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這爹還不一定當得成呢
她說完,十分悠閑的坐在了沙發上,隨手拿過一本雜誌翻看著。
趙羽珊氣的直跺腳,扯著趙麗萍的手就向樓上走去,“搬就搬,媽,您不用擔心,西深不會忍心看著我睡馬路的。”
她話說的滿滿的,但心中當然是心虛了,自從上次收了季西深的支票後,她連他的人都見不到,電話不接,短信微信統統不回,他是徹底和她了斷了。本來,他也不欠她什麽。
母女二人無計可施,趙麗萍隻好一個電話打到了夏曼清那裏。
當夏曼清出現在夏家時,爾白微微一愣,問道,“媽,你怎麽來了?”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跑到這裏胡鬧什麽。”夏曼清板著臉說道。她現在是孕婦,還是個狀況不太樂觀的孕婦,還敢跑到這裏和人發生爭執,萬一有個意外,後悔都來不及。
“你的寶貝女兒是來把我們掃地出門的,航悅剛剛入獄,她就這麽對待我們,這些年,我真是白疼她了。”趙麗萍說著,還假惺惺的抹了把眼淚。
爾白早已看慣了她的虛假,不由得冷笑道,“您的疼愛,我夏爾白真是承受不起。”
“你給我少說兩句,長輩麵前,哪兒容得下你插嘴。”夏曼清溫怒的訓斥了句,繼而轉向趙麗萍,又道,“嫂子,這些年,我們母女的確欠你很多。”
“你知道就好,可你生的這個小白眼狼,一直以為是我對不起她!”趙麗萍雙手叉腰,頓時又來了精神,理直氣壯的埋怨道,“航悅雖然是夏家的養子,但他也含辛茹苦的養了爾白這麽多年,他對你們夏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你不要以為我們虧欠你的。”
夏曼清美眸微眯著,修養極好的聽著趙麗萍把話說完,然後才不急不緩的開口,卻字字犀利,“航悅養了爾白十幾年,而夏家也養了你和羽珊十幾年,算一算,還是你們賺了。不過,我們夏家也算是名門大戶,不與你們小門小戶的錙銖必較。現在,也算是扯平了。至於這棟房子,看在航悅的麵子上,你們可以繼續住下去,但是,你給我記住,你和趙羽珊在這裏多住一天,就欠著我夏家一份恩情。”
她說完,又對一旁的爾白說道,“爾白,你跟我到樓上來。”
母女二人一前一後走進書房,夏曼清坐在沙發上,爾白乖乖的站在母親麵前,“媽,你為什麽還要留趙麗萍母女住在這裏?你知不知道,趙羽珊與季西深有染,就是她把公司的股東資料出賣給季西深的。”
夏曼清抬眸看著她,話鋒犀利的問道,“爾白,你究竟是介意趙羽珊與季西深有染,還是介意她出賣公司,出賣你爸?”
