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的愛情而已
而此時,另一麵,季西深正在醫院中,更確切的說,是在閆夢萱的病房內,坐在病床旁。
他接到閆夢容的電話,說夢萱病情加重,正在搶救,他才會丟下爾白,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
畢竟,事情有輕重緩急,爾白一直都在,可閆夢萱任何一次被推薦手術室,都有可能再也無法醒來,所以,他不得不在兩者之間,選擇閆夢萱。
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所謂的病情加重,隻不過是一個謊言。他來到醫院時,夢萱和夢容兩姐妹在病房中正有說有笑著。
夢容看到他時,笑的捂著肚子直不起腰,“姐,你看,我說姐夫最在乎你的吧,你還不信呢,我一說你病情加重了,姐夫立刻就趕過來了。”
“就屬你胡鬧。”閆夢萱責備了句,但語帶嬌嗔,根本看不出半點兒責怪的意思,似乎還很是樂在其中。
季西深俊蘇淡冷,看似無波無瀾,但一雙微眯的鳳眸,卻已經翻滾起驚濤駭浪。
這對姐妹,把他當成什麽了,當猴耍?!如果閆夢萱真的了解他,就不應該和他開這種玩笑。他沒那麽多美國時間,陪她們玩兒這種幼稚的戲碼。
“夢容,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姐姐有幾句話想說。”季西深的聲音,平靜溫潤,一如既往。
閆夢容嘻嘻的一笑,曖魅的說道,“原來姐夫有悄悄話要和姐姐說啊,我捂住耳朵還不行嗎,別趕我走啦。”
“好了,別鬧了,讓你出去就出去。在不聽話,讓西深把你發配到工廠去當女工。”閆夢萱臉頰羞紅,一副嬌羞的模樣。
閆夢容走後,季西深在夢萱的病床旁坐下來,並從衣兜中抽出一根煙,打火機劈啪一聲響後,兩指間的煙蒂被點燃,煙霧嫋嫋,而他的俊臉隱在煙霧之後,讓人看不清晰。
閆夢萱下意識的微擰眉心,這是他們相遇之後,季西深第一次在她麵前吸煙,煙霧嗆得她輕咳了兩聲,而他視若無睹,微蹙著眉,直到把一根煙希望,掐滅在地。
他看著她,鳳眸深邃複雜,那樣的眼神,讓閆夢萱莫名的慌亂,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吧,這樣的他,讓她不安。
果然,她聽到他用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聲音說,“夢萱,我已經幫你聯係了美國的醫院,那邊醫療設施和對這種病的治療經驗,都比國內豐富,我覺得,到美國治療,會對你更好。至於夢容,我可以安排她和你一起出國,到那邊的學校去讀書,這樣對她將來的發展也有好處。”
等季西深把話說完,閆夢萱徹底懵了,她呆愣的看著他,一時之間,竟無法反映了。她又不是傻子,她當然明白,什麽醫療設施完善都不過是借口而已,他要把她送走,才是真的。
病房內,氣氛瞬間陷入沉默,閆夢萱微側過頭,大顆的淚珠瞬間湧出眼眶,哽咽著說道,“我知道,我給你造成了很多困擾,是我拖累了你。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我是個大麻煩,像現在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幹脆。”
“夢萱,我不是這個意思。”季西深從紙巾盒中抽出幾片紙巾遞給她。閆夢萱接過,胡亂的抹掉眼淚。紅著一雙眼睛看他。
“那你是什麽意思?西深,那些年,我們在國外,那種異鄉的漂泊之苦,難道你會不懂嗎!落葉歸根啊,我不走,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裏。”
季西深深沉不語,很顯然,這件事並沒有商量的餘地,他已經決定了。
而閆夢萱哭的更洶,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近乎哀求,“西深,如果你嫌棄我,就不會找了我這麽久,也不會留下我。現在,你讓我走,總要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吧?不要對我說什麽國外的醫療設施完善,也別告訴我是為了夢容的將來考慮。我知道我的病根本就治不好,而夢容,她也不在乎那些。”
季西深凝視她片刻,似有所思般,而後才道,“夢萱,去美國,無論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選擇。我不希望爾白繼續誤會下去。”
“誤會什麽?”閆夢萱瞪大了眼眸,眸中含淚。她的情緒微微的失控,哭嚷著,“夏爾白她有什麽資格誤會,你本來就是我的。”
“可現在爾白才是我妻子。”季西深半扶著她,平靜的陳述著事實。他伸出左手在她麵前,左手的無名指上,套著一隻素淨的指環。“夢萱,對不起,我已經結婚了。如果,我現在還是未婚男人,我可以毫無程忌的一直照顧你,畢竟你弄成這樣,我有無可推卸的責任。但是,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有妻子,有家,有身為男人的責任,你能理解我嗎?”
