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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她不是生病,是懷孕了

  閆夢容還是第一次見季西深發這麽大的脾氣,一時間有些嚇壞了,躲在夢萱身後,不敢出來。而閆夢萱的臉色也變的很難看,姐妹兩人都不敢再開口了。


  季西深很快平靜下來,冰冷都目光染了一層溫色,淡淡的看著閆夢容,閆夢容心中一喜,還以為他會和自己道歉,卻沒想到,緊接著,他十分淡漠的對她說,“以後稱呼改一改吧,我和你姐姐隻是普通朋友而已,你這句‘姐夫’,我擔當不起。”


  “姐夫!”閆夢容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還想爭辯什麽,卻被閆夢萱扯住。她不著痕跡的對夢容搖了搖頭,讓她不要胡鬧。


  夏爾白還躺在裏麵,季西深的情緒煩躁再所難免,這個時候,越是鬧,越是會引起他的反感。


  搶救室外終於安靜了下來,沒過多久,門上刺眼的紅燈也滅了下來。醫生和護士從裏麵走出來,臉上掛著職業的嚴肅表情。


  “醫生,我太太怎樣了?她的病情嚴重嗎?”季西深急切的上前詢問,甚至抑製不住心髒的狂跳。


  主治醫生是以為四十左右歲的中年婦女,目光暗自打量了下季西深,然後沉著臉色說道,“她不是生病,是懷孕了。你這丈夫當的也太不稱職了,太太懷孕已經兩個多月了都不知道,她身體的情況非常糟糕,嚴重貧血,情緒非常不穩,不能再受到任何強烈的刺激。”


  “她,她懷孕了?”一時間,季西深竟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震驚,震驚之後居然是狂烈的驚喜,他和爾白有孩子了,一個融合了他們血脈的孩子。


  這算不算是絕處逢生呢?他們即將走到盡頭的婚姻,將因為這個孩子的突然到來,而重新改寫結局。此刻,季西深居然有種莫名的輕鬆感,他突然發現,原來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從未想過要和爾白離婚。


  他不願和她變成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那我太太和孩子的情況怎麽樣?”季西深擔憂的追問。


  醫生卻很嚴肅又沉重的搖頭,“情況很不好,隨時都有流產的可能。先住院觀察吧。”


  醫生說的很公式化,然後就讓家屬去辦理轉院手續。


  季西深去辦手續,把三個女人留在了原地。


  “艸!這孩子來的可真是時候。”平佳嘀咕了一句,然後走進搶救室去看爾白。


  而搶救室外,閆夢萱聽到夏爾白懷孕的消息,如被電擊一般,身體踉蹌了兩步,險些沒栽倒在地,好在閆夢容及時攙扶住她。


  姐妹二人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閆夢萱目光呆滯的散落在一角,整個人都好像傻掉了一樣。


  “姐,怎麽辦啊,他們眼看著就要離婚了,怎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懷孕了呢。姐夫他,他不會要那個女人生的孩子吧?”閆夢容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安,甚至微微的發顫。她的手緊抓著閆夢萱的手臂,因為失了輕重,在閆夢萱的腕間抓出了一圈兒青色淤痕。


  腕上的疼痛讓閆夢萱恢複了幾分神智。她苦笑了一聲,然後對閆夢容說道,“你剛剛看到了嗎?”


  “看到什麽?”閆夢容一頭霧水。


  “西深緊張的樣子。”閆夢萱認識季西深這麽多年,極少見到他這般失控,而讓他失去冷靜與理智的根源,是夏爾白和她肚子裏那個脆弱的小生命。


  她苦笑著,莫名的,淚就落了下來。閆夢萱一邊用手背抹著眼淚,一邊苦笑著說道,“其實,愛情是有保鮮期的,感情也是一件很脆弱的東西,輕輕一觸碰就會碎裂。而孩子,卻是血脈的牽連,永遠都扯不斷。現在,他們有自己的孩子了,西深的心,再也不會隻屬於我一個人。”


  閆夢容取出紙巾,心疼的幫閆夢萱擦拭著臉上的淚痕,而她哭的卻比閆夢萱還要洶。“姐,你別哭,姐夫是念舊的人,他不會不管我們的。”


