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四章 避雨
也是點背，牧天狼等人眼看就快要抵達成都城下了，偏偏天公不作美，雨是越下越大。
馬背上，賀天放道：「既然都到這兒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我們先到前面那家茶攤避避雨吧！」
景翊看了賀天放一眼，道：「你跟餘子仇也算是老相識了，你打算就這麼跟他相遇嗎？還有七虎，你們一出現他就會認出，豈不是有點尷尬？」
裴七虎道：「風炎大哥是說讓我們戴上面具？」
景翊還沒有說話，牧天狼率先道：「沒必要，反正一個武自成的身份也騙不過餘子仇。」
左尤英聞言，直接扯掉了自己臉上的偽裝，他已經受夠了假扮武自成的日子。
幾人來到茶攤，打算避避雨，可是茅草篷太小了，過路的人又多，所以不一會兒就把個茶棚急得滿滿當當。
由於牧天狼等人看上去不大好惹，所以其他人便盡量地給這幫人讓出一片空間，最終牧天狼等人被一幫過路的百姓圍在了中間……
躲雨的人也開始閑聊，一人問茶攤老闆道：「老闆，最近蜀中被吐蕃人禍禍的都不成樣子了，你就在這成都郊外，可否聽說大將軍這邊有什麼動作啊？」
那老闆見有人問話，他也是個愛搭茬的，便答道：「這位客官，我雖在這成都郊外搭了個茶棚，賺點過路人的解渴錢，可是大將軍有什麼動作，我們這些人怎麼能知道呢？而且大將軍自從一個多月前帶兵去抵禦吐蕃人，到現在都沒有回到成都，我就更不可能聽到消息了……」
聽了老闆的話，人群中頓時傳來一片嘆氣聲，更是有人直接道：「唉，這是個什麼世道啊，年年打仗，都沒停過……前段時間本來聽說帝國滅了南陳，覺得總算能有幾天太平日子過了，可是很快就又聽說了大將軍造反的消息……」
「可不是么，我們蜀地啊，一口氣還沒喘勻，就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可是這事兒似乎也沒那麼簡單，處處透著蹊蹺！大將軍既然是造反，那他為何一直都不露面？而且大將軍不是也去了吐蕃神山那邊抵禦吐蕃人的入侵嗎？我看啊，指不定是什麼朝中的奸佞小人陷害大將軍呢！」
……
聽到這些百姓閑來無事，借著躲雨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著，一旁的韓破奴難得開口道：「看來，余化龍在蜀地的聲望還是挺高的，百姓對他還是比較擁戴的。」
之前韓破奴與余化龍二人同為帝國三騎將軍，所以看到余化龍被人擁戴，而自己卻已經被人遺忘，韓破奴心中大概是有點感慨……
賀天放也承認這一點，「畢竟這些年，蜀中一直過得還算安定。不論是南方的五溪蠻族，還是西邊的吐蕃人，余化龍都屢次三番將他們打退，讓百姓過上了太平日子。百姓嘛，自然是誰能讓他們過好日子，他們就擁戴誰……」
可是賀天放話音剛落，就聽有人道：「驃騎大將軍是被陷害的？我看啊，也不盡然如是！若是余大將軍沒有造反，他為何要躲在吐蕃神山不回來？而且現在還有這麼多的吐蕃人跑到蜀地到處興風作浪？說不定啊，余大將軍已經跟吐蕃人合作了呢……」
景翊看賀天放剛剛說完，就有人站出來打他的臉，不由出言戲謔道：「看來百姓也不都是盲目之人啊，也有這慧眼識人的明白人……」
景翊這邊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又有人道：「驃騎大將軍會跟吐蕃人合作？我看這位仁兄一定是還沒睡醒吧？誰不知道余大將軍跟吐蕃人是死敵，死在余大將軍手中的吐蕃人，數以萬計，他們怎麼會摒棄前嫌走到一塊兒？！」
似乎大多數人還是站在余化龍這邊的，可是茶攤老闆有點急了，忙道：「我說諸位客官啊，避雨就避雨，你們呢可千萬不要再提什麼大軍將，吐蕃人，還有什麼造反不造反的事兒了，小人這茶攤可經不住諸位信口開河啊……」
這些人口嗨完，等雨停了就跑沒影了，可是若是這些話傳出去，他這個茶攤老闆就要倒霉了。
一旁一個壯漢，上身穿一件敞開的汗衫，手中拿著淋濕的外套正在擰水，似乎是剛剛跑過來避雨的。此人聽了老闆的話，開口道：「嘿嘿，老闆不必擔心，不過是說幾句閑話罷了，誰會當真呢？更不會有人跟你較真的！」
可是老闆卻用眼神瞟了瞟牧天狼他們的放向，低聲道：「沒看到么？那兒還有幾位軍差呢！」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忙噤若寒蟬，方才那幾位說話最多的，看了看牧天狼等人，已經在考慮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冒著雨跑路了……
景翊腦子活泛，忙道：「嗐呀，諸位千萬不要誤會，我們可不是什麼軍差！我們不過是一些路過的生意人，想去成都城看看行情。只是聽說這蜀中最近不太平，有很多吐蕃人神出鬼沒，殺人無數，所以我們才準備了甲胄與兵刃，用來防身！」
可這種鬼話，老闆是不會信的，他在這成都郊外開茶攤，也有些年成了，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像牧天狼這些人，哪裡像生意人，不是軍差，那肯定就是盜匪！
老闆轉念一想，生意人？有些盜匪也會經常自稱是生意人，畢竟他們也需要踩盤子什麼的。
所以，老闆便壯著膽子道：「那不知幾位客官是做什麼生意的？」
