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恍惚間似乎回到了曾經的時光
季西深忽然間握緊了拳頭,卻強行控製住情緒,表麵上看似平靜。他側頭看向她,深深的看著她,墨眸中是顯而易見的哀傷,“一定要走嗎?我,我舍不得。”
他舍不得的不僅僅是孩子,還有這個讓他愛到骨子裏的女人,他眼巴巴的等了她三年,而她終於回來了,卻毫無程忌的對他說,她回來的目的是要帶走孩子,僅此而已。
爾白淡然的一笑,坦蕩的回應著他的注視,“西深,你馬上要訂婚了,你和那位張小姐,你們將來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我不是說她一定會對言希不好,但我不相信她能偉大到將言希視若己出。”
在這一點上,沒有人比爾白更深有體會,當年趙麗萍是如何對待她的,她一輩子都忘不了。或許是有心理陰影吧,她決不能讓言希步入後塵。
“我不會再有孩子了,更不可能和張雅婷。爾白,是不是隻要我不訂婚,你就不會帶言希走?你們就不會離開我?”季西深抓住了爾白的手,緊緊的交握著,聲音沙啞而無奈。
“你,你不要這樣。”爾白微慌,掙紮著,試圖掙開他的手,季西深卻反而握的更緊了。
“爾白,隻要你說,你不想我訂婚,我就取消婚事……無論,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季西深的聲音有些沉重,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隻是,爾白一直低斂著眸,刻意的回避著他眼中化不開的憂傷。
“西深,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婚姻,是你自己的事。我並沒有想要幹涉的意思,我隻是想言希能夠回到我身邊,畢竟,你結婚之後,他跟在你身邊也不太方便了,你把他的撫養權給我好不好?”
爾白溫聲說著,帶著幾分試探與小心翼翼。
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被反駁的準備,按照季西深以往的脾氣,必然會霸道的回她一句:夏爾白,你休想。
然而,她話落之後,他卻出奇的沉默,甚至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爾白的目光一直落在孩子身上,甚至不敢去看他一眼。畢竟,言希是季西深一手帶大的,如今,她一回來就要把孩子搶走,對他來說,的確是殘忍了一些。
許久的沉默,久到爾白以為等不到答案的時候,卻聽季西深低啞的回了句,“今天我們先不談這個好嗎?爾白,你總要給我時間。”
聽到此,爾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好在,他並沒有拒絕她的提議,隻要他不拒絕,就證明還有商量的餘地。
“言希,該起床了,我們下樓吃飯飯了。”季西深說完,伸臂把小家夥從小床上抱起來,摟在懷中輕輕的搖晃著。
孩子離開了溫暖的床鋪,小眉頭頓時蹙了起來,哼哼唧唧著,表示著不滿。
“怎麽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爾白緊張的詢問。
季西深卻搖了搖頭,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沒關係,他每次起床都要鬧一陣子,一會兒就好了。”
季西深單手抱著言希,另一隻手拿起了床上的小被子,裹在寶寶的身上,然後才抱著他下樓。
直到把小家夥放在餐廳的軟椅上,才消停了下來。言希用肉呼呼的手背揉了揉眼睛,看著桌上的飯菜。
“有你喜歡的雞蛋羹。”季西深盛了碗雞蛋羹端給他,並細心的提醒道,“有點兒燙,慢一點兒喝。”
“恩。”言希寶寶拿著小勺子,低著頭,正在非常認真的挑裏麵的蔥花。
季西深見了,一陣的蹙眉,真不知道這臭小子挑食的壞毛病到底像誰,一個男孩子,居然這麽挑剔和嬌氣。
“言希,不許挑食。”他再次沉下了臉色。
“爸爸我是病人,明天再不挑食好不好?”言寶寶再次拿出了殺手鐧,裝可憐。
