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馬桶也救難
樓天城掀開簾子後，傻眼了，嘴裏驚叫起來：“不是吧。這個玩笑開大了吧！”
馬車內哪裏是黃七？分明就是一個女人，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卻冷傲如冰，讓人不敢靠近，生怕因為靠近而被她的冷豔凝固，那可是會令人窒息的冷豔。
樓天城吃驚、木訥地看著她；而那坐著的女子本是閉眼靜神，察覺到外麵的異動後，警惕地一雙冷眼突然打開，因為塗著褐黑色眼影，似黑暗中的鬼魅一般。
樓天城心道：這……這不是摘星樓花魁嗎？雖然沒看見她的真麵容，但直覺告訴自己就是她，想不到我和她這麽有緣！
“黃七？？？他們怎麽把你搞成這副德行。來！讓我好好檢查檢查。他們到底把你怎麽樣了？”從車頂翻下身子，準備鑽進去。
女子先是魅黑的目光瞪來樓天城伸來的手，再是旋轉身體。
不動，安靜地像是一尊雕刻石像；一動身，則驚乍人眼睛。
整個車體破裂，殘體向西麵八方飛散出去。再看她，衣衫飛舞，身姿優美，旋轉不停，離地麵足足有兩丈多高，最後利落地停在院牆頭上，像一朵出牆的紅杏綻放在牆頭。不是紅杏而是雪蓮。
樓天城怎麽也沒有料到這斯斯文文的女子會這般厲害？倒翻轉身體，躲開破碎的殘渣，見她並非是自己要找之人，得趕緊溜開才是。
“站著別動啊，我去牆角等紅杏。”樓天城感覺差不多距離，迅速越過另一邊院牆趕緊離開。
那神秘奇怪女子卻也不來追趕。
樓天城心裏很是疑惑，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難道我搞錯啦？確實這一切都是全憑自己推測，畢竟沒有親眼看見黃七；繞了這麽大圈，卻給自己這個結果，心裏有點受傷，更接受不了！怎麽辦？
一路回到客棧，心情很是低落。
石一全隻見他一人回來，跟在身後不停追問。
“怎麽就你一個人？我老哥呢？”
“誒！……他變身了，而是來了個超級大變身噢！你信不信？”見石一全殷切期望地眼神，總算是有點良心發現。
“哎呀，算了，算了。告訴你好了，你站到這裏來。”
樓天城拉起石一全站到牆邊，把手扶到牆壁上。
“扶好啊。我們跟蹤的那個車子呢，其實裏麵不是你哥。而是一個人……嗯……準確來說是一個女人。而且很美……怎麽跟你形容呢？讓人看見之後，便不由自主的喊一聲‘美’。說起來，現在我的心都還在咚咚的亂跳。你說奇怪不奇怪！”
看他這麽亂七八糟的說，眼神中還帶著對剛才女子的留戀，石一全心裏還不猜出幾分來。
“噢……原來是這樣。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一直在那嘚啵嘚啵地說，‘那是我哥’，什麽救人呐，撕衣服啊，燒衙門啊，這樣那樣。我都相信了耶，現在你告訴我，那不是！！！”
石一全發瘋一般怒吼。沒錯，開始不急，以為隻是被什麽木匠工藝給吸引，會很快找到，可是現在過了幾天還沒有消息，還莫名其妙地跟著這個無賴到了應天府。想起整個經過更是來氣：
“你不是滔滔不絕的說著你的計劃嗎？你不是自恃聰明嗎？現在呢？我要是你的話，應該狠狠扇自己幾個耳光才是。”
這一次樓天城做錯了事，隻能忍他發飆。“其實計劃是可行的，隻是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石一全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來回踱步。“可是這小小的意外，卻把我們帶跑偏了，耽誤了好幾天時間。”他忍了好幾天，隻為尋找他哥。現在出了差錯，不是引發蓄積很久的火山大爆發嗎？
樓天城心有所思，隨便回答：“是偏了那麽一點，但應該能扶正。大不了，給你打一下好了！”
“滾。”
樓天城就這麽回去了。按理說，自己應該很是擔心才是。可是沒有，回到房間一躺，很快就來了睡意。雖然沒有找到黃七，但也不是白跑一趟。至少知道這個摘星樓有個不可告人的陰謀，還牽扯到魏忠賢。
相距黃七失蹤的時間越來越長，可他的線索卻越來越遠。接下來還沒有任何行動方向，就好比航行在大海的船兒不知道哪裏是岸邊。第二天離開客棧後，兩人都沒有什麽好心情，帶著無精打采的精神不知何往？
