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莀吃過早飯又在樓下轉悠了一會兒,雲思渺便由下人攙扶著從樓上下來了。
“姑媽,我來扶你。”羅雨莀快步迎上去,直接扯過下人自已攙扶住了老太太。
雲思渺隻是細不可查地撇了一下嘴,倒也沒說什麽。
就那麽任由她扶著來到了沙發上她慣常坐著的地方。
“姑媽,您喝茶。”羅雨莀把剛晾好的綠茶遞了過去。
“先放那吧。”老太太聲音淡淡的,並沒伸手接茶。
“姑媽,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一直在家陪著您。”
羅雨莀一邊說一邊挨著她坐下來,並撒嬌似的把自已的頭靠到了雲思渺的身上。
雲思渺將身子微微往邊上挪了一下,然後不緊不慢的開了口:“雖說我們雲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深宅大院,但是也由不得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我讓李媽給你開門,並不是想再次收留你,隻是想問問你我們小暖的那些證件是不是都在你那?!”
她的聲音極是淡漠而疏離,似有一種拒人以千裏之外的寒涼快速的從那語調裏蔓延開來。
那薄涼的話語似卷了一股冷風一下子就將羅雨莀吹了個透心涼。
“姑媽,我錯了,我不該說走就走了。我在國外被騙了,一分錢都沒有了,你不能趕我走啊,求求你了,千萬不要趕我走,當牛做馬都行,隻要給我一口飯吃,給我一個床睡就行。”
羅雨莀像個演技優秀的藝人一樣,撲通一聲跪下去,聲淚俱下的訴說了起來。
“我現在不想知道你說的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隻想知道小暖的那些證件在哪?!”
雲思渺的聲音稍稍提高了一些,語氣仍是極為冷漠。
“我,我本來是準備去讀書的,結果還沒找著學校就被一個自稱可以賺大錢的地下影視公司騙去了,他們把我的,不,就是雲小姐的那些證件都扣押了.……”
“你,你是說你把小暖的那些證件拿去抵押結果全被人家扣下了?!”雲思渺不等她把話說完,直接打斷了話茬問道。
“姑媽,我知道錯了,我不知道他們是當地的黑勢力,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羅雨莀跪在地上涕淚橫流。
“你給我出去,出去!”雲思渺伸手指了一下門的方向,語氣強硬得像吞了石頭。
“姑媽,求求您,不要攆我走,不要攆我走啊!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原諒我。”羅雨莀緊緊抱著雲思渺的大腿,一刻也不肯鬆手。
“你已經那麽大年紀了,隻要肯勞動即便是沒有親人也餓不死,你走吧,我這裏不歡迎你。”說話間雲思渺就要站起身離沙發。
羅雨莀見她要離開馬上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既然你一定要趕我走,那就把工錢算給我!我在你們這一共伺侯了你差不多有十五個月,按照目前社會上的全職保姆標準,你最少得付我6萬塊錢!”
她的聲音很大,好像雲老太太是個雇完人不付錢的黑心老板一樣。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用我的,我給你買了多少衣服多少首飾且不說,就說我給你的零用錢是不是早就過二十萬了?你說!”
雲思渺沒想到這個羅雨莀居然能說出那樣倒打一耙的話來,居然好意思跟自已提錢!
“那都是你自已願意給我的,又不是我要的,誰讓你喜歡我了,怨隻怨你自已眼瞎!”
“你,你,你!”
雲思渺的身子被氣得直哆嗦,本來還要說什麽的,結果隻是說了幾個你字,身子搖晃了兩下便砰地一聲摔倒在沙發上。
“姑媽-——李媽!李媽-——你快來啊!!!”
見老太太突然倒下了,羅雨莀才有點懵了。
異乎尋常的喊叫聲馬上喚來了李媽以及負責綠化的劉大叔還有負責一日三餐的馬大廚幾個人。
雲思渺平日除了眼睛不行,身體別的地方卻並未發現有什麽病兆。
所以大夥一見人事不知躺在沙發上的老太太,馬上全都慌了起來。
李媽哆哆嗦嗦的打急救電話去了。
馬大廚立刻給雲亦暖打電話。
劉大叔一邊掐著老太太人中,一邊大聲呼喚著“太太,太太你醒醒啊!!”
雲亦暖不知道自己一共違章了幾次,反正現在她的頭腦裏就隻有一個念頭:趕回去!馬上趕回去!
120車到雲宅的前兩分鍾裏雲亦暖終於風馳電掣般地趕了回來。
跟隨醫護人員的擔架,她跳上了救護車。
正在跟甲方談合同的邵逸塵接到雲亦暖的電話,直接扔下對方奔向了醫院。
檢查結果沒用太久就出來了,腦出血。
昏迷不醒的雲思渺被送到了神經科的重症監護室。
邵逸塵去辦理各項入院手續,
雲亦暖則拿著片子去找莫子墨,雖然莫子墨並不在神經外科,但是這個時侯她覺得隻有他才能告訴自已實底兒。
莫子墨把幾張片子對著光看了又看。
然後輕輕抿了一下嘴。
“怎麽樣?莫子墨,你說話啊,我姑姑她到底怎麽樣?!”她著急地拽著他的白大褂晃了兩下。
“情況還不算太糟糕,因為出血量不大,而且部位也比較淺。看樣子應該血壓突然升高引起的。”
“那她現在這種症狀我們得怎麽辦啊,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啊?”
莫子墨放下片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很是焦慮的雲亦暖然後語氣極是溫和的回道:“像你姑姑這種情況,可以手術治療也可以保守治療,隻是保守治療會好得稍微慢一些。但是患者痛苦也會少一些。
至於說後遺症,無論你選擇哪種治療方法,隻要是高血壓引發的腦出血,腦細胞都會有一定程度上的損傷,也就是說,治好後肢體協調能力肯定會下降。
但是生活自理還是應該沒太大問題的。”他怕她太過擔心又補充了一句。
“怎麽會這樣呢?我才回來這麽幾天,姑姑就倒下了,她還一直想等我忙完新產品後帶她出去走走呢。”
說話間,雲亦暖漂亮的眼睛裏湧出大顆大顆的眼淚來。
“她怎麽能說倒下就倒下呢?莫子墨你幫幫我,讓我姑姑快點好起來,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你幫幫我,幫幫我吧.……嗚嗚嗚-——”
雲亦暖仰著小臉,兩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使勁兒搖晃了幾下後再也忍不住地大聲哭了起來。
“亦暖,別這樣,你姑姑隻是暫時昏迷,不會有大事的,你不用太擔心的。”莫子墨把她摟在懷裏低聲安慰著。
“怎麽突然就高血壓了呢?怎麽突然就倒下了呢?!”意識到自已有些失態了的雲亦暖從他的懷裏掙出來,抽了抽鼻子又抹了把眼淚問道。
“其實這個不太好說的,不良的飲食習慣,特別激動情緒,壓抑、緊張的精神,過量吸煙飲酒等等,許多原因都可能導致高血壓的。”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啊?”
“回去觀察,你姑姑的出血情況如果能控製住,那麽就不用微創更不用開顱,從片子上來看,應該可以保守治療的。”
說話間,莫子墨把片子拿起來又瞟了一眼。
“謝謝你了莫子墨,幸好有你,不然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我先回去了,沒準還會來打擾你的。”
雲亦暖收起片子轉身往外走。
“跟我還用這麽客氣麽?又不是外人,隨時歡迎騷擾。”
光線很足的主任辦公室裏,莫子墨一貫清爽的笑容像四月裏和煦的春風,看著就令人心生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