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她再也回不去那個天真純潔的自己
他隨口說道,姿態優雅的脫掉西裝外套,把公文包放在了一旁。隻是,淡看著平佳的目光,深邃冷冽。
“不用麻煩了,我晚上還有點事,有空再來看你。”平佳知道季西深不待見她,非常識趣的起身告辭。
平佳離開之後,季西深姿態慵懶的坐在了爾白身旁,十分自然的伸出手臂,把她輕摟入懷中,“老婆,你說你究竟是單純還是傻啊,你和平佳也算是情敵吧,她都敢把打胎要拿給你,明顯不懷好意,以後別再和她來往了。”
“平佳不會害我,她隻是對你兒子不懷好意而已。”爾白冷淡的說了句,起身離開他懷抱,在另一旁的單人位上坐下。
爾白當然不傻,她知道平佳可能把她當成了假想敵,但是,她仍不願意相信、或者不願意接受平佳會傷害她的事實,她不想把人心想的那麽陰暗險惡。
“總之,你離她遠一點兒就對了。”季西深就是接到了傭人的電話,說家裏來了客人。因為上次平佳拿藥給爾白的事,他仍心有餘悸,所以丟下了公事,匆匆開車趕了回來。
然而,爾白並不留情,淡漠的反駁了句,“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季西深眉宇間都擎著無奈,微揚的唇角掛著一抹微苦的笑。“我並不是要插手你的事,我隻是不想你和孩子受到傷害而已。”
爾白淡漠不語,心中卻暗想著:怕她受到傷害是假,怕孩子受到傷害才是真的吧。爾白曾親耳聽到他說,他不愛她的。可是,他卻很愛她肚子裏的孩子。
“季總就是因為平佳趕回來的嗎?現在她已經走了,季總可以去忙你的公事了。”爾白淡漠的說完,起身向樓上臥房走去。
她回房小睡了一會兒,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最後還是被季西深叫醒的,屋內亮著微黯的燈光,窗簾半開半合,外麵已經漆黑一片。
爾白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想站在床邊的季西深,隻見他一身筆挺的正式西裝,好像要去參加宴會似的。
“你要出去嗎?”她嚶聲問道。
“嗯。”季西深溫笑點頭,“不過是和你一起出去,起來換衣服吧。”
“我累,哪兒也不想去。”爾白嘀咕了一句,翻身背對過他。
然後,隻覺得身旁的位置塌陷,季西深已經坐在了床邊,手臂輕攬住她肩膀,溫柔又無奈的詢問道,“爾白,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爾白沉默不語,藏在被褥下的手掌卻漸漸的緊握。她怎麽可能忘記呢,今天是季西深的生日。隻是,他們如今的關係幾乎冷到冰點,難道他還期望著她向曾經那樣,熱絡的給他張羅生日宴,跑遍整個H市的大街小巷,就為了給他買一分生日禮物。
見她不語,季西深隻能輕歎著繼續說道,“爾白,今天是我生日。”
“哦。”爾白態度冷淡的應了一聲,“我忘記了,沒準備禮物給你。”
“沒關係,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季西深溫笑著,把她從床上抱起,溫情的凝視著她,語氣中甚至帶著幾分哀求,“陪我一起吃頓晚餐好不好?”