“不可以,乖乖的吃飯,吃晚飯還要吃藥。”季西深不僅不允許他挑蔥花,還夾了一些他平時不喜歡的青椒和胡蘿卜給他。
小家夥憋著嘴,非常委屈的把那些東西塞進嘴巴裏麵。
見孩子乖乖的把菜吃了,爾白伸手溫柔的手掌,輕輕的撫.摸了下他的頭,“言希真乖,媽媽最喜歡你了。”
爾白和季西深簡直是一個在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還配合的天衣無縫。小家夥眨了眨眼睛,表情非常的無可奈何。
晚上季西深將爾白留在了公寓中過夜,爾白陪著小家夥睡在主臥,季西深睡客房。
主臥的大床柔軟而舒適,小言希軟軟的帶著奶香的小身子窩在她懷中,安穩入睡,這一刻,爾白覺得她全部的幸福也不過如此了。
為了不影響寶寶的睡眠,屋內的橘黃的壁燈調到最暗,爾白很快也睡著了。
隻是,她睡眠很淺,即便季西深的腳步放到最輕,還是將她吵醒了。
“你,你進來做什麽?”爾白慌張的坐起身,下意識的扯緊了身上的被子,目光戒備的看著他。
而季西深高大的身影逐漸靠近,最後來到床邊,爾白這才看清,他的手上端著水杯。“言希該吃藥了,我來給他喂藥,對不起,吵到你了。”
“沒關係。”爾白這才定了心神,柔聲的把寶寶喚醒。
言寶寶睡得正香,突然被吵醒,表情十分不耐,季西深把藥片塞在他的小嘴巴裏,苦澀的藥片立即被吐了出來,不僅如此,小家夥還哭鬧了起來,扯著嗓子,一會兒喊爸爸,一會兒喊媽媽的。
季西深抱著他,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溫柔的輕哄著,小家夥趴在父親的肩頭,好一會兒才消停下來。
爾白坐在一旁,手足無措的模樣,此刻,她才真正的意識到,這幾年季西深帶著孩子是多麽的不易。
好不容易小家夥吃了藥,睡著了,卻依舊趴在季西深的肩膀。
“一會兒天就亮了,你在睡一會兒吧,我抱他去客房,免得他再吵到你。”季西深壓低了聲音對爾白說道。
“還是我去客房吧。”爾白掀開被子起身,不等季西深反駁,已經推門走了出去。
客房內,被褥還是鋪開的,爾白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季西深剛剛蓋過的被子,總覺得被褥間還有殘存著季西深的體溫與味道。而這居然讓她再度失眠了。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著,幾個小時就過去了,天已然大亮。
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隨手,伸進來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白.皙的小臉上欠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媽媽,你醒了嗎?”
“言希,進來吧。”爾白笑著對他招了招手。
“爸爸,媽媽醒了。”孩子奶聲奶氣的說了聲,然後踢開了房門,小手拉著季西深的大手,父子兩個一起走了進來。
“媽媽!”言希撲入爾白懷中,親昵的和她貼了貼臉蛋。
“早飯準備好了,下樓吃飯吧,早上我有個早會,一會兒辛苦你送言希去幼兒園。”季西深溫聲說著,語氣非常的客氣,甚至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爾白點頭,牽著言希的手一起下樓吃飯,飯後,季西深和言希父子兩個惡心巴拉的膩味了一會兒,季西深才拿著公文包去上班。
爾白看得出,季西深是真的離不開言希,她微微的猶豫了,這樣硬把孩子從他身邊奪走,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把言希送到幼兒園之後,爾白去了一趟蘇家的公司,因為蘇幕給她發來一條短信,說有人對TX化妝品公司很感興趣,想要約她談一談。
爾白一直在公司樓下等,並沒有踏入公司大樓一步,她的心底裏,終究是抵觸的,抵觸自己是蘇建輝私生女的身份。
“爾白,抱歉,久等了。”蘇幕踏著大步從樓內走出來,剛被一個難纏的客戶拖住了。