除了知道可以回滁州外，隻剩下迷茫，二人準備原道返回。
“各位，本店新到一批木具品，做工精美，堪稱一絕。”
一個木具行當的店門夥計，正在大聲吆喝。經過這一吆喝，很多人圍了過去。一看還真是，紛紛掙著搶購，一批木具品很快就被銷售一空。
搶到的滿臉高興，沒有搶到的還一臉遺憾，圍著店家不肯散開。
“什麽時候還有啊？”
店家生意這麽好，笑得合不攏嘴。“要的話，你呐明天請早吧！”
人散開時，正趕上樓天城二人碰上。一個老漢提著馬桶從他麵前晃過，樓天城二人本無心情，都低頭悶走，眼睛餘光掃描到一個熟悉的東西，下意識一看，可不正是這個馬桶嘛！心裏頓時通塞，雙眼頓時來了神光。
這個馬桶可不一般，那線條，那做工，都是黃七親手打造，樓天城本人和這個馬桶自是‘交情匪淺’，一眼認出。興奮地對石一全吼道：“快看。那個馬桶……”
石一全正生悶氣。“馬桶有什麽好看的？”
“不是啊。就是……賞賜的那個嘛！”樓天城激動地語無倫次，不再理他，丟開韁繩，直接衝上去將馬桶抓住。
石一全看他如此衝動，才一拍腦袋，醒悟過來。也跟著激動起來：“你是說皇……七賞賜給你的那種馬桶？”
這邊的老漢不幹了。
“你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搶我馬桶？還有王法嗎？”
這一聲吼引來不少人圍觀。
“你怎麽能搶人家的馬桶呢？”
“現在世道還真是滑稽。隻聽說有搶人飯碗的，現在居然還有搶人馬桶的？嘖嘖！”
一陣指指點點。樓天城見此，趕緊解釋。
“說什麽呢？我隻是想借一下。幹嘛這麽小氣！不就是一個馬桶嘛！”
老漢依舊不依。
“借一下？你準備大庭廣眾撒尿？真是世風日下，什麽人都敢有，還無下限秀出格。你倒是爽了，我們怎麽看得下去？”
樓天城趕緊打斷。
“不是。我完全是擔心你耶。如今商家偷工減料，完全沒有好的質量！你不怕買回去漏水在屋裏，影響你家餐食。告訴你，到時候你就‘慘’了！”
樓天城一番話說的這老漢和周圍人都蒙了，趕緊檢查一番。
樓天城順利拿了過來，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辨認。最後長出一口氣，十分確定：“這的確是他的大手筆，當今天下除了他還有誰有著造詣？”
石一全聽他這樣說，心裏頓時好受多了。
“好啦。拿去吧！這麽好的馬桶，你在哪裏買的？我真的很羨慕。”樓天城說得跟真的一樣，可自己家這樣的馬桶已經多到沒地擱置的地步了。
老漢趕緊一把搶回來。“這是我的。……在那裏……”奇奇怪怪的看著他，指著剛才的店鋪。“自己買去！”
看到正要關門的店家，樓天城趕緊衝跑過去，麵前人多，隻得一個一個擠開，趕緊阻住。
“老板哥！老板大哥哥！不要關上你的大門啊。”
老板一邊關門，一邊不勝其煩。“不是說了嘛！明天再來？今天的賣光了！”
“不是啊。我想問你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
老板警惕地看著他，認真打量一番。因為這年頭這個行當也不好搞，好不容易幹到一行掙錢的行當，很快就被一大批人跟風而來。最後搞得滿大街都是，接著就是商市飽和，為了脫手，各種手段都耍了出來，卻還在不停掉價！在掉價！再掉價！
“看什麽看？趕緊說啊。”樓天城不停催促。
“怎麽，想套我的秘密，搶我生意？”老板帶著敵視的眼神。
石一全看著急啊。提醒道。“快給他錢啊？”
樓天城一掏，掏出十兩，有些舍不得。“等一下！”
石一全可不同，趕緊搶過來，遞給老板。“給。我們是不會搶你生意，告訴我們你的木具是從哪裏來的？”
樓天城指指他。“便宜你了。”
老板掂量掂量，分量很足，果真不少。“這是我堂哥從滁州倒來的！”
聽完老板的話，樓天城二人差點抱頭痛哭。
石一全更是諷刺：“有些人，又是耍手段，又是燒衙門的。跟自己是個多了不起的智者一樣？原來都是自我陶醉。”
“我心裏本就爛了這麽大個窟窿，你還丟一把鹽進來。搞得我痛苦不止，欲仙欲死，還完全沒有同情心的樣子，我討厭你。和你相處，真的是好難！！！”
二人在這樣的鬥嘴中，又一路奔回原來出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