季西深極少把姿態放的如此低,更別說是哀求了,被他用那樣熱切的目光看著,拒絕的話明明就在嘴邊,爾白卻發現,無論如何都不忍說出口。
而她的沉默,季西深便直接視為默認。他熱絡的給她找出了禮服,伸手去解她領口的扣子,打算親手給她換衣服,卻被爾白慌亂的推開。
“你,你出去,我自己換。”她雙手緊抓著領口,臉頰微微泛紅。而她不掙動還好,這樣胡亂的扭動,反而使胸口的衣襟大敞,露出大片雪白的豐盈。
季西深的目光緊盯著她胸口,眸色越來越深。唇角卻揚起一抹輕、佻邪氣的笑,“好吧,我出去等你。”
爾白換上了極地的寶藍色長裙,好在腰間的裙擺寬鬆,極好的掩蓋了微微凸起的小腹,看來季西深挑選衣服的時候也是用了心思的。
肩上搭配了件雪白的貂絨披肩,一白一藍之間,交映生輝。大概是懷孕的緣故,爾白比以前稍稍胖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都帶著一股嫵媚與風韻。
即便沒有化妝,天生麗質的臉蛋仍如玉般細膩,五官精致的好像畫的一樣。
季西深一直站在門外的長廊上等待,爾白推門而出的時候,季西深的目光直盯著她,幾乎看癡了。
“可以走了嗎?”爾白低垂著頭,有些不自在的說道。
“當然。”季西深來到她麵前,伸臂攬住她腰肢,邪魅而笑,“我老婆真美。”
“走吧。”她沒理會季西深,徑直向樓下走去。
季西深緊跟在她身後,一直護著她,生怕她有半分散失。
他開車將爾白帶到了一家私人會所,會所很高檔,卻並無一人,看來季西深是包了場子的。
會所內的光線昏暗幽幽,正中央放著一張餐台,台上擺放著燭台,紅酒,以及各種佳肴。季西深很紳士的為爾白拉開了椅子。
“季太太能陪伴季先生一起享用今晚的燭光晚餐,季先生榮幸之至。”季西深笑靨邪魅,待爾白落座之後,季西深才在她對麵的位置做了下來。
“這家菜的味道還不錯,最主要的是環境清幽,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季西深溫雅的笑著,他笑的時候真的很好看,幾乎眩暈了人眼。
爾白下意識的別開眼簾,目光淡漠的看向小舞台上拉著小提琴的樂手。琴聲幽幽,唯美而纏、綿。隻是,爾白不再是曾經那個多愁善感的小女孩了,一點點的小浪漫,就可以感動的痛哭流涕。
季西深手握著刀叉,姿態優雅切割著麵前的牛排,“先吃牛排吧,冷掉就不好吃了。”
他說完,把切割好的牛排放在了爾白麵前,之後又拿起了酒架上的紅酒,分別注入兩隻高腳杯中。
他兩指捏起一隻高腳杯,輕輕的碰撞了下她手邊的杯子,“你不宜飲酒,看來季先生隻能自斟自飲了。”
“是你自找煩惱,以季總裁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一個陪你飲酒作樂,事事順從你的女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何必在我這兒吃癟。”爾白漂亮的指尖隨意的把玩著手邊的高腳杯,目光迷茫渙散,語調也是漫不經心的。
“是啊,比你乖順,比你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而夏爾白卻隻有一個。可怎麽辦呢,我想要的隻有夏爾白。”
季西深低斂著鳳眸,漆黑的瞳眸含著化不開的深情與憂鬱,爾白來不及躲閃,毫無預兆的跌入他深邃的眸底。
四目相對,彼此深深的凝望著。如果說,眼睛是心靈之窗,那麽,此刻,他們都想透過這扇窗口,看穿彼此的心。
然而,他的眼眸幽深如海,藏了太多太多的情緒,她讀不懂,也猜不透。而季西深在她清澈的眸底看到了一絲掙紮與遲疑,他想要靠近,想要撫平他曾經帶給她的傷痛,卻屢屢被她拒絕在心門之外。
即便季西深精明如斯,即便他可以掌控全局,卻同樣無法掌控爾白的心,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非常無力。
此時,侍應生推來了兩層的草莓生日蛋糕,蛋糕上插滿了粉紅色的蠟燭。燭光不停的跳動著,如同一處處火焰。
爾白的視線轉移到了蛋糕與蠟燭之上,她就那樣靜靜的看著,目光逐漸的渙散開。
她記得,十八歲的生日宴,父親給她定做的就是草莓蛋糕與粉紅色的蠟燭,她的印象很深,當時,她穿著白色的公主裙,脖子上帶著季西深送給她的項鏈,吊墜是一隻水晶天使,這是他送的她的成人禮,爾白非常的喜歡。
嗬,十八歲的夏爾白,真的很傻很天真啊,她站在蛋糕前,在心裏默默的許願:希望天使可以聽到我的禱告,我想要和西深哥哥永遠永遠在一起。
