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情深
“唉……你就是吃定我不會拋下你，是吧？”她不滿地嘟著小嘴抱怨，打開副駕駛座把他拉了起來，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扯過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他身上的濃烈酒味令她皺眉，真搞不懂他到底喝了多少，把自己醉成這樣難道就不會難受了？
貝雅昕無奈地歎氣，但其實心裏挺喜歡他依賴她的感覺，喜歡他孩子氣的樣子，這是她以前從未發現過的。有時候她真希望他們簡單開始、簡單相愛、然後結婚生子，一切那麽平凡就好，可惜天意弄人。
“怎麽可能，我是真的很不舒服，沒發現我在發燒嗎，全身乏力是因為胃痛得實在不行。”他曾經很討厭自己軟弱的模樣，甚至不願意讓別人看到這樣的他，但如今他卻愛上這種感覺，隻因她還在乎他。
“有可能是裝出來的。”她仰起螓首盯著他蒼白的臉，知道這不可能裝得出來，可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故意耍嘴皮子。
“好吧，既然這樣，這是手機，這是車鑰匙。”他掙開她的手，往一旁退了幾步，與她拉開距離。先拿出手機，再掏出車鑰匙，一並交到她的手中。
“幹嘛給我這些？”她低下螓首不明所以地看著掌心的東西，疑惑地問。注意到他的身體晃了一下，本想伸手去扶，他卻意外地退後了一步，表明不需要她的幫助，這令她很是生氣。
“手機是讓你打電話叫宋灝來接你，車鑰匙是給你自己開車回家，要怎麽選你自己決定。”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他用力地甩了甩頭，企圖使自己清醒些。可是卻沒什麽用處，他反而覺得更不舒服，抬起手扶住一旁的牆，他大口大口地喘氣。
“你就別逞強了行不，再這樣我可真要轉身就走。”她聽完後，頓時覺得一股怒氣從胸口湧上來，把這些東西握緊在手中，上前撐住他繼續往前走。她在心裏抱怨：明明就不舒服，還死要麵子。
她攬住他的身體來到大門前，用眼神示意他輸入密碼，他是照做了，可是他輸進去的密碼卻在她的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因為那是她的生日。雖然不知道這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她選擇了忽略。曾經她以為隻要他夠努力，他就一定會看得見，她已經過了會做夢的年紀。
卓銘希刻意把身的重量加諸在她身上，他雖然疼，但還不至於走不了路。可為了能與她多相處一分，他甘願裝起病人來。唇邊勾起一抹深不可測的笑，隨著門打開他也跟著開口說話。
“五年了，這裏一點都沒變，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我在等她回來。”他頓住腳步，自顧地說了起來，一雙黑眸緊緊凝視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你的房間在哪裏？”她佯裝沒有聽到，壓下心口的疼痛，既不回答他的問題，也不看他一眼。他們的家是她一手布置起來的，她也很驚訝他竟然沒有撤掉她的所有東西，一切看起來就像她仍未離開。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她已非昨日的商雅昕。
“二樓書房隔壁。如果你還有事就先走吧，我上去躺一下就行了。”他望著她麵無表情的側臉，他知道自己又失敗了，所以不打算勉強她。
“連藥都不吃怎麽行，我幫你叫醫生了，上去乖乖躺好。”他的話令她的眉蹙得更深了，不禁懷疑五年來他都這樣折磨自己。幸虧她剛才趁他在車上睡著的時候叫了家庭醫生，不理會他錯愕的目光，徑自擁著他往樓梯走去。
打開主臥房的門，映入眼簾的一張照片令她停下了腳步，那是一張放大的她的照片，被掛在床頭顯眼的位置，照片裏的她笑得極其幸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時照了這麽張照片，抬起螓首剛好對上他審視的眼神，她嚇得立刻偏開了臉。
“現在證明我沒有說謊了吧，你跟我的妻子長得真的很像，簡直可以說一模一樣。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寧願什麽都不要，隻要她在我身邊就好了。”他泛開一抹苦笑，希望借此來打動她。
“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又不是她。”她在心裏冷笑，發誓自己不會再犯同樣一次錯誤，她拚命對自己說，要冷漠以對，要不在乎，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都不要動情。把目光從照片上收了回來，扶著他往床走去。
