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天下盟-9
這片潔白的雪地上，一片狼藉，隨處散落著沒燒完的柴火、兵器，比風雪更讓人心裏寒顫的是滿地的死屍和鮮血。
天下盟損失比上次大的多，僅死亡的人就有五十多人，加上上次死亡的人，共計七十多人，還有不少人被風雪凍傷。
沈玉良考慮到行蹤暴露後會處處被人受製，於是決定改變計劃。留下絕大部分人尋覓隱秘地方藏匿，讓極少部分人分散出去打聽霸刀門總壇所在。
任務看似簡單，卻要冒很大風險，因為這裏並不比中原，雜居著很多彪悍的異民族人。自薩爾滸之戰後，統管這塊地方的已是後金人。後金人對漢人並不友好，除了殘酷壓迫就是血腥屠戮！所以，要完成這樣的任務，不是一般人所能勝任的。
沈玉良和淩小七帶著鏡心月以及絕大部分人留守原地，又將眾高手分出四路：燕雲霜、白玉驚為一路；攔路老人同其餘二大怪人為一路；花練師、月驚鵲為一路；樓天城、水靈靈為一路。
眾人一番裝扮後，約定五日後在沈陽城外碰頭。
樓天城早已不敢輕信沈玉良，卻始終猜不透他如此大費周折的做法後麵藏著怎樣的真實目的？
現在，他看著水靈靈裝扮成一個異族人的樣子也掩蓋不住她的俏麗，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生麗質難自棄’！
所以，他對沈玉良的安排還是很滿意的。盡管這是吸引背後的自我欣慰，但此刻確實令他忘記了所有煩惱。
不論多短暫，隻要擁有過，就值得為此高興。他跟在她身邊，笑得十分燦爛。
水靈靈撇臉盯著他。“你在笑什麽？”
“我很高興呀！”
水靈靈四下環顧，天地銀白，並無高興的事發生。“高興什麽？”
“為現在的你和我，在一起高興，你呢？”
水靈靈白皙頸脖瞬時升騰起一片紅彤彤雲霞。“我不高興。”
她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回答他？雖然這會埋葬掉兩個人的歡樂，但根本就不是自己本意，隻因自己為後麵顧慮得太多。她開始害怕著……這一路經曆來，她開始有點害怕自己，變成一個並不願意變成的人，害怕傷害到他，更害怕別人傷害到他。太多的害怕，阻擾著她的心扉釋放情愫向他靠近。
樓天城並不死心。“你明明就在意我，卻為何現在那麽冷漠？”
“在意？冷漠？”水靈靈重複著。“我並沒有刻意，和以前一樣。有些事，有些話，並不一定要說出來，順其自然不是很好嗎？”
“不。”樓天城用力搖著頭，似撥浪鼓一般。“不知為何，你開始刻意回避著我。我有預感，而且越來越強，我和你相處的時機會越來越少，越來越難。所以我想盡可能的享受這美好的時光。”
水靈靈聽著他的訴說，不知為何，不覺間淚已滑落到臉龐吊著，因為即使想愛，也不會容易！他不會懂，自己更不能說，到最後隻能委屈著自己。氣氛沉默，風雪在身邊擦過，更添幾分憔悴。
樓天城再也不敢在輕易表露心聲，就連一句平常的關心問候都要鼓足勇氣。風雪甚急，二人一路走來，隻能聽見彼此腳步聲，氣氛很是壓抑！
前麵雪地中，顯出二三座氈房，卻是一片冷清，隻有升騰的嫋嫋青煙，熏繞著氈頂積雪，匯聚成一線細流後在雪地濺開。
水靈靈見他欲打算穿過氈房前泥地，一麵環顧四周，一邊提醒他小心！
樓天城掀開簾布，不征求主人同意，便慢慢走進去……
氈房內並不寬敞，火炕上坐著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婦，兩鬢斑白，發絲蓬亂，炕尾下還燒著柴火，屋裏很是雜亂，卻非常幹淨。正位上擺放著死去親人的靈位，更收拾得一塵不染，香爐中燒著香，香卻是紅色的。
老婦這才蓬亂發絲下的眼睛直直盯著他，又打量了門口的水靈靈，說著一口二人聽不懂的土話。
水靈靈語氣極盡溫柔地說道：“老人家，可否借你地方，避避風雪！”
老婦站起，彎腰駝背的走到門口，將水靈靈拉了進來，用手撣了撣灰塵後，讓她坐下。
樓天城發現靈位上麵掛著的畫像是一位壯年男子。“這位英年早逝的人是？”
老婦正熱心的倒茶，聽到樓天城問話後，不停比劃起來。看她意思，不是丈夫，就是兒子。
老婦舉起茶杯，遞到水靈靈手中，示意她喝下去。水靈靈聞道一股濃濃的奶腥味，喝不慣這樣的味道，無奈盛情難卻，正要遞到嘴邊，卻被樓天城奪了過去，潑在老婦麵前。
樓天城：“別裝了。我早已看出你是假的！”
水靈靈聞言後，快速旋轉身姿，和她保持開距離，老婦卻仍舊表現出一副驚嚇模樣，手腳不停比劃。