因為是她的成人禮,所以,父親借機請了很多生意上的夥伴,她的生日宴已經有些變了味道。而不巧的是,那天爾白的身體有些不舒服,本想回房休息,可家裏到處都是陌生人,亂糟糟的一片,吵得她頭更疼了。
江婉卿看出爾白身體不適,所以把她帶回了季家,正巧,季謙和出差,季東蘭住校,而西深今天畢業典禮,晚上和同學聚會,肯定要很晚才能回來。
原來,他今天畢業,難怪早上送來了生日禮物後,就匆匆離開了。爾白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下胸口,脖子上的水晶吊墜貼在肌膚上,微涼。
江婉卿把她安置在一樓的客房裏,伸手撫.摸她額頭的時候,發現爾白居然在發燒。因為家裏沒有退燒藥,所以,江婉卿對她說,“你先睡一會兒,季媽媽去給你買藥,一會兒就回來。”
爾白安心的在季家睡下了,隻是,睡得渾渾噩噩之時,她感覺到好像有人在撕扯著她身上的衣服,並且,動作越來越蠻橫粗.暴,起初,爾白以為是夢,而當身上的衣服扯得四分五裂,寒氣侵體時,爾白才意識到危險,意識瞬間就清醒了。
屋內沒有燈,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爾白絕望的哭喊掙紮,可是,沒有用,身上的男人就像沉重的高山一樣,讓她根本無法掙脫。然後,身下傳來尖銳的刺痛,那種痛,很快傳遍身體的四肢百骸,她驚恐的瞪大了雙眼,而眼前卻是漆黑一片,心同樣陷入了黑暗與絕望的地獄之中。
他不停的折磨著她,毫無章法的在她身體中橫衝直撞,爾白很疼,也很怕,她的哭喊與掙紮完全無濟於事,到最後,哭的嗓子都沙啞了,聲音越來越微弱,她瞪著一雙空洞的大眼,清醒著,絕望的承受著他的肆虐。
而圧在她身上的男人,直到發泄夠了,沉重的身軀才傾斜著,倒在她身旁。
爾白驚惶無助的從床.上滾落在地,她萎縮在角落中,伸手扯開了窗簾一角,接著微弱的月光,她終於看清了床.上的人。
他沉沉的睡著,輪廓深邃分明,俊美無濤。安靜的睡眼,像剛剛出生的嬰兒般無害。而就是這個男人,就在剛剛,用最殘忍的方式傷害了她。
爾白不可置信的用手捂住唇片,淚水無聲的滾落,順著指縫一滴滴墜落在地。她伸手去摸脖頸間的項鏈,項鏈已經被他扯破了,爾白在地上的角落中找到了那個被摔成兩半的天使吊墜。她死死的攥在掌心間,鋒利的水晶碎片可破了掌心柔嫩的幾膚,她感覺到掌心間一片濕漉粘稠,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可是,很奇怪,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淚珠再次不受控製的滑落,她仍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實。
不,不可能的,他一定不是她的西深哥哥,她的西深哥哥連她掉了根頭發,傷了根手指,都會心疼不已,又怎麽會這麽無情而殘忍的傷害她呢!
爾白哭了一會兒,然後胡亂的套上了被他扯得殘破的衣服,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逃離了季家。
她不敢回家,躲進了一家小旅館。在浴室中衝洗著身體,身體仍像被撕扯開一樣的疼著,花灑下,一縷玫紅順著雙.腿.間蜿蜒而下的水流而去,落在腳下雪白的地磚上,刺得人雙眼發疼。
爾白用雙手捂住臉頰,臉頰是潮濕的,卻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她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天真、純潔的自己。
……
“爾白,在想什麽?”季西深的手臂在她眼前輕輕的晃動了一下,把她從回憶拉回了現實之中。
彼時,爾白的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她微低了頭,強逼回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半響後,才默默的搖了搖頭,“隻是想起了一些不相幹的事。”
再次抬眸時,清澈的眸底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淡漠清冷,她微揚著下巴看他,詢問道,“你需要許願嗎?”
