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我在這兒!

  從醫院回來邵逸塵已經整整5天沒下樓了。


  桃林苑的二樓裏他把自已跟雲亦暖的照片都撕了,把雲亦暖最喜歡的大花瓶也砸了。雲亦暖的東西全被他扔了出去。


  他要把她從生活中、從記憶中徹底刪除掉。


  他不明為什麽自已那麽掏心掏肺的對她卻換不來她的忠誠。


  他不知道有什麽樣的借口可以合理解釋一個始終對她垂涎三尺的男人穿著睡衣站在門口跟她調一情。


  那個胡子拉渣的男人一連幾天隻是陷在那樣混亂的場麵裏-——被子、女人、睡衣.……

  除了那些,他不再思考,不再想象,不再有任何渴求,每天隻是迷迷糊糊的喝酒、喝酒、再喝酒。


  阿布怕他想不開,天天陪著他,奈何他一發瘋就拿阿布出氣,他打他,罵他,一百次一千次的趕他走,沒辦法,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阿布隻得每天呆在廚房裏,時時注意他的動向、觀察他的動靜。


  邵逸塵把屋子弄得跟豬圈一樣,但是他不允許阿布幫他收拾。


  他不允許有人在他的世界裏走來走去。


  酒氣衝天的屋子裏24小時擋著厚重的窗簾,橫七豎八的酒瓶子、破煙盒、食品包裝袋到處都是。


  肖逸遙因為學校要拉讚助的事敲門來找他時,早沒了咄咄逼人氣勢的邵逸塵正握著酒瓶子靠床幫癱坐在地上。


  “哥你怎麽了?怎麽能坐在地上呢?快起來。”肖逸遙放下自已手裏的小包,伸手去拽滿身酒氣、滿身煙灰的邵逸塵。


  男人的褲腿子濕了一大截,好像是在酒裏泡過一樣,襪子也隻穿了一隻,另一隻卷著團扔在角櫃邊上。


  盡管他真的瘦了很多,可是她歸終還是拉不動他。


  “阿布哥,阿布哥!”肖逸遙把阿布喊來幫忙,兩個人費勁兒的把他挪到了床上。


  刺鼻的酒味混著濃烈的煙味差點害得肖逸遙嘔出來,她捏著鼻子嘩啦一下拉開了窗簾,隨著窗子的打開,秋天的涼風與刺眼的陽光一起灌了進來。


  “你們走,你們都走,都別管我,都走!”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邵逸塵被突來的強光刺了眼,胡亂在空中揮舞著大手,嘴裏不耐煩的嘟囔著。


  “哥!你到底怎麽了?”活了20多年了,肖逸遙從來沒見過邵逸塵有如此頹廢、如此狼狽的時侯。


  “賤人!破鞋!婊子-——都特麽給我滾——”邵逸塵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枕頭上,聲音雖然挺大,可是吐字卻不是很清晰。


  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嘶吼,因為他的臉對著枕頭,聲音受了阻攔,而顯得越發沙啞、壓抑、含糊。