“沒關係,我也是剛到而已。”爾白善解人意的說道。
“我約在了對麵的星巴克咖啡,我們先過去吧。”
對方到時很準時,隻是,談的並不算愉快,因為知道爾白急著出賣,所以價格壓得非常低。公司一直處於盈利的運營狀態,所以,這個價格,爾白當然不滿意了。
“沒關係,這個不成,我再聯絡其他的買家。”蘇幕出聲安慰著。
爾白淡笑,頗有幾分無奈,玩味的說,“在H市,一時之間能吞下這麽大公司的人並不多,我幹脆賣給季西深算了,反正他錢多的沒有地方花。”
“你覺得他會讓你攜款潛逃?”蘇幕失笑。
爾白抿了口果汁,理所當然的回道,“他就快結婚了,我留下來,他就不怕未婚妻生氣?不是自找麻煩嗎。”
“那倒未必。”蘇幕斂住笑容,語氣不由得嚴肅了幾分,“我聽爸說過一次,季西深這婚,是江老爺子逼出來的。”
“哦?還能有人逼得了他?”爾白哼笑一聲,情緒不溫不火的。
“江家和張家正在合作新項目,投資很大,雙方又互不信任,所以選擇了聯姻。外公原本是打算讓江盛青娶的,沒想到張家小姐欽點了季西深,如果季西深不點頭,已經啟動的合作計劃就要流產,季西深不知道是有什麽把柄在外公手中,逼得他不得不點頭答應婚事。”
爾白低頭不語,兩個青蔥的指尖捏著吸管,在瓶中隨意的攪動著,蘇幕看不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更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而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昨天的商業宴會,我看他們是一起出席的,都說強扭的瓜不甜,我看他們在一起相處的也不錯,張雅婷是那種典型的大家閨秀,高智商,高學曆,美麗溫婉,和季西深站在一起,兩個人看起來倒是挺相配的。”
不知為何,爾白聽完蘇幕的話,莫名的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冷冰冰的回了句,“我覺得你和陳瑩站在一起也挺般配的。”
蘇幕蹙眉冷掃了她一眼,之後是漠然,再之後,是沉默。
最後,兩人算作是不歡而散。
爾白覺得自己腦袋裏一定是那根神經搭錯了線,才會胡言亂語的,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的病又犯了呢。
和蘇幕分開之後,爾白約了平佳在酒吧小坐,兩個女人難得湊到一起,依舊如當年一樣,點了許多的酒,打算一醉解千愁。
爾白把和蘇幕見麵的事說給平佳聽,平佳一邊喝酒,一邊笑著問道,“夏爾白,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我才沒有。”爾白急著否認。
“既然沒有,那季西深和阿貓還是阿狗般配,管你屁事兒啊,你這表現,就是說明你對他賊心不死。”
爾白小口的抿著酒不說話,心中卻在想:自己的心早就死了,還是被季西深親手掐死的,心死的時候,那種疼,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即便是在國外的三年,當初他抱著閆夢萱屍體不放的畫麵,依舊時不時的在腦海中上演一遍,時而還是會淩遲她的心。
“我今天本來還有一場相親,為了你,我都推掉了,夠姐妹兒吧。”平佳的手臂搭在她肩膀,笑著說道。
而爾白卻下意識的蹙了眉,“你這走馬觀花的相親,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平佳,你也不年輕了,趕緊找個男人嫁了吧。”
“我倒是想找,也得找得到才行。就算是酬和,也得是我看著能睡得下去的吧。”平佳冷嘲的哼笑著。
爾白側頭看著她,半響後,又問,“你不會還惦記著蘇幕吧?”
平佳灌了口酒後,譏諷的回了句,“你說我們女人,沒別的毛病,就TMD犯濺。”
兩個女人喝的正H呢,爾白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季西深,而接聽之後,那端傳來的卻是言希的聲音。
“媽媽,你在哪兒啊?怎麽沒來幼兒園接我?”