爾白微愕,緊咬了下唇,有些生硬的回了句,“都有。”
夏曼清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知道,趙麗萍母女並非善類,但她們必定是你爸爸的親人,我還是那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放過別人,就等於放過自己。何況,當初的確是我欠了她的。”
爾白漂亮的眉心輕鎖,靜靜的等著她的下文。
夏曼清唇邊的笑靨堆滿了苦澀,睫毛低斂著,緩緩回憶起來,“我這輩子做過做大的錯事,就是認識了那個男人。那時,我在國外考察,他是讚助商。相識後,我發現我們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同樣具有冒險精神。那種感覺,就像遇見了知音一樣。我們最初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牽著我的手,我們一起攀登過世界屋脊,進入過熱帶雨閆,也走過了無人跡的撒哈拉沙漠。他還說,要帶我看遍世間所有的風景。那時候,我們真的很相愛,我從沒想過,這個我深深愛著的男人,他,他居然騙了我,隱瞞了已婚的事實,當我發現的時候他有家室的時候,你已經在我肚子裏了。”
夏曼清說到此,微微的停頓了一下,溫柔的伸出手掌,牽住了爾白冰涼的小手,“我那時候的狀態,就和你現在差不多,我一直在掙紮著,究竟要不要留下你。可是,你那時候已經有心跳了,身為母親,我根本狠不下心。”
而當她決定留下孩子的那一刻,事情就越來越複雜了。夏家在H市也是有頭有臉的,弄出一個私生子,還不是要貽笑大方。
憶起曾經,夏曼清不由得苦笑,“你也知道你外公的脾氣,他罵我,打我,逼著我把你拿掉,可是,我以死相逼,這樣你才留了下來。可是,你的出生必須要有名有份,無奈下,你外公隻能讓航悅娶我,做名義夫妻。而那時,他和趙麗萍已經領了證的,因為趙麗萍懷孕的緣故,一直沒辦婚禮而已。”
“那他為什麽還要同意。”
對於爾白的問題,夏曼清又笑了,笑的極是苦澀,“他是夏家的養子,夏家養了他這麽多年,這恩情他要還,何況,你外公還給了他公司的股份。這樣,他和趙麗萍離了婚,娶了我。為了讓你能名正言順的出生,趙羽珊成了私生子,這一點來說,我們的確是欠了她們的。”
爾白漂亮的繡眉越蹙越緊,母親的話,終於讓她想通了很多事。原來,趙麗萍才是父親的原配妻子,難怪,母親當初看到他們在屋子裏親熱,隻是退讓,不曾有過任何的咆哮與嫉妒。難怪,父親和趙麗萍,趙羽珊母女在一起的時候,更像是一家人,事實上,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而她由始至終都是外人而已。
“當初,我是想帶你一起出國的,但是,你爸爸不同意,他認為,我是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又怎麽能好好的照顧你。當時,趙麗萍一再的向我保證會把你視如己出。我覺得,讓你在健全的家庭中長大,這樣對你更好,所以,我狠心的拋下了你。”
夏曼清說到此,忽然覺得當時的自己真的傻的可笑,趙麗萍那麽刻薄的人,怎麽可能善待爾白呢。當在美國看到發瘋的爾白時,夏曼清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如果當初把爾白帶走,那麽,一切都不會演變成今天的樣子。
“爾白,你認為是趙羽珊搞垮了夏氏,但事到如今,再去追究那些還有什麽意義呢,難道還能把她也送進監獄嗎。等你活到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錢財都是身外物,就當是我們母女還她們的情債吧。”
爾白的眉心一點點舒展開,容蘇蒼白寧靜,默默的點了點頭。母親既然這樣說了,她又能反駁什麽呢。
“爾白,即便沒有夏氏集團,媽媽依然可以讓你過公主一樣的生活。這一次我回國,是打算帶你一起走的,雖然晚了這麽多年,希望你不要怪媽媽,以後,我們母女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夏曼清現在已經是世界知名學者,雖然不能揮金如土,但是,給爾白和孩子一樣優渥的環境,她完全做得到。
爾白一張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錯愕,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出國的事,因為,國外留給她的並沒有太多美好的記憶。
“怎麽了?舍不得季西深?”夏曼清有些無奈的笑。