季西深微笑著,認真的凝視著她的眼,問,“許了願望是不是就一定能視線?”
“大概不能吧。”爾白茫然的回答,至少,她的願望隻是空夢一場。而她的許願天使,在十八歲的那一年已經打破了,連同著她的心,碎裂滿地。
季西深隨意的聳肩,唇邊的笑有三分邪氣,七分苦澀,“那還是不要許願了,如果沒有實現,我會傷心的。”
他說完,直接吹滅了蠟燭,拿起一旁的刀叉,開始切蛋糕,第一塊,當然是遞給爾白。
“膩。”爾白蹙著眉頭,吝嗇的隻回了一個字給他。
“這可是季先生的生日蛋糕,季太太是不能拒絕的,吃一口也可以。”
燭光之下,季西深的笑意溫柔而絕美,爾白覺得自己似乎被他誘.惑了。當他把蛋糕喂給她的時候,爾白居然乖乖的張開了嘴巴。
“好吃嗎?奶油都是新鮮的,我吩咐他們放了一些有酸味的藍莓果肉,吃起來應該不會太膩。”季西深獻寶似的說道。
“還好。”爾白淡聲回了句。
季西深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瞧,唇邊笑意越發邪魅,“爾白,你唇角沾到奶油了。”
“哪裏?”爾白伸手想要擦掉,卻突然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幫你擦。”季西深笑的有些不懷好意,未等爾白反應過來,他已經傾身靠近,唇圧在她兩片薄唇上,如泥鰍一樣濕滑的舌頭快速的舔舐過她的唇,舔掉了沾在她唇角的奶油。
“嗯,味道的確挺不錯的。”他很快放開了她,剛毅的薄唇輕抿著,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爾白一張小臉頓時羞得通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後不滿的站起身,“季西深,你到底夠了沒有!”
“當然沒有,爾白,我要你,這輩子都藥不夠。”季西深的語調中充滿了輕.佻與邪氣,但神情卻是極認真的。
而爾白卻有些惱凶成怒,生硬的說了聲,“我要回去。”
季西深無奈,卻也隻能順從著她,說了聲,“好。”
他刷了卡,然後讓服務生把蛋糕打包,帶著爾白一起走出了會所。
夜風微冷,門口處,季西深利落的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在了爾白肩上。“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把車開過來。”
他身上隻穿了件襯衫,快步跑向了車子的方向。而爾白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出神。
很快,勞斯萊斯幻影開到了她麵前,爾白推門上車,車內的空調開到最大,暖的人有種昏昏欲睡的衝動。爾白下意識的打了個哈欠。
“先別睡,這樣一冷一熱的,睡著了容易感冒。”季西深一邊開車,一邊溫聲提醒著。
爾白點了點頭,手臂撐著下巴,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
車子駛入市區主幹道,停在了十字路口等信號。這片街區有夜市,即便是傍晚,仍然十分熱鬧繁華。
無意間,爾白看到路邊城管的執法人員正在驅趕一個擺攤的女孩,大概是因為女孩並沒有辦理正當的手續,並且,占用的位置影響了交通。
爾白眼中微微流露出錯愕之色,因為,那個帶著鴨舌帽,站在街邊與城管人員據理力爭的不是別人,居然是閆夢容。在看她擺在攤位上的東西,都是一些品牌包包與昂貴的首飾。
她到底長沒長心啊,居然把這些奢侈品拿到夜市上來賣,沒有識貨的不說,萬一遇上小偷或者搶匪,搶走一兩樣,就是不菲的數字。
“閆夢容?”爾白錯愕的呢喃。
而坐在她身旁的季西深側頭看過來,隻淡淡的掃了一眼窗外,輕應了聲,“嗯。”
“她怎麽會在這裏變賣東西呢?”爾白繼續不解的詢問。
此時,信號燈已經由紅轉綠,季西深發動引擎,車子緩緩行駛起來,身後,閆夢容的身影已經越來越遠,最後完全的消失在視野之中。
“我想,應該是典當行給的折扣太低,所以到這裏來碰碰運氣。大概是不懂這裏的規矩,所以才會被城管人員驅趕。”季西深非常平靜的回答道。
“她缺錢?”爾白越發不解,“你不是說給了她們錢的嗎?”