  閆夢萱點了點頭,下一刻卻又搖了搖頭,神情迷茫而複雜,她一邊落淚,一邊不停的嘀咕著,“不一樣,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姐,剛剛醫生不是說,夏爾白的孩子隨時都可能有流產的危險嗎?隻有她的孩子沒有了,姐夫就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閆夢容冷眯起眼眸,眸中一閃而過陰霾之色。


  而她的話,讓閆夢萱不由得一驚,慌張的捂住了她的嘴,“你活膩味了是不是,這種話爛到肚子裏也不能說,這種念頭,更是想都不能想。你以為季西深是什麽人,如果讓他知道,你害死他孩子,他不讓你償命才怪。夢容,千萬別做傻事。”


  “可是,可是我不甘心。”閆夢容小聲的嘀咕著。


  是啊,不甘心,她閆夢萱又何嚐甘心呢,可不甘心,又能怎麽辦!

  而與此同時,醫院的正門外,季西深長身玉立在一根石柱旁,正握著手機講電話。


  “我說季總裁,談判還有二十分鍾就開始了,你人呢?”


  “你應付一下吧,我這邊走不開。”即便程天佑急的火上房,季西深的聲音仍是不溫不火的。


  “季西深,你搞沒搞錯,皇耀集團的那個母夜叉隻有你能搞的定,你在這麽關鍵的時候給我放鴿子,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上億的生意。”電話那端,程天佑已經氣得跳腳了。


  “現在對我來說,沒有什麽是比爾白更重要的事。天佑,你該恭喜我,我要當爸爸了。”季西深平靜的聲音中,卻隱隱含笑。


  “夏爾白有了?嗬,可真會趕時候。”程天佑的聲音明顯的愣了一下,之後又帶著淡淡的嘲弄。如果再找一點知道夏爾白懷孕,季西深大概也不會忍心對夏家下手。若是再晚一點兒,他們也就離婚了,卻偏偏不早不晚,選在這樣一個時候,這是不是就叫做天意弄人?!


  “我很忙,掛了吧,公司那邊,你先盯著。”季西深說完,就要掛斷電話,卻突然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程天佑有些犀利的聲音。


  “西深,你讓我恭喜你,是因為夏爾白有孩子了,還是因為,這個孩子意外的降臨,讓你和她之間永遠糾纏不清了?”


  季西深鳳眸忽然深諳,久久沉默。


  半響後,那邊傳來程天佑淡淡的哼笑,“我可記得前幾天,你明確的告訴過我,你不愛夏爾白。西深啊,你騙我倒是不打緊,別連自己都騙就成。”


  他說完,自程掛斷了電話,這還是程天佑第一次掛斷他的電話,聽著話筒中不時傳出的嘟嘟的忙音,的確讓人有幾分不爽。


  但季西深此刻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這些,他撥通了秘書蔣欽的電話,讓他安排婦兒醫院的高級vip病房,並聯係最好的婦產科主任醫師,馬上給爾白辦理轉院手續。


  他當然不會讓夏爾白和閆夢萱呆在同一家醫院裏,即便閆夢萱是聰明人,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但爾白肚子裏的孩子,對他來說太重要了,絕不能有任何閃失。如果錯過了這一個,他和爾白,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當天,季西深就給爾白辦理了轉院手續,在婦兒醫院又做了一番更詳細的檢查,結果和在上一家醫院的結果如出一轍。


  爾白和孩子的狀況都不好,隨時都存在著流產的風險,病人不僅需要靜養,還要保持良好的心情與心態。換句話說,現在爾白無論想要什麽,或者想做什麽,季西深都要無條件的順從著,直到孩子平安出世為止。


  *

  爾白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轉身倒下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耳邊是季西深的嘶吼聲,他大聲的叫著她的名字,“爾白,爾白!”


  爾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簾,映入瞳眸的是微弱而昏黃的燈光,然後,她看到季西深靜立在落地窗前,簡單的襯衫西褲,不似往日那般的一絲不苟,顯出幾分倦怠之色。而高大的背影,孤傲,清冷,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蒼涼。


  爾白的目光遲緩的從他身上移開,打量著四周的一切,入目的皆是一片純白,看來她還躺在醫院裏。


  “終於醒了。”一道低沉而微微暗啞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沉默,季西深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目光溫和的看著她。


  “嗯。”爾白點了點頭,覺得嗓子幹澀疼痛的厲害,有些吃力的出聲詢問道,“現在什麽時間?”


