終生的男人,留下滿地殤。
有時候我就在想,那個男人呢?他不內疚嗎?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嗎?
男人可以觀花、護花,千萬別玩花,女人是有怨力的,當女人的怨力爆發時一般人承受不住。
那天喝完酒,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把張麗送回家,然後回到自己的小窩,躺在床上聽外麵的雨聲,想著林燕,感到自己還是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