“寶貝,媽媽還有些事要處理,晚一點兒再去看你,你乖。”爾白也喝的不少,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掛斷電話之後,爾白拎起包,買了單。“我得回去陪我兒子了。”
平佳對她擺了擺手,“別遭嫉妒,趕緊走吧,我自己喝。”
“你也別喝的太多了,早點兒回去。”爾白拍了拍她肩膀,然後拎著包走出去。
她站在酒吧門口的時候,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撥通了蘇幕的電話,說了地址,交代他接平佳回家。
春風入骨,爾白獨自站在路燈昏黃的街道旁,被夜風一吹,覺得頭更暈了,她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開門坐了進去。
“小姐,去哪兒?”司機問道。
爾白手握成拳,捶打著發疼的額頭,一時間,腦海中空白一片,居然想不起季西深公寓的地址。“您先開吧,我想一想。”
車子沿著繁華的街道緩慢的行駛著,爾白目色迷茫的看著窗外,車流穿梭,霓虹璀璨。而那溫暖的彼岸燈火,看似那麽近,卻又那麽的遙不可及。
“姑娘,還沒想好要去哪兒嗎?再過一會兒我可要交班了。”駕駛室的司機師傅再次追問道。
“哦,稍等,我打個電話問問。”爾白木訥的應著,剛要撥打季西深的號碼,而恰巧此時,季西深的電話接了進來。
“你在哪兒?怎麽還不回來,孩子都等著急了。”季西深直截了當的詢問,雖然仍帶著一股強勢,卻不再似曾經那般的霸道。
“哦,季西深,你住在哪裏?我忘記了,我找不到家了。”爾白聲音含糊的詢問。
“你喝酒了?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他的聲音中多了幾絲急切。
“我在車上。”爾白回答。
“你現在把手機交給司機。”季西深吩咐。
“哦。”爾白乖乖的把電話交給司機,季西深把公寓的地址告訴司機,然後,披上了外衣到公寓樓下去接她。
因為距離並不是很近,季西深在樓下等了半個多小時,才等到爾白乘坐的出租車。
他把爾白扶下車,半擁她在懷,撲麵而來都是濃重的酒氣。
“你到底喝了多少?”他劍眉深鎖。
“小夥子,和媳婦吵架了吧,你一個大男人,就應該遷就著女人,這大晚上的,一個女人到酒吧借酒消愁,萬一遇見了壞人,多危險啊。”司機師傅是個熱心腸的,嘮叨了幾句後,才開車離開。
入夜後,小區格外的安靜,入戶門口,季西深擁著爾白,微蹙的眉心一直不曾舒展。
“為什麽跑去喝酒?是我讓你難過了嗎?”他微低著頭,深斂著目光看她。
而爾白仰頭看著她,燈光之下,漂亮的黑眸璀璨閃爍,隻是目光太過渙散迷茫,此刻,爾白的意識仍是模糊的,她潛意識的伸出雙臂,纏上他頸項,胡亂的呢喃著,“季西深,不要訂婚好不好?我不想你訂婚……”
季西深擁在她腰間的手臂突然間收緊,唇角揚起邪氣而絕美的笑靨,並且,這笑靨越來越深,笑的越發迷人。
“好。”他隻回了她一個字,卻擲地有聲。
季西深說完,把這個酒鬼女人打橫抱起,塞進了電梯之中。而爾白在他懷中,仍不安分的動來動去,季西深喉間滾動,身體不受控製的起了反應。
“別亂動,你給我安分一點。”季西深低啞的說了句,把她強行按在了懷裏。真是比言希那小東西還不安分。
季西深抱著爾白進屋,言希寶貝光著一雙小腳丫跑了過來,揚著小臉,不解的詢問道,“媽媽怎麽了?”
“媽媽累了,爸爸帶她去洗個澡,一會兒再讓媽媽陪著你。”
“那我回房間等媽媽。”言寶寶難得這麽聽話,乖乖的跑上樓。
“言希怎麽光著腳在屋子裏跑。”季西深看著小家夥嫩白的一雙小腳,不由得又蹙了眉,真是大的小的都不讓人省心。
“小少爺剛洗完澡,就不肯穿襪子和拖鞋,我給他穿了幾次,都被他踢掉了。”對於小家夥的任性,馮媽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小姐這是怎麽了?”馮媽又問。
“喝醉了,馮媽,你去幫爾白煮完醒酒湯。”
季西深吩咐完,直接把爾白抱到了樓上的浴室,他動手卻解她衣服的時候,爾白卻突然推開了他。
“你出去,我自己可以洗。”爾白的聲音那麽清晰,然而,目光仍是一片茫然。連季西深看不出,她此刻到底是醒著,還是醉著。
“好,我先出去了,有事的話喊我,我就在外麵。”僵持片刻後,季西深還是老老實實的出去了,並把換洗的衣服放在了門口。
爾白洗了澡,喝了醒酒湯,酒也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