爾白的雙手下意識的緊緊交疊在一起,清冽的眸光漸漸渙散,“媽,如果我說放得下,那一定是騙人的。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的考慮一下。”
畢竟,她愛了季西深整整十年。隻是,愛是真的,而恨也是真的。她現在,隻是需要時間,來慢慢的把愛與恨綜合,然後,將那個男人從她的生命之中徹底的抹去。
“放下,媽媽不會逼你的。你可以慢慢的考慮。”夏曼清慈愛的笑著,溫柔的拍了拍爾白的手背,“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家裏還燉著雞湯,我的小外孫應該多補充營養了。”
“恩。”爾白淡笑著,點了點頭,牽著母親溫暖的手,向樓下走去。
客廳內,趙麗萍和趙羽珊母女還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裏,生怕真的被掃地出門。
“嫂子,抱歉,今天打擾了,我們就先回去了。”夏曼清拎著限量版的手提包,說話的時候,目不斜視,隻用眼角的餘光看人。
趙麗萍畢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人,能屈能伸。她臉上陪著笑,把夏曼清和爾白母女一路送了出去。
*
關於夏曼清提出的出國的建議,爾白雖然說需要時間考慮,但事實上,她幾乎是沒有選擇的,想要徹底的擺脫季西深,徹底的了斷,最好的方法,就是帶著孩子遠走高飛。
爾白坐在筆記本電腦前,一邊喝著溫熱可口的雞湯,一邊打著辭職報告,然後發到了季西深的辦公郵箱中。
“爾白,你是不是該休息了?電腦輻射對寶寶不好的。”夏曼清又端了碗溫熱的牛奶放在桌麵上。
爾白失笑,又有些懊惱的說道,“媽,再吃我就真的成肥婆了,你看看我現在都胖的不成樣子了。”
她說話間,還用兩指掐了掐臉頰上的肉。
“現在是你吃他補,等寶寶生下來之後再減肥也來得及。快趁熱把牛奶喝了吧。”夏曼清說完,目光隨意的掃了眼電腦屏季,發現爾白正在網上訂機票。
“決定好要和我一起出國了嗎?”夏曼清問道。
爾白點了點頭,訂了一周後飛往加拿大的機票。“恩,我已經想好了,也隻有離開,才能徹底了斷。”
“這樣也好,出國之後,我幫你帶著寶寶,你還可以開始幸福生活。恩,這樣想一想都覺得生活格外美好了。不如我們明天就走吧,何必等到下周呢。”
爾白撲哧一笑,唇角淺淺的揚著,顯出兩顆小小的梨渦。“媽,在奔向美好的新生活之前,我總要先和季西深把手續辦了吧。離了婚,分了他的財產,我才能安心的遠走高飛。”
“小財迷。”夏曼清的指尖寵溺的按了下她的額頭。
爾白合起電腦,小口的喝著牛奶,含糊的回了句,“你以為養孩子不用錢啊。”
而與此同時,季西深正坐在電腦前,目不轉睛的盯著郵箱中的新郵件,正是爾白發來的辭職報告。他一雙墨色瞳仁斂得極深,讓人辨不出情緒。
砰地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程天佑風風火火的走進來,把一疊資料摞在他桌麵上。“這些都是明天談判的資料,今晚一定要看完啊。你不是總說什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嗎。”
這樣一疊厚厚的資料,別人看或許需要幾天甚至一周的時間,也未必記得住,但對於季西深來說卻並不算難事。
隻是,程天佑說完,他竟沒有絲毫反應,冷幽的目光依舊一瞬不瞬的盯著電腦屏季。程天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郵箱中的那份辭職報告。
“呦,你老婆挺逗啊,還打份辭職報告等著你審批,人事部是不是還得給她結算工資啊。”程天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季西深冷瞪了他一眼,有些無奈的說道,“夏曼清回國了。”
“哦,挺正常的啊,你老婆懷孕,你丈母娘回來伺候月子,你不就省心了。”程天佑沒心沒肺的說道。
而季西深劍眉冷挑,再次出口的聲音微冷,微沉,“她是回來帶爾白一起出國的。我已經收到消息,他們訂了下周飛往加拿大的機票。”
“你老婆這是打算帶球跑啊,人家到國外再找個黃頭發藍眼睛的帥哥,呦,你這兒子生出來還指不定管誰叫爸呢。”程天佑不冷不熱的說著風涼話。
季西深眸色遽然深諳,溫度直線的下降,而程天佑不知死活的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孩子在人家的肚子裏,夏爾白想要就要,不想要隨時都能拿掉,我看你這爹還不一定當得成呢,有時間少想這些事兒,心思多用在CASE上,隻要有錢,多得是女人給你生孩子……哎,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去哪兒啊?”