季西深一笑,帶著些微的冷嘲。“爾白,難道你沒聽說過,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嗎?閆夢容就是這種情況。過慣了奢華的生活,我留給她的那些錢,隻怕揮霍的差不多了吧,而閆夢萱的住院費治療費都是一筆昂貴的費用,她應該是負擔不起了,才想到把那些收藏的奢侈品拿出來變賣。”
爾白抿唇不語,目光微沉,似乎若有所思,半響後,帶著幾分猶豫的詢問道,“你,不打算幫她了嗎?如果閆夢容籌不到錢,可能會耽誤閆夢萱的治療。”
“爾白,這似乎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如果有精力,就把心思多用在季先生身上。”季西深淡淡失笑。
彼時,他並不知道閆夢萱已經被查出了惡性腫瘤,需要一筆龐大的手術費。在他認為,閆夢容隻要把那些奢侈品賣掉,也是一筆可觀的數字,足夠支付閆夢萱治病的費用。至於她們將來的生活,就應該靠她們自己了,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也算仁至義盡。
白色勞斯萊斯幻影漸漸駛入漆黑的夜色,而在那片熱鬧的鬧市區,閆夢容與城管人員的爭執仍然在持續。
城管的執法人員完全的公事公辦,依照規定先沒收物品,然後按照規章處理。
可閆夢容又哭又鬧的,說什麽都不許他們把東西拿走,“你們不可以搶我的東西,你們到底是警察還是土匪啊。”
“我們不是警察,也不是土匪,小姑娘,你在這裏擺攤,不僅影響了市場的秩序,還阻礙了交通,我們是依照顧序辦事。”城管人員沉著臉說道。
閆夢容自然爭不過幾個大男人,她死死的抱著那些東西,蹲在地上不停的哭,“你們不能拿走這些東西,這些都是我姐姐救命的錢,求求你們了……”
幾個城管人員麵麵相覷,見她一個小姑娘,哭的可憐兮兮的,也就心軟了,法律不外乎人情啊。
“小姑娘,我們看你是初犯,這次就放了你,下次別再來搗亂了,趕快收拾東西回家吧。”
幾個城管人員開車離開後,閆夢容抹掉了臉上的眼淚,開始動手收拾散落一地的物品,一一收入皮箱內。
她正低頭裝東西,眼前突然多出了一雙白色的棉靴。她順著靴子向上看去,隻見閆夢萱裹著厚厚的羽絨服,正低頭看著她,臉色鐵青。
“姐,姐你怎麽到這裏來了?”閆夢容顫聲詢問道,砰地一聲,手中的首飾盒墜落,滾出了幾米遠。
閆夢萱沒有回答,而是俯下身,把那隻首飾盒從不遠處撿回來。
閆夢容在外麵凍了很久,嘴唇發紫,臉色蒼白,雙手都有些僵硬了。而嘴角的笑更是僵硬難看,“這些,這些東西太多了,反正我也用不了,就拿出來看看能不能買上價錢。”
她生澀的解釋著,目光怯怯的看著閆夢萱。
而閆夢萱是個何其通透的人,她微歎一聲,把首飾盒重新塞回夢容手中,“姐姐知道這些都是你最喜歡的東西,為什麽要拿出來買呢,你舍得嗎?”