閆夢萱痛苦的哭泣,不停的搖頭。他讓她理解他,可是,誰又能解她呢?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隻想在人生最後時間裏,有心愛的人陪伴著,一點點走向死亡,難道這也是奢求嗎?!
“西深,我的生命已經即將走向盡頭了,而你和爾白,你們還有一輩子。西深,說實話,我真的很怕,我很怕死,我隻是想要你陪著我,抱著我,如果能死在你懷裏,也許我就沒那麽害怕了,這是我唯一的,卑微的祈求,難道這樣都不可以嗎?”
閆夢萱哭的楚楚可憐,那麽嬌弱而無助。季西深是愧疚的,是心疼的,可是,今生,他注定要欠下這份情債,他已經辜負了她,所以,他不想再辜負爾白。
他沒有回答,卻慢慢的鬆開了她的手。“夢萱,我的提議,你好好的考慮一下,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
季西深說完,隨手拎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外套,“我公司還有些事,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季西深走後,閆夢容才回到病房,推開門,看到閆夢萱趴在病床上,哭的淚人一樣,頓時就慌了手腳。
“姐,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我去喊醫生。”
閆夢萱卻緊緊的抱住她,哭著搖頭,她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心不舒服。“西深他,他為了夏爾白,要把我送去美國。他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不,不可能吧,姐,你是不是弄錯了,姐夫對你這麽好,他怎麽舍得趕你走呢。”閆夢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閆夢萱也希望是自己弄錯了,可是,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說的那麽清晰。
“三年,隻是三年而已,就已經物是人非,他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季西深了。”
曾經的季西深,會坐在沙灘上,懷抱著吉他,唱著一首《浪花一朵朵》給她聽。他說:你不要害怕,不會寂寞,我會一直陪在你的左右,讓你樂悠悠。時光匆匆流走,美女變成老太婆,到那個時候,我也已經是個糟老頭。
那時,她真的以為他們可以白頭到老。
在國外的時候,每一個寒冷的夜晚,他都會擁著她入眠,溫柔的喚著她寶貝。而那些時光,已經一去不返了,他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屬於她的季西深了。
“夢容,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她抱著閆夢容,哭的那麽絕望。
……
離開醫院,季西深的勞斯勞斯幻影疾速行駛在馬路上,急切的趕回公司。
隻是,但他回到公司的時候,秘書卻告訴她,爾白今天壓根就沒來上班,而財務部的平佳,也翹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又開車去了她們居住的宿舍,門口的警衛說,隻看到她們早上出去,卻沒見人回來。打手機又不通,這人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無奈下,季西深撥通了程天佑的電話,讓他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立即卻找爾白的下落。電話中,程天佑連連抱怨,“我說季西深,季總裁,我這副總是不是當的太窩囊了啊,像個打雜的一樣。你老婆丟了,我也得負責去找。”
“先去找人,找到了給你加薪。”季西深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他現在真的沒有心思聽程天佑打趣。
H市這麽大,想要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談何容易。等程天佑找到線索,已經入夜了。
“那個,季總裁,人是找到了,但是,你可千萬要冷靜啊。”電話中,程天佑吞吞吐吐的說道。
“爾白出什麽事了?”季西深急迫又擔憂的問道。
“夏爾白,她,她在蘇幕家裏……喂,喂……”未等程天佑把話說完,電話那端,已經傳來嘟嘟的忙音。
季西深當然不會傻到一個人去蘇幕家,那樣隻會吃閉門羹。他先去了趟蘇家,請動了蘇建輝和他一起。
兩個人一起來到蘇幕居住動高級公寓,叮咚幾聲門鈴響後,裏麵才傳出回應。”哪位?”