  “哥,你不能這樣,你個大男人怎麽可以為了一個女人這麽不愛惜自已呢,天底下好女人多得是……”肖逸遙拉了哥哥一把,試圖想喂他些水喝。


  “滾!你們都給我滾-——”他轉過身子大手胡亂的一揮一下子打掉了肖逸遙端來的茶碗。


  細白的小茶碗呱嗒一下掉在地上裂成幾瓣兒,邵逸塵最愛喝的大毛尖也灑得可哪都是。


  茶水和著地上的煙灰、煙蒂、衝出一小流一小流的細線,露出暗紅色的地板來。


  肖逸遙蹲在那細心的收拾起那些碎片時,那個男人埋在被裏發出一種類似狼嚎一樣的嗚咽,好久,好久。
……

  “爸,我媽她現在幾天一透析啊?“電梯裏羅雨莀打扮得像隻花蝴蝶。


  “三天,隻是現在……唉!算了,不說這個了,一會兒你就能見著了。”雲天闊抬眼盯著不斷變換的數字眉頭擰成了“川”字。


  雖然因為這個羅雨莀,因為那個肖錦星朱曉丹已經挺長時間沒回雲宅了,甚至就連雲亦舒都好像疏遠了他,但是雲天闊卻並不以為意。


  他覺得二十多年來自已為那個家已經付出的夠多了,現在是到了補償肖錦星跟他的錦兒的時侯了。


  雲天闊跟羅雨莀才從電梯出來便看見三個醫護人員急急忙忙地往肖錦星的病房跑。


  “怎麽回事?到底是什麽回事?”雲天闊跑過去揪住最後邊的一個護士問。


  那護士一邊往前跑一邊急切的回道:“患者暈過去了。”


  雲天闊腦袋嗡地一下,急三火四的就跟著跑了起來。


  羅雨莀進到病房時最先進去的醫護人員已經把肖錦星救醒了,其中一個掛著主任醫師胸牌的女大夫正在跟華莎莎說著什麽。雲天闊在邊上聽著。


  原來這種狀況也是病情加重的表現之一。


  緩緩醒來的肖錦星臉色暗黃而微腫,深紫色的嘴唇哆嗦了幾下才終於費勁兒的吐出兩個字:“天闊。”


  “我在,錦星,我在這兒!”雲天闊急忙轉身來到了病床前。


  他緊緊攥著她的手,看著那張曾經如花似玉的臉變成如今這般沒了丁點兒生機盡是病容的模樣不無心疼的又說:“錦星,我把我們的女兒帶來了,我們的雲錦。”


  雲天闊說這話時直接將目光轉向了一旁明顯很是茫然的羅雨莀。


  “錦兒,過來,這是你的親生母親,快過來!”


  羅雨莀看了看病床上病病懨懨的老女人,咬著嘴唇湊了過去。


  這就是她的親生母親?臉色黃黃的長著不少大小不一的黃褐斑,眼袋鼓鼓的,像垂著兩個小口袋,頭發一半已成了白色,根本看不出多大年紀。


  雲天闊看著木然站在那裏的羅雨莀,一把拽過她的手放到肖錦星的手上:“快,快叫媽啊!”


  躺在床上的肖錦星死死拉著羅雨莀的手,嘴唇哆嗦了好一會兒,終於沒說出一個字,兩行熱淚順著鬢角直接滑了下去。


  “雲錦,我的孩子——”幾個字夾在嗚咽聲裏聽起來似乎特別的令人心酸,一旁沙發上的華莎莎的心裏卻有了異樣的滋味兒。


  居然冒出來個親生女兒?這是什麽節奏?

  有養女又有了親生女兒,那我這個幹女兒豈不一丁點兒地位都沒有了麽?


  想到這她把頭轉向窗外開始思索起了什麽。


  “快叫媽啊!”雲天闊伸手捅了一下羅雨莀的後腰。


  羅雨莀上牙死死咬著下嘴唇,呆怔了兩秒鍾才聲音極輕極淺極是不情願的叫出了一個媽字。


  那聲音的幹澀像是一種無可奈何在承認錯誤的敷衍,又像是被卡著脖子硬擠出來的一聲尷尬。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肖錦星拽著她的手激動得似要坐起來抱她,結果羅雨莀卻下意識的掙了一下胳膊。


  “女兒,我的好女兒,再叫一聲,再叫一聲。”肖錦星像差點失了剛釣上來的大魚一般於惶恐間手忙腳亂的又抓緊了羅雨莀差點掙開了的手。


  “媽!”羅雨莀這一聲呼喚比剛才大了許多,脆生生的,雖然仍是不帶什麽感情色彩卻聽得肖錦星已是心花怒放。


  激動的、喜悅的、怎麽也抑製不住的淚水再一次打濕了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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