“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了,真的,所以才打算賣掉的。”閆夢容慌亂的解釋著,並一臉委屈的繼續說道,“可是,這裏的城管不讓我在這裏賣,姐,天太冷了,你先回去吧,我再到別的地方去碰碰運氣。”
“夢容,別鬧了,和姐姐一起回去。”閆夢萱沉著臉色,不由分說的一手拎著行李箱,一手扯著閆夢萱,在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硬是把閆夢容拖回了醫院。
病房內的空調開到最大,閆夢容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許久後,身體才暖和起來。閆夢萱倒了杯溫熱的水遞給她,並心疼的伸出手,撫.摸著妹妹的額頭。
“真是個傻丫頭,有什麽事不能和姐姐說,一定要獨自承受呢。”
“姐,你別想太多了,真的什麽事都沒有。”閆夢容嚶嚶的說著,隻是聲音中明顯帶著心虛。
而閆夢萱瞪著她,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夢容,現在還不肯說實話是不是?你是姐姐看著長大的,你的那些小心思難道還能騙過我嗎?”
閆夢容緊咬著唇,淚眼蒙蒙的,卻不說話,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閆夢萱心中已經了然了幾分,隨即問道,“夢容,我們是不是已經沒有錢了?還有,我的病……”
“姐!”閆夢容撲入姐姐的懷抱,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閆夢萱把她緊摟在懷中,也忍不住落淚。其實,她從那天醫生的神情中,就已經猜到,自己可能要死了,生死有命,雖然她很怕,卻也隻能接受現實。在這個世界上,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夢容了,本以為,在她死去之後,季西深可以替她照顧夢容的,而如今,季西深的絕情,讓她已不抱任何希望。
“姐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花掉那些錢的。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姐夫會真的不理我們……”閆夢容哽咽的說道,淚珠不停的滾落。她現在真是追悔莫及,如果她沒有動卡裏的錢,如今,也不會走到上窮水盡的地步。
閆夢萱溫柔的笑著,溫柔的為她擦掉小臉上的淚痕,“沒關係的,姐姐不怪你。”
“可是,醫生說你肺部有惡性腫瘤,如果不手術,隨時都會死的。姐,我不想你死,我一定會治好你的。”閆夢容說完,換亂的打開了地上的行李箱,“這些漂亮的寶寶和昂貴的首飾我都不要了,姐,我隻要你能好起來。”
“傻瓜!”閆夢萱伸出手,心疼的撫.摸著夢容蒼白的小臉,“夢容,別再傻了,我患的是絕症,是治不好的。別再浪費錢了,姐姐不要你的錢。”
“姐,姐姐……”閆夢容趴在閆夢萱的懷中,痛哭不止。
第二天,她還是偷偷的把幾個包包和首飾拿到典當行低價變賣,然後用這些錢給閆夢萱交了治療費。當天下午,閆夢萱在醫生的安排進行了第一次化療。
閆夢萱的反應很大,化療之後,不停的惡心,嘔吐,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人也變得非常的虛弱。醫生卻說,這些都是化療後的正常反應。
閆夢容一直守在她身邊,看著姐姐痛苦,她隻會無助的跟著哭。
之後又進行了幾次化療,但閆夢萱的反應一次比一次大,越來越痛苦,最後幹脆滴水不進了,整天趴在床上,惡心,幹嘔,口腔潰爛,後來開始大把大把的掉頭發。
閆夢萱抓著那些掉落的青絲,窩在床上放聲大哭。“夢容,你去告訴醫生,我不做了,不做化療了。真的太痛苦了,我受不了了……”
閆夢容緊抓著她冰冷幹枯的手,不停的搖頭,“那怎麽可以呢,如果不接受治療,你會死的,姐,我不要你死。”
閆夢萱痛苦的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聲音中甚至帶著哀求,“夢容,我真的受不了,如果繼續這樣痛苦的活著,那我寧願現在就死去。夢容,你去告訴醫生,我不想繼續治療了。”
閆夢容哭著搖頭,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她看得出閆夢萱是真的非常痛苦,這種痛苦,讓人恨不得馬上死去。
閆夢萱無力的躺在床上,開始拚命的咳,最後甚至咳出血了。
閆夢容嚇得大叫,驚慌失措的跑出去喊醫生,而醫生給閆夢萱檢查之後,也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讓護士注射一些治標不治本的藥物。
醫生辦公室中,他再次勸閆夢容,“小姑娘,我還是希望你能夠采納我的建議,你姐姐現在已經沒有繼續治療下去的必要了,不停的化療,雖然能延長一些壽命,但你也看到了,她真的非常痛苦,還是放棄吧,至少,她所剩無幾的日子,可以活的舒服一些。並且,省下了醫療費,你可以帶著她去世界各地旅旅遊,還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都盡量滿足她,這不是很好嘛,何必把最後的時間浪費在醫院裏。”
閆夢容站在醫生麵前,低垂著頭,不停的低泣著,半響後,才哽咽的問道,“那我姐姐還能活多久?”