景翊指了指外面的馬，道：「噥，外面那些馬，就是我們用來做生意的本錢，想到成都換些彩錦，聽說好馬在蜀地極其稀缺，而蜀地的彩錦又是十分出名，所以我們便把北方的好馬賣到蜀地，再把蜀地的彩錦帶出去，賣到別處。」
景翊說得倒是沒有一點破綻，但是他們這一行人一看就不是行腳商啊！哪有行腳商皮膚白凈，氣宇軒昂的……
所以，老闆越來越覺得，這肯定是一夥兒悍匪，想去成都城中踩盤子！
可是景翊這邊還有下文，他接著道：「我看諸位中有不少都是生意人，應該也都是去成都城找生財之道的吧？只是如今蜀地不太平，城門口查的嚴，不知諸位可有什麼法子能夠進入城內？」
牧天狼等人想要救回郡主，面臨的最大的難題就是無法混入成都城。
若是他們能混進城的話，餘子仇對他們倒是沒有太大的威脅，畢竟他們中幾乎每一個人的實力都是不弱於餘子仇的。
所以景翊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跟著這些行腳商混進成都去。
一旁的茶攤老闆聽了這話，就更加覺得景翊他們就是土匪了，因為正經生意人是不會擔心進不去城的！
於是，那老闆出言試探道：「幾位客官既然是來賣馬的，那不如直接讓城門口的衛兵去稟報給少將軍啊！我們少將軍最是愛馬，只要你們有好馬，他絕對會以高價買下！」
景翊：「……」我特么就是為了躲開餘子仇，混進城去，你現在讓我去找餘子仇，那豈不是自投羅網么？！
略一尷尬，景翊又道：「咳咳……這，我們弟兄可不願意跟朝廷的人打交道，萬一出點什麼爭執，那吃虧的肯定是我們這些生意人啊！」
話是有道理，但茶攤老闆心中已經確定了，他們就是土匪！
於是，茶攤老闆找了個借口走開了，然後找到自己店中的小二，悄悄安排道：「小六，你現在就趕到城中去找馮捕頭，就說這裡有一夥兒江洋大盜，正打算混進城去踩點呢！」
小六一聽，傻眼了，「啊？掌柜的你是說他們……可是，現在還下著雨……」
老闆忙道：「現在就去！晚了可就來不及了！記住了，是去找馮捕頭！」
說完，老闆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道：「諸位稍後，茶葉不夠了，我讓小二去城中買點兒。」
「呦，這麼大的雨，老闆你倒是一點都不心疼手底下的夥計啊……」
聽到有人說他不仁義，老闆忙道：「嗨呀，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就算是下雨，生意總得做啊！況且今兒個好不容意來了這麼多客官，總不能什麼都沒有吧？淋下雨而已，不打緊的……」
景翊覺得自己剛剛打探如何能進入城中，老闆就把小二派去了城中，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隱情……
景翊正欲出言問老闆，卻被牧天狼攔下了，「你的說法漏洞太大，被這老闆識破了，他此刻應該是派小二前去城中報告消息了。」
景翊聞言，也認同牧天狼的看法，但他心中覺得，這老闆應該是餘子仇的細作，所以對牧天狼道：「難道這老闆也是餘子仇派出來盯著過往行人的斥候？」
牧天狼往老闆那邊看了看，發現老闆此刻也在看著他，兩人目光相接，老闆趕忙躲閃開來……
牧天狼這才道：「應該不是，若他是餘子仇的斥候的話，在看到我們的第一時間，就會讓小二跑去報告消息，而不是在跟你聊了那麼久之後，才決定讓小二去城中。」
易風行道：「幹嘛那麼麻煩，反正我們現在已經無路可退，倒不如直接問問他呢。」
牧天狼想了想，點頭道：「也可以，反正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形了……」
隨後，左尤英就上前了，這種事兒一般都是他來做，所以他也很自覺。
左尤英撥開人群，來到老闆面前，一把抓住老闆胸前的衣服，道：「過來，我們頭兒有話要問。」
老闆已經嚇傻了，難道自己暴露了？！
「這……這位大爺，您有什麼事兒吩咐，您儘管說，何必……哎呀，小人生來膽小，可見不得這舞刀弄槍的……」
牧天狼很直接，「你讓那小二進城去，是去通知誰？」
老闆一聽，心中「咯噔」一下，看來是真的被察覺了啊……但是老闆也不會就這麼承認，便猶自堅持道：「這位爺，您……您這是什麼話啊，小的，小的聽不明白啊！小的只是讓小六子去買點茶葉，什麼通知……」
「嗆啷」一聲，牧天狼拔出了血獄，老闆的聲音也戛然而止，「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你只有一次機會了，你讓小二去城中是通知誰？」
老闆感受到牧天狼身上的殺意，也不敢再搪塞，直接道：「大爺饒命，是小的多嘴，讓小六子去城中找馮捕頭，馮捕頭是小人的表弟……幾位大王饒命啊！小的只是一時糊塗，趁著……趁著官差還沒來，幾位大王快跑吧！」
牧天狼等人倒是聽了稀里糊塗，這是怎麼回事兒？什麼馮捕頭，什麼官差，怎麼有點亂呢……
牧天狼他們是萬萬沒有想到，這茶攤老闆竟然把他們當成了下山踩點的山大王。
所以，牧天狼也只好接著問，「你為什麼派人去叫官差？我們為什麼要跑？」
老闆一聽，百姓見到賊，難道不應該報官嗎？賊見到官，難道不應該跑嗎？這有什麼可問的……
愣了一下，老闆道：「莫非，幾位大爺不是山上的大王？」
現在，牧天狼算是徹底明白了，這老闆竟然把自己一行人當成了土匪了，還派店小二去報官，來抓自己，還真是個小機靈鬼！
於是，牧天狼道：「既然如此，那就……打劫！你們都把身上的銀兩交出來！」