也不等程天佑把話說完,季西深已經拎起外套離開了辦公室。
……
爾白喝完牛奶就倒在床上睡了,睡得迷迷糊糊,想要起來上洗手間。剛睜開眼睛,一張放大的俊臉毫無預兆的躍入眼簾,爾白嚇得不輕,直接從床上坐起來,穩了穩心神後,狠狠的瞪了季西深一眼。
“季總裁這麽喜歡私闖民宅嗎?”
季西深慵懶的靠坐在床邊,雙臂環胸,邪氣的抿了下薄唇,“爾白,我們現在還是夫妻,你家就是我家,私闖民宅這一條似乎不成立。”
“很快我們就不是夫妻了。季西深,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和我辦手續?這麽拖著有意思麽。”爾白的語氣依舊冷冰冰的。
“我可從來沒說過要和你離婚。”季西深慢悠悠的說道。
“可我要和你離婚,必須離!”爾白憤憤然的吼了一聲。
而下一刻,季西深的兩指便輕壓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噓,小聲些,別把我兒子嚇壞了。”
“那你兒子可真不經嚇。”爾白沒好氣的回了句,掀開被子,就要起身下床。
季西深伸臂想要攙扶她,卻被爾白生硬的甩開,“別碰我。”
季西深倒也不惱,隻邪笑著回了句,“越來越矯情了,你還有哪兒是我沒碰過的。”
“季西深,你再說一句就滾出去。”爾白一張精致的小臉,氣的一陣紅一陣白。
季西深笑的越發邪魅,反而得寸進尺的伸臂摟住她腰肢,手掌在她腰間不輕不重的捏了一把,“老婆,你好像胖了,比原來有手感多了。”
“季西深,你流.氓!”爾白惱火,幾乎是下意識的揚起手臂,向他的俊臉招呼過去。
隻是,這一次她剛揚起手,就被季西深抓住了手腕,他力道一扯,便再次把她擁入胸膛,抱了個滿懷。溫香軟玉在懷,季西深貪婪的吸允著獨屬於她的味道,身下已經漸漸有了反應。若不是她懷著孩子,他真想直接把她按在身下,狠狠的要她。
“寶貝,上次你在氣頭上,才讓你打了解恨,我看你還真打上癮了,這習慣不好,得改。你說吧,怎麽懲罰你好呢,嗯?”季西深曖.昧的邪笑著,剛毅的薄唇有意無意的在她粉嫩的唇瓣上來回的磨蹭。
“季西深,你放手。”爾白在他懷中劇烈的掙紮著。
季西深怕她這樣劇烈的掙動會傷到腹中的孩子,隻能無奈的放開她。
也不知是氣,還是委屈,爾白微揚著下巴,狠狠瞪著她,眸中已隱隱有淚,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季西深一陣心疼。
隻是,她倔強的咬著唇,說出來的話,仍是那麽傷人。“季西深,你究竟想怎麽樣才肯和我離婚?”
季西深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爾白啊,難道你的律師沒告訴過你,像我們這種情況,法院不會輕易判離嗎?”
爾白緊咬著唇,無言以對。律師當然告訴過她,選擇起訴離婚,官司會很難打。一般情況下,要分居兩年以上才能解除婚約,而她和季西深結婚都不到兩年,更別說分居了。並且,對方並沒有實際的過錯,雖然她手裏握有閆夢萱的那段錄音,但那僅是閆夢萱的一麵之詞,要季西深承認出軌,才算有效證據。
“季西深,你婚內出軌,我有足夠的理由離婚。”爾白有些沒底氣的說道。
而季西深溫雅而笑,很隨意的在床邊坐下來,目光溫和的凝望著她,“你有什麽證據說我出軌了?就憑閆夢萱的那段錄音?那是她說的,我可什麽都沒說過。爾白,你寧願相信閆夢萱的話,也不相信我嗎?”
“季西深,你還有什麽值得我信任!”