“蘇幕,是我,開門。”蘇建輝沉著臉說道。
房門內,蘇幕明顯一愣,他回國之後就一個人居住在這裏,整整兩年,蘇建輝都沒有登門過一次,這的確讓人覺得奇怪。隻是,當房門打開,他看到養父身旁的季西深時,便一切了然了。
“爸,您怎麽來了?”蘇幕一派鎮定的問道。
“爾白是不是在你這裏?”蘇建輝的聲音中隱隱有怒。
蘇幕斂眸,有短暫的沉默。
“蘇總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我隻有報警,說我太太被綁架了。”季西深唇角邪氣的浮起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很顯然,他是有備而來的。
“姨父,我可以進去嗎?”他並沒有詢問蘇幕,而是側頭看向身旁的蘇建輝。
蘇建輝低冷的哼了一聲,表示默許。而蘇幕高大的身體依舊擋在門口,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蘇幕,你給我讓開。”蘇建輝冷怒的訓責了一聲,推開他,徑直走進屋內。而季西深緊隨其後而入。
推開主臥的門,果真見到爾白躺在大床上,她睡得很安靜,身上裹著被子,臉頰卻帶著微微的潮紅,季西深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邊,一把掀開她身上的被子,還好,爾白身上的衣衫完整。
季西深穩了穩心神,傾身把她從床上抱起,呼吸間是濃重的酒氣,原來是喝多了,難怪一張小臉紅撲撲的。
“還學會酗酒了,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醉得不省人事的爾白哪裏聽得到他的警告,卷曲的睫毛緊閉著,她下意識的挪動了下身體,一張小臉埋入他溫暖的胸膛,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繼續昏昏沉沉的睡了起來。
爾白抱著季西深從主臥中走出來,目光冷掃過蘇幕,隻見,他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眼神一直盯在爾白身上,帶著幾分不甘。
“多謝蘇總對我太太的照顧,隻是,如果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還是請你打個電話通知我,畢竟,她在外過夜,我這個當丈夫的會擔心。”
“呦,季總還有時間擔心老婆啊?不是忙著陪在你的小心肝身邊嗎?現在跑到這兒來虛情假意,惡不惡心啊。”平佳從另一間客房中走出來,臉上帶著幾分被吵醒的不耐。
“平佳,請你注意你的言行。”季西深抱著爾白,深冷的聲音中帶著警告。
“難道我說錯了嗎?季總裁,你敢說你沒有在外麵鉤三搭四害爾白傷心?”平佳咄咄逼人的質問。
蘇建輝聽完平佳的話,冷著臉看向季西深,出聲問道,”西深,究竟是怎麽回事?”
