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要回答時間
我說我咋殺人了,我沒殺人。我當時隻會方言,又發燒,說話不清楚,又挨了一頓揍。
後來才知道這也算正常,因為當時我是重大嫌疑犯,這都是輕的。
長話短說,警察告訴我,一個女人死了,從十六樓跳下來,身上穿著我的衣服,保安在配合他們查案的時候發現那衣服是我的,就連夜來抓我了。
然後給我看了相片,看了一眼那相片,我腦袋就嗡了一下。
就是那個穿旗袍的女人,她身上還穿著旗袍,還有我的棉服,摔在雪白的地上,腦袋爛了,濺出一片血花,紅白相間的。
我當時是真嚇蒙了,尼瑪誰能想到這個女人能死,還他媽是穿著我的衣服死的,人家警察不找我找誰啊。
後來的事兒真是不堪回首,請允許我隱晦的說吧,我把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連那一電梯的人,還有我坐了小半個小時,到了一個特別冷的地方,等等事情全說了。
還沒等我說完呢,幾個警察就不聽了,他們出去似乎商量了一下,回來就把我揍了一頓。
我在村裏打架挺多,倒也不怕揍,他們揍了我一頓,又讓我說,我說的還是這個,他們又揍我,後來他們就把我拉走,關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裏。
我當時天真的以為,把事兒跟他們說了,我就沒事了。本來嗎,女人雖說穿著我的衣服,可真不是我殺的。我自己在那個屋子裏呆了很長的時間,反正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他們也不理我了,過去了大概得有個三五天,終於有個警察把門打開,說要提審我。
這回換了個地方,另一個陰暗的小屋,不像是正式審訊的地方,一進去就給我踹倒,一個沒穿警服的工作人員拎著棍子進來,把門關上。
我發誓,那是我所有挨過打最疼的一回,不過怪的是,回頭還找不到啥傷疤,疼得我呲牙咧嘴的叫喚,我記得還昏迷了幾次,糊裏糊塗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是結束了。
後來就有人讓我在紙上按手印,寫名字之類的,我不敢不聽話,全都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了。
做完這一切後,他們把我弄上車,車開到另外一個類似監獄的地方,關起來了。
我在那裏總共呆了三天,第一天那個孩子頭想欺負我,被我打趴下了,那小子好像會點跆拳道,我下手狠,在村裏幹活兒多,下盤穩,三兩下給他弄到地上。
我後來才想明白,我當時是重刑犯,按照殺人罪關裏麵的,那些小子們不敢跟我動真格的,要是真動真格的,他們十幾個人一起上,我還真不行。
奇怪的是,三天後,我突然被放出來了。
師父把我接回家,沒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也讓我別問,反正就告訴我現在沒事了。
我回去後,跟師父的那個女人不見了,沒多長時間師父又弄了個女人回來,還是當著我的麵兒嘿咻,新的師娘長得要好看點,不過我還是覺得那個老師娘叫聲好聽。
回去第一天,師父就告訴我,讓我再也不要去出事的那棟樓。
我騎車路過那棟樓的時候,看到那裏整棟樓都被封了。
我問師父,我是怎麽出來的,他從來不跟我說。
我跟小區保安聊天的時候,他告訴我,本來我是被判了死刑的,可是審我的那個警察當晚就死了,竟然也是從我們小區的43樓上跳下來摔死的,死狀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所以我的嫌疑被解除了,這才放我出來。
保安說到這裏欲言又止,似乎還有話沒說完,可不管我怎麽問,他都不再說了。
隻是一遍遍的重複,不讓我再接近43樓。
當時我如果聽他們的話就好了,可那時候我正是叛逆期,越是不讓去,我越是一定要去看看。
回來後第三天晚上,師父去新師娘家戰鬥了,家裏剩下我一個人,我穿上師父新給買的衣服,還是騎著那輛老自行車,冒著雪跑到43樓下麵,穿過黑布做的隔離帶,走進二單元裏麵。
奇怪的是,整棟樓封了,電梯卻沒有斷電,還在亮著燈。
我按了向上的按鈕,剛一按,電梯門就開了。
裏麵站著一個小姑娘,手裏拎著個破舊的娃娃,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赤腳,翻白眼看著我。
這正是我之前見的那群人裏麵的一個女孩。
我當時天不怕地不怕,直接就走了進去,剛邁進去,電梯門就關上了。
一進來我就後悔了,電梯很狹小,我和小女孩離得很近,她就這麽翻著白眼看著我,一點表情都沒有,我不由自主的就開始流汗了。
電梯不停的往上走,我心裏一慌,就隨手按了四層,心說早點出去,在這裏太別扭。
電梯終於在四層停下了。
我長出一口氣,門還沒打開的時候,小女孩突然開口說:現在幾點了?
她說的是標準的普通話,很好聽,隻是聲音有點幹澀嘶啞。
我兜裏揣著一塊師父給的電子表,隨手拿出來一看,說:十二點半。
可能是心理作用,說完這句話,我突然覺得那女孩的頭抬了起來,直視我了。
我沒敢回頭細看,門開了,我一步就邁了出去。
這下心裏就舒坦了,可我走了兩步一回頭,那女孩竟然跟在我後麵,出來了!
走廊裏黑漆漆的,借著電梯裏的燈才看得見道路,女孩直勾勾的看著我,比翻白眼看著我還可怕。
嘩啦一聲,電梯門關上了,光亮也沒了。
我當時心裏就一緊,黑燈瞎火的和這個詭異的小女孩在一塊兒呆著,難保會出什麽問題,想再回到電梯上,又怕她再跟上來,想來想去,隻有走樓梯趕緊下去。
想到這兒,我就摸著黑往樓梯處走,黑咕隆咚的,摔了好幾次,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上了自行車,玩兒命的騎到一個有光亮的地方,這才敢回頭看。
那小姑娘沒跟過來。
我終於長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身上已經濕透了,顧不上冷,一路騎車回到家裏,還好師父沒回來,我關上門,一陣後怕,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再去那棟樓了。
師父是第二天回來的,可能是一晚上沒睡,他回來倒頭就睡。睡到中午的時候,電話響了。
我們不用去辦公室上班,小區裏電梯有事了會給我們家裏打電話。我接了電話,裏麵說23樓的電梯壞了,讓我們趕緊過來修。
我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去,上次替師父出去,惹了大麻煩。可看師父睡得實在香,我就披上衣服出了門。
這回我打定了主意,如果看到詭異的事情,馬上就跑,回來叫師父。
這次是我多想了,23樓的電梯沒大事,我到了以後已經好了,從電梯裏走出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大概得有七八十歲了,拄著拐杖。
我跟他倆聊了會兒,說我會把電梯檢修一下的,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老太太笑著點頭,然後說了句:
小夥子,你怎麽讓你妹妹穿裙子出來啊,這大冷天的,連個鞋都不穿,別給孩子凍壞了。
她說著,指了指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