樓天城：“你以為房間內沒有灰塵，就可以蒙混過我的眼睛？一個年老體衰的老人，起居主行都異常困難，哪裏還有精力將房間收拾的如此幹淨。既不是大戶人家，又怎會有仆役代勞？所以，這些雜亂的東西，都是你故意擺放出來的表象。還有，這靈牌位看似收拾的一塵不染，可香爐底下卻積滿了灰塵。如果真是你的至親之人，絕對不會如此草率對待！”
“哈哈。”突然傳來老婦放肆的笑聲：“好小子，真有一套！”老婦揭去頭套，將腰挺直了起來。不是別人，正是薛宗麟手下的紅婦人。
“我可等你們多時了！”
樓天城：“別忘了，我可是名人榜上第三位？就憑你，薛宗麟呢？”
“對付你，何需門主親自動手？”
樓天城見紅夫人手中已拿出了六隻香，冒著六道青煙！他早就領教過此類東西的厲害，當即捂住口鼻，朝水靈靈大喊道：“快，捂住！”看到香爐中的紅香已經燃燒過半，頓時大驚失色。
紅夫人：“哼，任你心思如何細密，也抵不過我這六道香。”
“你好卑鄙！”水靈靈的發怒一吼也顯盡溫柔。
“喲，想不到你小子，豔福不淺啊，這麽快身邊又換人了。”暗扇子黃韜不知何時已經鑽了進來，氈房四麵不停傳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樓天城抽出金劍，躍起身體後，用力揮斬，將氈房頂蓋掀開，氈房外早已埋伏下霸刀門的人。雙腳剛一落地，便下腰，用手中長劍彈射出一片雪花，衝數人打去。同時跳過去，挽著一人頸脖將對方推送出去，跟著便見到一人又一人被撞倒！人數太多，一串連著一串！
氈房中又衝出一道白影，水靈靈被紅夫人和黃韜聯手對付，隻能邊戰邊退。紅夫人兩手各持三炷香，不斷舞擺，青煙一道又一道，在水靈靈身邊畫著弧線，水靈靈身子左右搖擺，避開香的火點。身後是暗扇子的扇子露出的扇骨刺，在她身後不斷飛旋。
見到如此危機，樓天城緊竄過去，施以援手。金劍摟住扇子，順手送轉到霸刀門眾弟子中。扇子飛入人群中，並不認人，凡是能刺入的東西，盡不放過，血夾雜雪，洋洋灑灑，腳下慘叫不絕。
他不想殺人，可是又不得不殺。暗扇子黃韜，隻得落下地，重新控製自己的武器。
場麵立即變成樓天城、水靈靈共同對付紅婦人，一人攻擊右手，一人攻擊左手，紅婦人有些吃緊，吼道：“還不來幫忙？”
黃韜聞言後，又衝射而來助戰，樓天城一個轉身，伸出金劍，將他攔住。哪知他剛一撤手，水靈靈便覺得頭暈眼花，渾身使不出一丁點力氣。“樓公子，我……好……暈！”話沒說完，身體便搖搖下墜。
聽到她的呼叫，樓天城急上心頭，手中不斷挽著劍花，腕力一次重過一次，黃韜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一見他發力，便不斷推開，避其鋒芒；將黃韜逼退後，樓天城急速衝過去，將水靈靈輕盈的身子接在懷中。
“你怎麽樣？”
水靈靈麵泛紅潮，雙眼緊閉，雖有呼吸，卻已昏迷，哪裏還能搭話。
黃韜剛才被樓天城攻得甚急，現在不斷喘息著。“我以為你的香，對他二人沒用呢！”
聽到這話，樓天城急了，比著劍，麵紅耳赤的吼道：“快交出解藥！”
紅婦人：“你這麽明白的人，也不想想。如果你要，我就輕易交出解藥，那又何必費那麽大事布下圈套讓你鑽！”
黃韜：“為何他還不倒？”
紅婦人：“剛才被他一逃，拖延了藥效，不過也該快了！”
樓天城知道她的話絕不是嚇唬自己，因為這讓他想起一事。“公主殿下為何會有你的香？”
“你這話問的真奇怪，公主殿下想要什麽不會有！”
樓天城聯想到霸刀門女子說過的話，瞬間明白過來。“原來你們也將心思用在了公主身上，利用她來對付皇上！”
“不錯。不過皇宮太過森嚴，讓我們遲遲不能得手，不然也不會跋山涉水去參加什麽名人榜之爭。”
樓天城聽到後更加憤怒，大喝一聲，甩手一劍將身後一名霸刀門弟子殺掉。“交出解藥！”
每殺掉一人，便吼叫一聲，身後已經躺滿了屍體。
他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也不想這樣做，殺到自己都心軟了，也不見紅婦人遞出解藥。
對方反而激將的話來：“不必白費力氣了，即使你再殺一百個這樣的弟子，我也不會交出解藥。”
樓天城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左搖右晃，一手抱著水靈靈，一手將劍插入雪地，撐著身體。很快，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仰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