“嗬嗬，是啊。我又把你當成她了，但是我真的很想親口告訴她，我愛她。”他不相信她當真能鐵石心腸，希望自己的柔情能一點一點打破她冰封的心。即使所有的證據都表明她不是商雅昕，可是人的感覺不會變的。如果她已經不再愛他，那換他來愛就好了。
“啊……”聽到他說的‘我愛她’三個字，她一時沒留意腳下，狠狠踢到床腳，痛得連叫都來不及叫，兩人就這麽往前撲去。
“小心！”他注意到兩人要是這麽摔倒的話，她的額頭肯定會撞上矮桌，千鈞一發之際，他反手緊緊抱住了她的身體一旋，讓她枕在他的胸膛上，這樣兩人就能摔在床上。雖然已經調整了身體的姿勢，但他的頭還是碰上了矮桌的桌角，感覺到有些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趁她還未回過神來，他悄悄把頭移向了枕頭。
“怎樣了？你傷到哪裏了？”她在他的胸前抬首，伸出纖手想察看他的傷勢。根本沒發現自己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的動作是多麽地曖昧。
“沒事，隻要你沒事就好。”他在半空中抓住了她的手，要是讓她知道他受傷了，她會責怪自己的，他不想看到她內疚。他現在才明白什麽叫全身都痛，視線開始模糊，漸漸看不到她的樣子，頭也暈得厲害，握著她手的力道也越來越弱，最後他敵不過黑暗襲來，頭一偏陷入了昏迷。
“銘希，銘希！”她瞪大眼眸，看著原本緊握她的大掌就這麽無力地垂下，她驚恐地大喊了起來，心髒像停止了跳動般。可是卻怎麽也喚不醒他。
忽然想起，他們兩人雙雙倒在床上時，發出的異樣聲響。她自他身上爬了下來，坐到一旁的床上，伸出顫抖的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再拿出來看的時候，發現手心染上了一片腥紅。她的大腦頓時忘記了思考，直至刺耳的門鈴聲響起，她才爬下床，可是卻站不直身體。
想起極有可能是家庭醫生來了，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站了起來，拚了命往大門跑去，期間不知撞到了多少東西，她都渾然不覺得疼，腦海中隻有一個聲音：他不能有事！
看到門外的人是醫生，她二話不說就拉著人朝他的房間衝去，醫生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她顫抖的聲音醫生一句也沒聽明白，隻好自己動手檢查。她斜倚在一旁的牆上，全身冷得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眼淚滴答滴答不斷往下墜，下唇被牙齒咬得出血，她都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生怕影響了醫生的診治。
“好了，沒事了，我建議他醒過來的時候最好去照下CT，以防萬一。”醫生對臉色蒼白的她說，把輸液針打進卓銘希的手背，然後對輸液速度進行調整，再從便攜醫藥箱裏拿出藥丸，分開一份一份放好。
“謝謝醫生，我送你出去吧。”她站直身體，可是仍止不住顫抖。那種害怕失去他的感覺無法言喻，但是她不想再經曆一次。
“不用了，你還是好好照顧他吧。”醫生邊收拾醫藥箱邊說，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色，斷然拒絕她的好意，然後提起醫藥箱離開。
“你每次都為了我搞得一身傷，這樣值得嗎？”她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至床沿，坐在地上的毛毯上，伸出手輕撫他毫無血色的俊容，觸及到他頭上纏繞的白色繃帶，她終於忍不住哭出聲。
卓銘希的眼睫毛動了動，似乎聽到了她說話，他多想把哭泣的她擁入懷中柔聲安撫，告訴她他沒事，可是他太久沒好好睡覺了，眼皮一直睜不開。他很希望能狠狠地抱住她，說‘為了你，一切都值得’。感覺到她的手握緊了自己的手，他下意識回握住，想抓住這份幸福。
由於太累了，他又睡了過去，但是此次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如果這世上有上帝的存在，他祈求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依然在自己身邊，這是他唯一的願望。
過了一會兒，門鈴聲響起，擔心驚擾了熟睡的他，她快步跑下樓，打開門旁邊的可視鏡頭，看到屏幕裏顯示的是季沁如，她在原地僵硬了身子，不知道這門開還是不開。她的私心告訴自己，不要去理會，這門開不得，一旦開了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可是，這裏不是她的家，她沒理由拒絕家中主人的朋友進門。
正當她左思右想之際，樓梯出現了一抹身影。他在門鈴響第一聲的時候已經醒了，見她下了樓他跟著拔掉輸液針下來了，隨著靠近她的身邊，他也看到了門外的人，難得舒展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