他眉宇間隱約染了幾分傷感,微歎一聲後,低啞的說道,“爾白,我的確騙過你許多事,但是,在這段婚姻裏,我並沒有背叛過你。”
“你是不是想說你沒和閆夢萱上.床?”爾白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譏諷。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有過,她回來之後,我沒碰過她。”季西深並不喜歡討論這種話題,臉色有幾分陰沉。
“鬼才信你。”爾白沒好氣的丟下一句,轉身走出臥房。
夏曼清並不在,這個時間應該是出去買菜了。那麽說,公寓中就隻剩下她和季西深兩人,爾白覺得格外的別扭,她從衣櫃中取出羽絨服,套上衣服就打算出去,卻被季西深攔住。
“去哪兒?”
“我去哪兒還輪不到你來管。”她語氣不善的回了句。
而季西深是何其通透的人,自然知道她是想避開他。“外麵天寒地凍的,你出去幹什麽。行了,你不想見到我,我現在就走。”
爾白沒回答,而是反身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目光冷冷的看著他,等著他離開。
季西深淡淡的苦笑,重新回到爾白身邊,伸手想要摸爾白的肚子,卻被她側身躲開。
“季西深,你要做什麽?”她目光戒備的看著他。
“我想摸摸他而已,然後我就走。”季西深的目光一直盯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幽深的墨眸中竟帶了幾分好奇。
“季西深,你別得寸進尺。”爾白雙手捂著小腹,很顯然是不打算讓他碰。
季西深倒也不強求,略有些無奈的聳肩,然後站起身,“好吧,那我今天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爾白抿唇不語,心想著應該盡快把家裏的鎖換掉。
季西深在玄關處換鞋,微低垂著頭,聲音卻幽幽傳來。雖然他沒有看著她,語氣卻是極認真的,“爾白,在孩子出生之前,我希望可以一直守在你們身邊,期待著他的降臨。在孩子出生之後,我希望可以第一個抱到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除此之外,我都可以遷就著你。”
爾白依舊沉默,甚至不用正眼瞧他。她當然聽得出,他的話中充滿了警告,也知道出國的事瞞不了他,但她憑什麽要按照他的意願去做,她想去哪裏是她的自由。這些年,她隻程著愛他,幾乎都忘記了要好好愛自己,從現在開始,她夏爾白要學會為自己而活。
房門一開一合,就這樣,他離開了。
在季西深離開不久,夏曼清就回來了,爾白並沒有和她提起季西深來過的事,母女兩人一起吃飯,飯後,夏曼清洗碗,爾白陪在一旁,吃著盤子裏的葡萄。
“媽,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這麽晚了去哪兒?”夏曼清詢問道,下意識的以為她是要去見季西深。
“是平佳,下周我們就要出國了,也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回來,去和她告個別。”
“你一個人去可以嗎?”夏曼清仍有幾分擔憂。
爾白放下手中的水果盤,用柔軟的紙巾擦了擦手,不甚在意的回答,“沒關係的,這裏交通方便,我打車去,打車回來,用不了多久。”
爾白乘坐出租車來到平佳居住的宿舍,運氣不錯,敲了門很快有人回應。
平佳打開門,見到站在門外的爾白,臉上明顯露出錯愕之色,“是你,進來吧。”
“上次分開之後,電話也不接了,我還以為你不會給我開門呢。”爾白淡然而笑,跟隨著平佳進了屋。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屋子裏很暖,她脫下身上厚厚的羽絨服擱在一旁。
“你最近怎麽樣?”