“幾個月,或者半年,也許還能更久一點,這就要看她個人的毅力了。如果她還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你可以陪著她完成。”醫生說完,拿出單據,給閆夢萱開了一些止疼的藥片。
“如果想好了,就去藥局拿藥,然後辦理出院手續吧。”醫生最後語重心長的說道。
閆夢容拿著單據離開醫生辦公室,一邊走,一邊哭。她姐姐最大的心願就是嫁給季西深,給他生一個孩子,可是,這個願望永遠都無法成為現實。
回到病房的時候,閆夢萱正躺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著。在見到閆夢容時,卻吃力的擠出一抹笑,並詢問道,“醫生說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閆夢容抹掉了臉頰上的淚,來到閆夢萱床邊,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姐,我們明天就出院。”
“好。”閆夢萱微弱的笑,然後將手掌攤開在她麵前,“夢容,手機借我用一下。”
“恩。”閆夢容掏出手機遞給她,幾乎是毫無疑問的,閆夢萱撥打了季西深的電話。
本來沒抱多大希望的,而出乎意料的,電話響了幾聲後,居然被接聽了。那一端,傳來季西深久違的,低沉而磁性的聲音。
“有事?”他隻吝嗇的詢問了兩個字,語氣淡漠的幾近冷漠。
“西深。”閆夢萱沙啞的低喚了一聲,聲音微顫,哽咽,“西深,我,我真的很難受。”
閆夢萱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勉強說完這完整的一句。曾經的幾次給季西深打電話,對她說自己病了,痛了,幾乎都是半虛半實的,目的隻是想要他的陪伴。而這一次,她卻是確確實實的病了,真的很痛苦,很痛苦。
隻是,她的謊話說的太多了,早已經失去了可信度。
電話那段,短暫的沉默後,季西深依舊平淡的問了句,“醫生呢?”
“醫生已經無法醫治我了……”閆夢萱顫聲說著,淚珠瞬間滾落。
而未等她把話說完,電話那一端清晰的傳來夏爾白嬌縱的聲音:“季西深,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和你一起睡。”
“老婆,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睡啊,你就別固執了,我覺得我們還是討論一下今晚睡覺的方式吧。”那一端,季西深應該是用手捂住了話筒,但溫柔寵溺的聲音仍隱約傳來。
之後,他放開了話筒,聲音變得清晰,卻瞬間恢複了冷漠。“還有別的事嗎?我要忙了,掛斷吧。”
他說完,根本不給閆夢萱機會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西深,西深……”閆夢萱無助的呼喚著,而話筒中隻傳出冰冷機械的嘟嘟聲。
啪的一聲,手機順著掌心間滑落在地,閆夢萱臉色蒼白,神情呆滯,整個人看起來就行丟了魂魄一樣。
“姐,怎麽了?姐夫怎麽說的?他還回來看我們嗎?”閆夢容撿起手機,忍不住追問道。
閆夢萱茫然的搖了搖頭,苦笑,“他隻程著和夏爾白恩愛纏.綿,哪兒還有時間理會我。季西深,他太殘忍了,我馬上就要死了,我隻是想要臨死前再見他一麵而已,可是,即便這樣都不可以……”
“姐,你別哭,我明天就去找他,我一定會幫你完成這個心願的。”閆夢容急切的說道。
而閆夢萱卻搖了搖頭,“算了,別再自取其辱了,夢容,明天幫我辦理出院手續,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