“姨父,您不用聽她的一麵之詞,我和爾白之間的確有些誤會,但僅僅是誤會而已。”季西深不急不燥的回道,神情沒有一絲慌亂。
“誤會什麽啊?爾白整夜失眠,借酒消愁是誤會?都鬧到要離婚了,還是誤會?”平佳扯著嗓子說道。
“西深,你要和爾白離婚?”蘇建輝陰沉著臉色,瞪著季西深。
“我從來想過和爾白離婚。姨父,這件事改日我再向您解釋,爾白看起來不太舒服,我先帶她回家了。”季西深說完,抱著爾白,轉身便要離開。
“季西深!”蘇幕想上前奪人,卻被蘇建輝攔住。
“讓他們走。”
養父擋在麵前,蘇幕隻能隱忍。
而季西深看著他,唇角邪魅的揚起,目光中盡是挑釁。而後,才抱著爾白離開。
“爸,您不應該讓他帶爾白離開,季西深他居然背著爾白搞女人,真夠沒品的。”蘇幕憤憤不平的說道。
“那你打算留爾白一輩子?你別忘了,他們現在還是夫妻,人家丈夫姐妻子回家,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是,爸……”蘇幕剛開口,卻被蘇建輝冷聲打斷。
“別說了,季西深的事,我會了解清楚的,你也是要結婚的人了,少想些有的沒的。”蘇建輝話中明顯意有所指。
蘇幕略有幾分心虛,又有平佳在旁,他無言反駁,隻能保持沉默。
而另一麵,季西深的勞斯萊斯幻影在道路上急速行駛著,爾白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睡得沉沉的,沒有絲毫要醒來的意思。也隻有睡著的時候,她才會像現在這樣安靜順從。
她又怎麽會知道,她不在的這些日子,他有多想她。他甚至不敢回家,不敢麵對一室的空空蕩蕩。那會讓他害怕,讓他不安,讓他覺得更加的孤獨。
車子緩緩駛入別墅的莊園內,季西深把爾白抱下車,抱回臥室。
爾白終於有了一絲微弱的意識,口中不停的呢喃著,”水,水。”
“想喝水嗎?乖乖等著,我去倒水給你。”季西深溫聲說著,並低頭在她薄唇上輕啄了一下,才離開。
而季西深端著杯溫水回來的時候,被子縮成一團丟在床上,而爾白卻不見了。
“爾白,爾白?”季西深放下水杯,劍眉下意識的蹙起,他不過下樓去了一趟廚房,這麽短的時間,爾白能跑到哪裏去呢。
而正是此時,洗手間中傳出幹嘔的聲音,季西深推開門,隻見爾白癱軟在地上,一張小臉慘敗的幾乎沒了蘇色,看得出,她很難受。
“爾白,怎麽了?快起來。”季西深試圖把她從地上抱起來,而爾白卻掙紮著,很不配合。
“爾白,乖,別鬧了,地上涼。”季西深半擁著她,肌膚相貼,她的身體冷的幾乎沒有溫度。
爾白仰著小臉,目光渙散的看著他,意識仍是模糊不清的。她伸出手掌,緩緩的撫摸上他英俊的臉龐。
“西深,西深哥哥?”她低低聲的呢喃,未等季西深回應,又快速的搖頭。”不,你不是。我的西深哥哥,他不在我身邊,他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他是屬於閆夢萱的,他從來都不屬於我。”
爾白說話間,淚已經模糊了眼眶。
她伸出手背,用力的抹掉眼淚,想要看清他的樣子,可是,映入瞳眸的,依舊是那張熟悉而英俊的臉龐。原來,真的是夢,可是,為什麽即便在夢裏,她的心,還是那麽,那麽的痛。
爾白的手掌緊握住心口的位置,她覺得胸腔中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捏著她的心髒,似乎要捏碎掉一樣,讓她疼的幾乎窒息。
痛到極致,她的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也許,隻有夢中,她才會這樣對著他,放聲的大哭,委屈的控製,“西深哥哥,你知不知道暗戀一個人有多苦,而我,我暗戀了你整整十年,從十四歲到二十四歲,我用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華來愛你,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如果,如果不是這麽執著的愛著,也許我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季西深鳳眸微眯起,看著她的時候,目光中充滿了疼惜。他擁她在懷,不停的說著,“對不起,爾白對不起。”
是他的錯,他總覺爾白年紀小,她口中的喜歡不過是小女孩心性未定,所以刻意的去忽略了她的愛。如果當初知道她愛的這麽深這麽痛,他一定會好好的考慮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許,就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
爾白眨了眨漂亮的眼眸,卷曲的睫毛上一層蒙蒙淚霧,她傻傻的,專注的看著他,她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道歉。
“你不必感到抱歉,沒關係,真的沒關係。”爾白無辜,又無助的搖頭,那摸樣,像極了受了委屈,又故作堅強的小女孩。“西深哥哥,你沒有愛上我,並不是你的錯。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的愛情而已。其實,我們不該結婚的,你一直在等她,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她。”
爾白說完,又嚶嚶的哭了起來,哭的季西深心都跟著發疼了。他緊緊的抱著她,而爾白也抱著他,她的小臉埋在他溫熱的胸膛,淚打濕了他胸口的襯衫。淚水落在胸口的幾膚上,灼的幾膚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