  “淩晨一點。”他回答,聲音極輕,極溫潤,好像怕嚇到她一樣,姿態都是小心翼翼的。


  爾白漂亮的眉心微蹙著,單手撐著發疼的額頭,睡了一整天,難怪會頭痛。


  “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醫生。”季西深擔憂的詢問道。


  “不用了。”爾白淡聲說道,因為嗓子的幹澀,她低低的咳了幾聲。


  季西深快步走過去,倒了杯溫水遞給她。爾白喝了多半杯水後,感覺舒服了很多。她把杯子遞還給季西深,抬眸看著他,很生疏的說了句,“謝謝。”


  而他握著被子的手明顯一顫,極其不適應她此刻的冷淡與疏離。


  “平佳呢?”爾白又問。


  “我讓她回去了。”


  “哦,那你也回去吧,我很好,並不需要人照顧。明天,我會讓平佳來辦理出院手續,不需要繼續麻煩季總裁了。”爾白用非常平靜,甚至近乎冷漠的聲音繼續說著,“今天的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


  季西深擰眉看著她,半響後,才回了一句,“醫生說你還要繼續留院觀察。”


  “觀察什麽?我到底怎麽了?”爾白不解的詢問道。她現在的神智非常清醒,不可能是病情發作了。


  而季西深斂眸看她,看著她一臉茫然的樣子,不由得失笑。這世界上還有比她更粗心的女人嗎,懷孕兩個多月了,居然自己還不知道。


  季西深的沉默,讓爾白有些失了耐性,她用力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既然他不說,那她自己去問醫生總可以吧。


  可雙腳剛剛著地,人已經被季西深重新抱回病床上,他的力道有些重,爾白越是掙紮,越是無法掙脫。


  “季西深,放手,你別碰我!”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是不是把孩子鬧沒了你才甘心!”季西深的情緒稍有些失控,音量也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分。


  而他話音剛落,爾白突然停下了所有反抗的動作,瞪大了眼眸,震驚的看著他。


  屋內瞬間陷入沉寂。


  兩個人誰也沒有再動,好像時間靜止,把一切都凍結住一樣。季西深的雙手按在她肩上,低頭深深的凝視著她,目光深邃,又無奈。


  而爾白微揚著下巴,眸中有點點星光流動。


  “不,不可能的。”良久後,爾白出聲打破了沉默。她的手不可置信的放在小腹上,裏麵真的已經有一個小生命了嗎?


  不,怎麽可能呢?醫生分明說過,她不能再懷孕了。


  “為什麽不可能?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結了婚,做過愛,有孩子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醫生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胎兒有先兆流產的征兆,所以暫時還要留院觀察。”季西深的語氣盡量的放得柔緩下來,眼中卻寫滿了倦怠與疲憊。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除了像現在這樣守著她,他似乎無能為力。


  然而,爾白已經連守護的機會都不肯給他了。


  短暫的僵持後,爾白似乎已經接受了懷孕的事實。她疲憊的躺回病床上,合起眼簾,淡冷的說道,“我想休息,季總裁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季西深沉默著,然後自程在一旁的小沙發上坐下來,他的確是很疲憊,兩指按了下發酸的鼻梁,打算就這樣在沙發上挨到天亮。


  隻是,下一刻,爾白卻突然坐起身,用近乎厭惡的目光看著他,“季西深,難道我說的是外星語嗎?‘離開’兩個字的意思,難道小學老師沒有教過你?”


  爾白似乎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但季西深凝視著他,目光依舊是溫溫的,聲音也極是輕柔,“你睡吧,我不會吵到你的。”


  “對著一個害死我舅舅,把我爸送進監獄的仇人,我可睡不著。季西深,我們結婚這麽久,你麵對我的每一天,每一分一秒,是不是都有種想要把我這個殺父仇人之女掐死的衝動?”