“還不是老樣子,你呢?還在和季西深鬧?”平佳隨口問道。
爾白溫溫的一笑,回答,“我並沒有鬧,我要和他離婚是認真的。等辦好了離婚手續,下周我打算和我媽一起出國。”
“下周?這麽匆忙?那什麽時候回來?”平佳錯愕,連著丟出三個問題。
“不好說,也許永遠都不回來了呢,所以,今天來和你告個別。”爾白笑著回答。
“你,說真的?”平佳蹙眉問道。
“難道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爾白的身體慵懶的靠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目光在屋內打量。真懷念她們剛剛回國的時候,一起進曜杉集團打拚,每天什麽都不去想,隻想著怎麽讓存折裏麵的錢多起來,似乎每一天都過的很開心。
而自從她嫁給季西深開始,這一切都被打破了。也許,這場婚姻真的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敗筆。
平佳起身走進廚房,倒了兩杯果汁,把其中一杯溫的遞給爾白。
“謝謝。”爾白咬著吸管,喝了兩口。
“還以為你離開季西深之後,會選擇蘇幕呢,沒想到,你現在卻要離開了。”平佳低垂著頭,雙手緊握著手中的果汁杯。
爾白失笑,“如果我真的可以接受蘇幕,也不必等到現在。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根本不可能。”
“為什麽?因為我?”平佳又問。
“恩,這隻是其中一部分原因。”爾白如實回答。“更主要的是,我沒辦法忘記季西深。你和蘇幕在一起,是因為你已經徹底走出過去,忘掉了閆嘉川這個人,而我,並沒有那麽灑脫。我愛了他十年,我不知道要用多少個十年,才能抹去這份感情。如果我這樣和蘇幕在一起,這對他來說並不公平。”
爾白說完,隨意的用指尖指了下自己的肚子,略有幾分無奈的玩笑道,“何況,我現在肚子裏麵還有季西深的孩子,難道蘇幕想喜當爹麽?”
隻是,她的笑話,平佳一點也笑不出來,反而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和爾白相識六年了,在彼此最艱難的歲月,她們曾經相互支撐,相互鼓勵,一路艱難的走到了今天,而現在,她卻要這樣離開了,並且,再見遙遙無期。
“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呢,我還以為你會歡呼雀躍,我這個禍害終於走了,再也沒有人妨礙你和蘇幕了。”爾白仍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
“你知道你是禍害就行了。”平佳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卻暗自抹掉了眼角的淚。“這一次終於想通了,要徹底離開你家季總裁?”
爾白點了點頭,晶亮的眸子不由得黯淡了些許,“嗯。”
“你這麽一走,就等於把他讓給閆夢萱了,真是便宜那貨了。”平佳仍有幾分憤憤不平。
而爾白卻嘲弄的揚起唇角,苦笑著說道,“不僅是閆夢萱,季西深他還和趙羽珊牽扯不清,他們甚至還有過一個孩子。就是趙羽珊把公司的股東信息出賣給他的。”
平佳震驚的瞪大了眼眸,半響後,才低罵了一聲,“艸,他們還真夠不要臉的。”
“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和季西深離婚了吧。”爾白苦澀的笑,她微揚起下巴,試圖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逼回去。
等緩和了情緒後,她仍然對平佳笑著,隻是,笑靨中隱藏著太多的哀愁。
“你要離開的事,蘇幕,他知道嗎?”平佳又問。
爾白搖了搖頭。
“你不打算告訴他嗎?”
