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出宮

  湯靜塵吩咐春蘭去唐家見臘梅，可是沒過片刻，她卻忽然又改了主意，“不，還是我去，我必須親眼見見臘梅才能放心。”


  春蘭吃了一驚，“您怎麽能出宮呢？這……皇上和太後不會同意的。”


  天朝就沒有妃嬪出宮的說法，便是回娘家也不許的，隻有深受皇帝寵愛的妃子，家人才能進宮探望，那不得寵的，一進了深宮，到死都再也見不到父母親人的麵。


  所以一入宮門深似海。


  湯靜塵咬著下唇，“咱們偷溜出去，如今皇上不來我這兒，也沒人來串門子，走個一天半天的不會被察覺。”


  臘梅對她一向忠心耿耿，如果臘梅在唐家受苦，她實在不能坐視不理。


  換了一身小太監的服飾，湯靜塵拿鍋底灰抹了臉，春蘭也照樣打扮了，兩人打算從禦膳房那邊的小門出去，那裏因為要送菜倒垃圾，常年開著的，而且各種髒兮兮的小太監極多，不會引人注意。


  冬雪假扮成湯靜塵的樣子躺在床上，湯靜塵安慰她，“你放心，我快去快回，這聽雨軒裏這些天沒一個外人進出，不會露餡的。”


  自從皇帝不來，宮裏人都說湯靜塵已經失寵，她這裏門庭冷落不說，就連聽雨軒其他的宮女太監，不逢召喚都是不來伺候的，日常隻有春蘭冬雪。


  冬雪道：“奴婢不是擔心自個兒，奴婢是擔心娘娘，娘娘可千萬多加小心啊。”


  湯靜塵點點頭，帶著春蘭快步出了聽雨軒，因那些小宮女小太監們都躲在自己房裏偷懶，也沒人出來查看。


  春蘭少不得低聲道：“平時覺得他們不好生伺候娘娘，如今卻覺得他們這樣也不是完全沒好處，若他們太勤快了，咱們就不能這麽順利的出來了。”


  兩人一路疾行，沒遇到什麽意外的事，順利來到禦膳房後門，正好有一車垃圾要丟出去，主事太監一眼就看見湯靜塵和春蘭。


  “你們兩個過來，把這垃圾送出去。”


  禦膳房的垃圾車，裝的都是些廚餘，什麽剩菜剩飯爛葉子菜湯的，滿滿當當一大車，要多惡心有多惡心，幸好現在是冬天，沒什麽餿味，不過饒是如此，湯靜塵也有些想吐。


  但，此時不是推脫的時候，要是被人看出不對，可就前功盡棄了。


  主仆兩個低著頭走上前，湯靜塵是妃子，入宮前是官家小姐，春蘭是丫鬟，都沒幹過粗活，根本不會推車。


  不但沒把車子推走，反而差點弄翻了。


  主事太監差點沒被氣死，“你們兩個會不會幹活啊？”


  見他倆始終低著頭，看上去不是很熟悉的樣子，主事太監不免有些起疑，“你倆抬起頭來。”


  湯靜塵和春蘭一驚，遲疑著不肯。


  主事太監更加疑心，少不得問道：“你倆叫什麽名字，在禦膳房都是做什麽差事的，頂頭上司是誰？”


  湯靜塵不怕太監，卻擔心被認出來就出不去，這一次出不去，以後隻怕更沒機會了。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遠處一個太監叫道：“都別閑著了，太後娘娘邀請德郡王一家進宮用午膳，皇上和皇後娘娘都要出席，這會兒就要預備起來了。”


  主事太監就顧不得湯靜塵和春蘭了，趕緊一路小跑過去找那個太監打聽消息。


  湯靜塵給春蘭使了個眼色，兩人趁機溜了。


  從後門出了宮，又走了老遠，直到沒人追出來，湯靜塵才鬆了一口氣，春蘭拍著胸脯，“剛才嚇死奴婢了，還以為要露陷了呢。”


  一時又好奇，“不知太後娘娘為什麽要請德郡王進宮用膳，之前聽說德郡王一家子並不受太後娘娘待見。”


  湯靜塵倒是知道一些，就告訴春蘭，“德郡王是先皇的柔貴妃生的，當時太後跟柔貴妃鬥得厲害，柔貴妃長得漂亮又有手段，太後不是她對手呢。”


  頓了頓，她繼續道：“隻不過柔貴妃命不好，病死了，皇上登基後，太後做主，沒讓柔貴妃的兒子封親王，而是隻封了個郡王。”


  春蘭吐了吐舌頭，“我說呢，這德郡王也是先皇的兒子，怎麽就沒當上親王呢，太後娘娘也太記仇了吧，人都死了，她還遷怒給人家兒子。”


  湯靜塵想起自己的兒子，不免紅了眼圈兒，“誰說不是呢，可有些女人就是這樣，非得把人家孩子也害了才甘心。”


  春蘭急忙安慰她，“娘娘別難過了，小阿哥隻是暫時回天上去了，過段時間還會來的，您還年輕，調養好身體，再生他十個八個的。”


  湯靜塵忍不住撲哧一笑，“什麽十個八個，我是豬嗎？”


  一時又道：“咱們別耽擱功夫了，趕緊去唐家吧。”


  春蘭出宮之前就打聽了唐家的住址，帶著湯靜塵七繞八繞的進了一個小巷，走到一所門前。


  “這裏是唐家的後門，奴婢打聽過了，守後門的婆子最是個貪財的，咱們隻要給她錢，想來她就會放咱們進去見臘梅。”


  湯靜塵點點頭，春蘭就敲響了門，過了片刻，門就“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婆子探出頭來，看見門口站著兩個髒兮兮的小太監，她不免翻了翻眼珠。


  “我家二奶奶病了，不能進宮，更不能見客。”


  湯靜塵一怔，自己還什麽都沒說呢，她就知道自己是來找臘梅的了？

  低頭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她又了然，宮裏來的太監，自然不是找唐寧就是找臘梅的。


  春蘭趕緊奉上一包銀子，“求大娘行個方便，我家主子很是牽掛臘梅，便是她不能進宮，好歹讓我們進去瞧瞧，也好回去給我家主子回話。”


  婆子卻不為所動，“老太太吩咐了，二奶奶需要靜養，誰都不許見。”


  湯靜塵越發認定臘梅出了事，不然宮裏有人來探望臘梅，不僅是臘梅的恩典，也是唐家的恩典，唐家老太太不會百般阻攔。


  “臘梅是從廟裏回來就病了嗎？”她出其不意的問。


  婆子一個不防，脫口說道：“她被關在家裏，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去什麽廟裏啊。”


  湯靜塵和春蘭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