  季西深唇邊含著淡淡的自嘲,回視著她的目光很深,也很複雜,似乎是想要掩藏著一種疼痛。“爾白,無論你相信與否,我的本意,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如果僅僅隻是利用,並不是非你不可。”


  爾白漂亮的眉心深鎖,思考著他最後一句話中的意思。並不是非她不可,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他娶別的女人,同樣可以達到複仇的目的。那麽,那個像她一樣有利用價值的人又是誰呢……答案幾乎呼之欲出,而季西深卻並沒有給她繼續分析下去的時間。


  他突然站起身,挪步向門口走去,在離開時,仍不忘囑咐道,“你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如果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叫醫生。”


  病房的門一開一合,他就這樣離開了。


  爾白愣愣的看著緊閉的房門,沒想到他會這麽輕易的妥協。


  她坐在床上,凝神想了一會兒,似乎想通了什麽,唇角忽而揚起一抹嘲弄的笑。剛剛如果繼續僵持下去,他不睡,她也不睡,那麽,她肚子裏的孩子也別想休息,孩子的情況本來就不是很好,這樣更容易造成流產,所以,他輕易的就低頭了,看來,季西深是真的很想要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的。


  爾白低下了頭,手掌輕輕的覆蓋在依舊平坦的小腹上,薄唇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隻是用唇語說著:阿步,是你回來了嗎?


  淚漸漸的模糊了雙眼,爾白苦笑著,仰起頭,試圖讓淚倒流回去。


  幾個月前,她是那麽的想要擁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可是,看了那麽多的醫生,吃過各種各樣的藥物,卻還是懷不上,甚至,每次月經來的時候,她都會一個人偷偷的躲在洗手間中絕望的哭。


  可是,現在,她和他的關係這麽糟糕,她已經下定決心要了斷和他之間的所有,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才知道自己懷孕了。的確是她太粗心了,因為月經本來就不準,所以,兩個月沒來,她也沒太上心。


  難怪,最近的口味似乎變了很多,也嗜睡的厲害,身體甚至有了微妙的變化,原來,都是腹中的孩子在作怪。


  “寶貝,你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媽媽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才好。”一顆冰涼剔透的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滴落,落入白色的被單上,暈開一片黯色的雲朵。


  爾白覺得,上天真的是和她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這個孩子的意外降臨,就意味著,她和季西深之間,將會永遠的牽扯不清。


  可是,她現在連多一秒鍾都不想再見到他,愛會痛,恨也痛,以為結束就可以終止疼痛,卻被這個突然降臨的孩子,硬生生的拴住了手腳,此刻,爾白再一次迷茫了。


  而與此同時,隔著一道病房門,季西深並沒有走遠,他站在門外的長廊上,站了很久很久。


  他身後是半敞的落地窗,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色,他兩指間染著煙蒂,嫋嫋彌散的煙霧成了長廊中唯一動態之物,而季西深靜默的矗立在窗口,如同一尊人工雕像。


  他就這樣站在那裏,站了整整一夜,直到東方的天空泛起魚肚白。


  又是新的一天來臨,然而,他和爾白之間關係,似乎永遠停留在了昨天,無法前進。


  早晨醫生例行的查房,檢查之後,對爾白又進行了一番叮囑。爾白大致了解了自己的狀況,聽起來似乎很嚴重,肚子裏的小東西簡直就是個玻璃人兒,好像一碰就碎似的。醫生說,她的情況很不好,本來懷孕的機會微乎其微,這個孩子能著床,幾乎就是奇跡。但三個月之前,仍是危險期,孩子隨時都有流產的危險,而這個孩子,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當母親的機會。


  醫生走後,季西深才出現,保溫桶中是溫熱的白粥,味道香濃,應該是剛剛出鍋不久的。


  “醫生說你盡量吃些清淡的東西,太油膩會出現孕吐反應。”他把溫熱的粥吹涼了,才遞到她唇邊。


  爾白靠坐在床頭,側頭微微躲開他遞來的粥,目光有幾分迷茫,好像是看著他,又好似陷入了沉思。半響後,才淡漠的說道,“我現在不餓,趁著早晨的時候人比較清醒,我們還是談談離婚的事兒吧。”


  早晨比較清醒?他已經連著一天一夜沒睡,早晨還是晚上,對他來說基本沒什麽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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