“不了。”爾白淺淺的牽動唇角,“你知道的,我最怕那種傷感的場麵了。如果告訴他,蘇幕會難過,我也會,你也是,又何必呢。倒不如這樣不告而別,反而對大家都好。”
平佳沉默著,似乎認同的點了點頭。而後囑咐道,“到國外安頓好之後,記得給我們打電話,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會去國外看你的。”
“你們?說的很親呢,這麽快就把蘇幕劃到一國的了。真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你們已經修成正果了。”爾白笑著,親昵的牽過了平佳的手,但神色卻很認真凝重,“平佳,別再和閆嘉川牽扯不清了。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現在是有家室的男人,別讓自己變成我們曾經最唾棄的那種人。”
“上次隻是意外而已,我沒再見她。”平佳耷拉著頭,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蘇幕是個好男人,你要好好珍惜他,他會給你幸福的。”爾白輕輕的拍了下她手臂,好似給她鼓勵一般。
“錯過了這麽好的男人,你難道不會後悔嗎?”平佳反握住她的手,打趣的說道,之前的不愉快,好似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你不是接收了嗎,肥水不流外人啊。”爾白語帶調笑的說道。
*
離婚的事季西深一直避而不談,但爾白似乎鐵了心要離開他。早晨剛到公司,一堆的公事等著要忙,而桌麵上,卻赫然的放著一張法院的傳票。
季西深疲憊的靠坐在老板椅中,指尖按了按發酸的鼻梁。他已經耐著性子哄了她這麽久,可她還是碰觸了他的底線,既然如此,那他便不哄了。以免浪費時間,浪費經曆。
“季總,十分鍾之後是高管會議。”秘書蔣欽禮貌的敲門而入,出聲提醒道。
而季西深從老板椅中起身,隨手拎起一旁的西裝外套,向辦公室外走去。並淡漠的吩咐道,“一會兒的會議讓程副總主持,還有下午的簽約,你陪他一起去。這幾天我休假,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最好不要給我打電話。”
季西深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駛出地下車庫,離開公司,在高速路上疾速而行。車行一半,程天佑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季西深接聽電話,語氣有幾分不善,“難道蔣欽沒有告訴你,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情,不要給我打電話嗎……什麽不能簽約?程副總,我是不是應該提醒你一下,你每年拿著高薪,如果連一個已經談好的CASE,簽個合同都搞不定,那我要你做什麽?”
“呦,火氣挺大的啊,我今天可沒惹你啊。是不是你那個不知道安分的老婆,又起什麽幺蛾子了?”
“少管閑事,這幾天把公司的事處理好,如果出任何亂子,扣你年終獎金和分紅。”季西深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季西深的勞斯萊斯幻影一路駛入莊園中,在別墅前熄了火。隻是,他並沒有急著下次,而是靜靜的靠在位置上,鳳眸微眯著,似乎在深思著什麽,又好似什麽都沒有想,隻是休息了一會兒而已。
然後,他重新拿起手機,撥通了爾白的號碼。
“季西深?”
“嗯。我收到法院的傳票了,沒必要鬧到法院,誰麵子上都不好看。你上次留下的離婚協議我找不到了,重新擬一份送過來,我簽。”季西深的聲音平靜而沉穩,隻是,在爾白看不到的一麵,眸色深冷的駭人。
“拿到公司?”爾白問。
“夏爾白,你覺得在公司談論離婚的事,合適嗎?半個小時後,我在別墅等你,別遲到。”他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把手機緊握在掌心間,手機冰涼的金屬外殼隔的肌膚微疼。一雙絕美的鳳眸,深夢容潭,透出一種深不可測的寒。
二十分鍾後,爾白就出現在別墅中,不僅沒遲到,反而提前了,嗬,她到底是多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他啊。
爾白走進別墅的時候,季西深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有限的翻看著最新一期的財經雜誌,左手端著一杯溫熱的咖啡,棕色的咖啡杯,做工精致唯美,和它的主人一樣,顯示出高貴的品味。
季西深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坐在清晨的餘暉之中,整個人看起來好像鍍了一層金光,尊貴而溫雅。
“來了?坐吧。”季西深隨手放下咖啡杯,修長的指尖,指了下對麵的位置。
爾白依舊清清冷冷的站在他麵前,她回來可不是和他敘舊的。“季總能選擇協議離婚對我們都好,至少不會浪費彼此的時間。”
她說完,從手提包中取出離婚協議書遞給他,“財產分割是找會計師核算過的,如果有什麽異議,你可以請人重新核算,如果沒有,就簽字吧。”
季西深接過她遞來的離婚協議,隻是目光淡漠的從封麵上掃過,之後便隨手丟在了一旁。
爾白漂亮的眉心輕鎖,狐疑的看著他。一時間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坐吧,又不趕時間,我們慢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